灵攸离开皇城一年后,拓焱被判定谋反罪,秋后问斩。
深秋,皇城的天格外阴沉,厚重的雪快要落下苍天,街边的红梅花含苞待放,幽香已经可闻。
一辆一辆的囚车缓缓行驶在街道,朝着人来人往的菜市口而去,囚车里的拓焱依然高傲地仰着头,身旁的叶一尘笑笑“拓焱呀,最后一刻你在想什么?”
“想她,无时不刻地想她!”拓焱淡淡笑着。
“她快十七了,明年得成婚了”叶一尘说道,拓焱脸色一沉“不许,死了也不许她嫁给别人----不,还是嫁了吧,我望着她能日日开心就好”
端坐高台的是太子,亲自过来监崭,身旁是已经被册封的大将崆桐凌霄及朝堂重臣。
拓焱和叶一尘及一干亲信缓缓走上斩台,蒙面侩子手高举着大刀跟在他们的身后。
“跪下”太子冷声说道,拓焱不屈地望着他“我想站着死,父皇一定会答应”
“父皇被你气得病重,贱货生的也配造反?”太子挥挥手,一群护卫强制拓焱下跪,拓焱狠狠说道“住口,年幼时你母妃被关进冷宫,是她带你回宫养了你五年,如此侮辱她,你不得好死!”
“一派胡言,时辰到,给我立刻砍下他的头”太子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不由地仰头大笑,可是他猛地停住了笑。
天整个黑沉下来,狂风肆意大作,仿佛要吹尽世间一切的悲欢离合,天空中开始飘下磅礴大雪,一大片一大片地落在苍茫大地,崆桐凌霄腾身而起,拔出青光冷剑对准天际刺去“大胆,胆敢来此作法!”
天空中飞来无数的雄鹰,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站在雄鹰背上。
太子急匆匆想走却给一道绳索给牢牢捆绑住,崆桐凌霄脸色一变地看着雄鹰上的女子。
拓焱大喜地仰望天空“丫头,是你吗?”
灵攸从天而降,轻身落在拓焱身旁,她伸手摸了摸他那被割去的耳朵,两人快速地互相看了一眼,浓浓思念尽在不言中,崆桐凌霄沉痛说道“你不该来!”
无数的冷箭对准了灵攸,拓焱立刻吼道“丫头,快走”
灵攸淡淡望着崆桐凌霄,她划破手心,挥出一道冷厉的光芒,剑光变成了一个圈,渐渐地出现了君王的脸,他躺在床上说道“赦免拓焱及属下一切罪行,我要立他为国君,唯有他才能守护国家”
“老东西,你糊涂了,还不下诏立我为君王”太子一把掐住了君王的脖子,一旁几个内官想要阻止却被护卫残忍割喉而死。
“混账”拓焱大怒,灵攸一刀砍断了他的枷锁,崆桐凌霄冷冷看向太子。
他愕然片刻,冷声说道“一切都是这贱人在作怪,她是谋反一派”
拓焱大怒,挥刀就要砍去,崆桐凌霄用剑阻挡“我这就赶回宫廷救大王,你暂时不能杀他!所有人,保护三皇子,不许走动等我消息”
拓焱一把将灵攸抱在了怀里,灵攸笑笑“从今后,你可以实现一切宏图大志了”
“丫头,我心心念念只有你”拓焱紧紧地抱着,灵攸却轻而易举地脱身“拓焱,再见”
崆桐凌霄跃上飞鹰后背,一把勾着灵攸就走,拓焱想要伸手却已经来不及。
“灵攸儿,回来”拓焱大吼道。
飞鹰上的灵攸深深望着他,你所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除了陪你共度一生!
崆桐凌霄和灵攸直接闯进后宫,轻而易举地砍杀了太子护卫,奄奄一息的君王被绑在了床榻上,他看着灵攸展露了微笑“丫头,我晓得你是救星!拓焱安全吗?”
“刚救出,我去救太后”灵攸眼眶一红地飞奔进后宫,太后被软禁在后宫多日,她已经憔悴不堪,灵攸一把背起她奔向君王寝宫。
崆桐凌霄摇摇头,君王耗尽了一切,没几天可活了,太后亦是受了惊吓也是弥留之极了。
灵攸一把挥去了泪珠,崆桐凌霄将她拉到一旁“你应该看到了望舒会毁灭,拓焱雄霸天下之会跃然升起,他日要是下诏命我来攻打你,我亦是会义无反顾全力以赴,你能承受?”
“还有一段,我才看见,要是我死了望舒就不会死”灵攸淡淡一笑。
崆桐凌霄气得满脸发黑,他紧紧地将她揉在怀里“你从不曾珍惜你的生命,我却视之如珍宝,我会帮你救下望舒,助他荣登高位,答应我好好珍惜你自己就行”
“忘情丹,斩断他对我的情丝,皇后是西王母族长女,我帮他看好了”灵攸从怀里拿出了两颗红色的丹药,崆桐凌霄怔了怔“你拿自己心头血炼制,简直不要命了”
“那样,他会永远忘了我,你去吧,我留在宫里照看他们最后一程”灵攸泪水如同磅礴大雨,崆桐凌霄一把将她泪捧在手心“他又出现来威胁你,威胁会拿我们所有人的生命,是不是?他让你果断地同他斩断青丝,是不是?他在哪里?告诉我”
“不,我永远不会说,一切都是命运使然”灵攸说道,崆桐凌霄深深望着她“等你族安然后,我便辞官在你族里一生一世,你可愿意收留我”
“嗯,等你来同我一起,一起攻下周边的荒芜之地”灵攸说道,崆桐凌霄大步腾腾走向外面。
片刻后,天空中一颗君王星冉冉升起,他拥有无限的星光,变成了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他开拓广博的大地,斗败无数嗜血蛮族,护佑大地苍生,福泽了天下万物勃勃生长。
五日后,桀骜拓焱荣登高位。当夜大婚,同时迎娶西王母族嫡长女和望舒公主云纾。
灵攸同崆桐凌霄和叶一尘在一旁观礼,身穿大红袍的桀骜拓焱脸色沉沉,时不时将她望着,叶一尘从怀里掏出了相思扣递给灵攸“挚爱别离,一生苍悲,这样做真的好吗?”
“不,他把我忘了一干二净了”灵攸淡淡说道。
“不,除非他粉身碎骨,那样才会忘了刻骨的相思”叶一尘悲愤说道。
“辅佐他,助他一展宏图”灵攸转身就走,丝毫不带犹豫。
拓焱猛然转身将她望着,眉间挣扎着沉沉的痛楚,他使劲地揉着剧痛不已的头,云纾悲伤地望着她,我这亲人还亲的灵攸儿呀,你孑然一身,你依然是孤单远行。上次你走后他常常来太后这边,念你写给我的信,那一刻他幸福无比,脸上挂着温情脉脉的笑意,那样的笑容可惜你没能看见,可你斩钉截铁地告诉我,对他无感,一切都是真的吗?
皇后满是感激地望着灵攸,真如你所说,他长得俊美非凡,而来路上的百姓们那样崇敬他,日日期盼着他成为君王,我会一心一意至真之心待他,让他忘却一切悲伤。
崆桐凌霄和叶一尘转身将她深深望着,叶一尘喃喃自语“我可以同她表白心意吗?”
“不行,决不答应---帮我告假一月,有事就发急件来望舒找我”崆桐凌霄冷冷说完,急速追了过去。
半年后,荒芜野蛮地。
桀骜拓焱的军队驻扎于一望山川河流边,太子结盟其余几个皇子伙同野人氏族组成十万反叛大军抗击拓焱。
大帐中,桀骜拓焱脸色沉沉“凛冬将至,你等还有什么计策?”
九州城附近的广阔之地都成了崆桐凌霄的封地,眼下他成了九州凌霄,此刻他眼睛一亮地起身,抱拳道“大王,望舒族长来了,我去迎她!”
刹那,叶一尘等人齐齐跟着九州凌霄的步子,大帐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正整理衣衫重新束发后齐齐往外走去。
片刻后,灵攸负手在后笑脸盈盈地走了进来,她的脸颊上勾勒着淡淡的红晕美得世间罕见,四个精壮少年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护卫。
拓焱冷眼撇撇她身后的几个少年,转而沉沉看她“大冷天,你来做什么”
“探班!顺便打仗,拿赏赐”灵攸暧昧地撇撇身旁的九州凌霄,他亦是暖呼呼地望着她,丝毫不加以掩饰眼里的情愫!
“行,你要什么都给你”拓焱沉沉说道,灵攸俏皮地看看九州凌霄,他摸摸她的头发,动容道“顽皮”
“来人,搭建望舒族大帐”拓焱说道,九州凌霄笑笑“大王,不用麻烦,灵儿住我大帐!”
话音未落大帐,他已经拽着灵攸就走,叶一尘直叹气,满眼酸味“怎么就看上这厮了,如今热情如火地,真不知收敛”
拓焱屏退大帐其余人后,立刻揉着发疼不已的头,叶一尘脸色一白“怎么,又头疼?”
“鬼魅作祟,一直在掏空我的心头似地”拓焱蹙眉说道,叶一尘心头悲楚不已“大王,保重身体,等会让凌霄把脉看看”
“今晚隆重设宴款待她!每次一来就打胜战,她不过是个小小族长,模样好些罢了,真不晓得哪里来的如此强大号召力”拓焱蹙眉,叶一尘笑笑“魅力使然,我等无法比拟,不过设宴暂缓如何?庆功宴再款待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拓焱沉沉点头。
九州凌霄大帐,灵攸歪着身子舒服地靠在软垫上,九州凌霄捧着她的脸颊柔声说道“今晚,我想和你--”
“嗯”灵攸点点头,九州凌霄如狂大喜地盖住了她的唇,直到窒息才缓缓放开,他的俊脸滚滚烫“既然答应,我也得告诉你,这事情绝对不可同别人,晓得哇?”
灵攸娇羞不已地点头,他眉宇顿柔“小丫头,别胡闹,珍惜自己的一切,我一定是思念过度,胡乱说话”
“不,光之神已经预见我有子嗣诞生,我真的很开心,期盼着他尽快来,此刻只想和你,你要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勉强!”灵攸满脸通红,没说完话,九州凌霄已经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衫。
沉沉浮浮后已经是深夜,灵攸腰酸腿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九州凌满脸勾着深深情意“丫头,我真的无比满足,从未如此开心过”
“这一战后,你我去个清净之地”灵攸柔声说道,九州凌霄眼眸一热地再次缠住了她。
“他有子嗣了吗?”
“没有,似乎还没有临幸她们”
“什么!难道当初受刑,殃及那方面了”
“不,身体好得很---丫头,别乱动”
次日清晨,桀骜拓焱在大帐里,召集所有将领商议进攻大事。
灵攸族里的探子乘坐飞鹰去敌人营地探查了一夜,已经带回了对方部署的消息,九州凌霄将军队分成三军,中军坐镇,左右两军夹击对手。
两方大军齐聚广阔平原,灵攸同桀骜拓焱和叶一尘端坐在中军战车里,周边有层层精锐护卫。
灵攸皱着眉看拓焱,他不悦地回应视线,“大王,可否让我把脉探探”
“你会看病?”拓焱沉着脸问道,灵攸说道“不会,只是想探探你的气息”
拓焱蹙眉抗拒,但是叶一尘已经勾着他的手,送到了灵攸面前。
灵攸闭眼搭住他的脉象探寻气息流转,拓焱却浑身一震,不过是稍稍触碰一点却像是遇到了久违的气息,不由得看向她的脸,可是居然模糊了视线,眸间一派湿润不已。
“大王气息充沛,体力健壮”灵攸一把拂去他眼里的湿润,拓焱愣了愣,转头看向远方“我有见过你?”
“大王在北,我族在南,应该没见过”灵攸歪着头仔细打量一番后说道,拓焱亦是将她看了看,眼眸又是湿润起来。
灵攸淡淡说道“这风太大了,大王你闭会眼睛就会好”
拓焱闭上眼睛的瞬间,泪珠滚滚落了下来,他心头有句话想说却不晓得该对谁说:我一定忘了什么,当初我想携手与共的绝对不是那俩人,黑夜来临想要温存的也绝对不是她们!那究竟是谁?
灵攸一把拂去拓焱的泪珠,她看向前方那峻拔的身影,他回眸看看示意她乖乖地坐好,要冲锋了。
冲吧,势如破竹地打吧,狠狠地打吧,让伤害不再,让痛楚难存,让他的国土固若金汤,让他不再出征安心地治理国家---灵攸拔出剑跟着战车冲向前方。
逃亡的前太子死前,谩骂着无数难听的污秽之言,庆功宴在他谩骂中畅快地举行,举杯畅饮的欢呼声声,早就淹没了谩骂声。
灵攸同拓焱举杯庆贺,喝了一口就醉倒了,九州凌霄抱着她飞快地走进大帐,又是一夜温存!
没过多久,身在皇城的九州凌霄便就接到了身怀有孕的书信,灵攸告诉他梦见了青龙在怀里。
恰好在三年来临前诞生子嗣继承望舒族,那样她可以安心赴死了。
西王母山里,他告诉她,这是一片遭遇诅咒的土地,爱有多深恨就会有多深,无人能抗拒命运。
灵攸告诉他,如果失去生命能解救那么多的生命,死亦何惧!
没过多久,云纾逃回来了,她告诉灵攸,拓焱虽然夜夜留宿在她宫里,可是从不曾同她发生什么,他夜夜噩梦夜夜呼喊着丫头你在哪里!
拓焱的爱变成了深深的恨,九州凌霄被拘禁在皇城严加看管,桀骜拓焱亲率大军进攻望舒和西王母族,云纾当着他的面自尽死,灵攸产子后血崩死,西王母族灭亡,望舒一族仅存五百人艰难存活下来。
此战后,叶一尘耗尽心血病死,九州凌霄失踪,自此之后拓焱变成孤家寡人继续帝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