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曹钦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自己的部下正驾马向前方奔驰。他部下前面的是一辆马车和一个人骑在马背上，三人驾驭着马儿奋力向前奔驰。此时已经离刚才那个分叉口很远了。曹钦赶忙追了上去，他的马儿明显体力不支，嘴边已经挂了许多白沫。曹钦看了一眼自己的马儿，驾马奔到自己部下旁边，抽出他腰间的刀，向前掷去。那刀飞向其中一人的马儿，接着插进了一匹马儿的屁股里。那马儿仰天长嘶，倒了下去。那人在马儿倒地前一刹那腾空一跃，他没有随着马儿一起摔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平稳落地。拉着车的马儿受了惊，仰天长嘶。驾车的人拉住缰绳，马儿才平息下来，停在原地。
曹钦奔到方才那个跳马的人面前，端详着此人的衣着，抱拳道：“敢问公子是何人？”说罢，眼睛瞥向他腰间的刀鞘。那人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我只是一介草民。”曹钦笑了笑，身后的部下已经将这一人一马车给围住了。那人环视四周，问道：“不知大人为何要拦住小人的去路？”曹钦笑道：“公子误会了。在下只是想找一个人，拦下公子也只是为了看看车里是谁。还请公子见谅。”
那人摇手道：“这可不行，我媳妇怕生。”曹钦道：“我不过是想看看。”眼神示意在马车旁的手下上前。那几个部下会意后，走近马车。哪知赶车的人跳下车来，拔出腰间的刀，指着靠近马车的几个鞑靼人，问道：“我看谁敢看！”
忽然之间，刀剑出鞘之声大作，这群人全都拔出了兵器。那还未拿出刀的人看着曹钦，道：“大人，你可不能这么不讲理呀。”曹钦摇头道：“公子言之过重了，是你这位朋友不肯以礼相待。”那人也拔出腰间的刀，曹钦后退了一步，手握着躺在刀鞘的刀的刀柄。那人说道：“大人既然不肯让手下收下刀，那我只好亲自请他们收下刀了。”
曹钦盯着那人手里的刀，那柄刀上的花纹异常熟悉。曹钦灵光一闪：“是绣春刀！”他又看向另外一人的刀，是雁翅刀。他低声问道：“是不是他们？”在他身边的汉人答道：“正是这两个人，车里的一定是于璚英！”曹钦听罢，咧嘴一笑，道：“不知公子当初是在那个锦衣卫衙门当差，在下可未见过你一面呢！”说罢拔出腰间的宝刀。那人笑道：“大人说笑了。这刀还是找人借的呢。”
曹钦和这人同时握紧刀柄。一人横刀在胸，一人刀尖垂地。曹钦大声问道：“还想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在下聿炻彻。”聿炻彻答道。他的刀尖闪着寒光，眼睛死死地盯着曹钦。
“在下孙柷。”孙柷答道。他和聿炻彻一样横刀在胸，眼睛不住扫视围着自己的曹钦部下。
曹钦说道：“在下大都督府曹钦。”握紧刀柄，喊道：“把车里的于璚英交出来，本大人饶你们不死！”聿炻彻笑了笑，忽然挺刀直刺，曹钦连忙举起刀来挡下。聿炻彻又拦腰直砍，曹钦竖刀格挡。聿炻彻紧接着挥出一拳，直击曹钦面门。曹钦抬手挡下，聿炻彻被挡下后用力一震，曹钦接连退后几步，待他再次站稳后，他怒目圆睁，问道：“你是不肯交人了！？”
聿炻彻笑道：“我刚刚这三招，已经回答大人了。”
闻言，曹钦横刀在胸，冷冷道：“好！我成全你！”随即又喊道：“不必再管这两人死活，把车里的于璚英抓出来！”围着马车的鞑靼人高呼几声，高举着手中的兵器扑向马车。站在马车旁边的孙柷旋转着身体并挥舞雁翅刀，刀尖在他身体周围划出一道圆弧。见状，众人吓了一跳，退了几步，不敢轻易再次上前。
聿炻彻抬起绣春刀放在眼前，寻思：“这一回可不能再和他们硬碰硬了。”他又想起前几次和这些鞑靼人过招，这些鞑靼人的力气之大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抵挡的。聿炻彻便想：“若是我不硬接，而是避开之后，使出杀招一招制敌呢？”随即摆出防守姿势，双眼观察着周围人的动静。聿炻彻旁边的一个鞑靼人突然横挥大刀，他的余光瞄到后，弯腰避过，紧握手中的绣春刀，拦腰横砍，那个鞑靼人的小腹被砍出一道裂口，鲜血迸溅，那鞑靼人登时死去。那鞑靼人倒下后，聿炻彻收刀作守势，心下大喜：“这招行得通！”
在远处的孙柷见了，也摆出一副守势，双眼盯着周围的敌人。孙柷瞥了一眼刀刃的反光，发现一个鞑靼人平举弯刀向他刺来。与此同时，面前的两个鞑靼人也高举着兵器向孙柷扑来。孙柷瞅准时机，先侧身躲过身后突刺的弯刀，随即挥动雁翅刀，划破身后那鞑靼人的小腿，那鞑靼人难忍剧痛跪了下去。在那鞑靼人的一声惨叫中，面前的两柄刀也跟着挥到孙柷面前。孙柷向后一倒躺在地上，那两柄大刀从他从他身体上方挥过后。孙柷即刻跳起，自下而上地挥动雁翅刀，在面前的那个鞑靼人胸膛上留下一道极深的刀口。那道伤口喷溅出鲜血时，孙柷随即转身，一刀斩断了在他身旁的那个鞑靼人的头颅，紧接着挺刀直刺，一刀贯穿了跪在地上的那个鞑靼人的咽喉。只是在顷刻之间，孙柷就已经连续毙命三人。
孙柷拔出雁翅刀，深深吐出一口气，再作守势。
另一边的聿炻彻已经杀掉了在他身后的两个鞑靼人。他甩掉了刀刃上的血，将刀背搭在手臂上，眼睛死死盯着围着自己的敌人。曹钦见聿炻彻始终不肯主动进攻，寻思：“这人始终以守势御敌，可见心思缜密。可看他的杀招并不多，是他还没有使出全部招数么？”曹钦在心里暗暗思考着聿炻彻招数的破解之法，寻思：“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逼得他先出招，或许还有许些胜算。”
曹钦想的不错，聿炻彻自幼使的便是单手刀法，他师父所授的大多是守招，所传授的杀招并不多。使了几招后，聿炻彻心想：“眼下我的杀招使得也差不多了，这人始终不肯进攻，想必已经将我的招数在心里拆上无数遍了。”忽然之间，聿炻彻的脑海里响起了他师父对他说过的话：“彻儿，我先前教你的招数，都是要守‘自留七分’的戒律。现在传给你的招数，已经大破这条戒律，已经将所有杀招都蕴含在一起，没有退路，一旦使出便没有防守的余地，只能一昧进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千万不可以使用。不然的话，可能会丢掉性命。”聿炻彻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大口喘着气，心想道：“师父，这回可是万不得已之际了吧？”
曹钦依然是刀尖垂地，眼睛盯着聿炻彻。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马车，灵光一闪，喊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去抓于璚英？！”话音刚落，聿炻彻身边的人已经扑向了那辆马车。聿炻彻大惊，横刀挡在其中一人的面前，那人抬刀斩开，绣春刀的刀身剧震，聿炻彻已经有些拿不稳刀。曹钦趁机扑向前来，举刀当头一劈。聿炻彻连忙向一旁闪开，曹钦又挺刀直刺，聿炻彻举刀格挡，紧接着横刀向曹钦的大腿挥去。这一刀本是突兀至极，不料曹钦早有防备，抢先一步挡下聿炻彻这一刀，他紧接着一刀向聿炻彻的肩膀砍去。聿炻彻侧身避过，突然身后一人向聿炻彻的头颅挥出一刀。聿炻彻连忙弯下腰，那人的刀刃划破了聿炻彻穿的锦裘的背部。聿炻彻向后刺出一刀，绣春刀直接贯穿那人的咽喉，那人登时死去。
守在马车旁边的孙柷见众人围了上来，不便再一昧防守，随即灵机一动，握紧刀柄，改守为攻，挥出一刀砍向面前的一个鞑靼人。那鞑靼人轻松挡下。孙柷身后又有一人腾跃飞起，高举着弯刀劈向孙柷。孙柷看准时机，向旁边一闪，那腾空一跃的鞑靼人一刀将同伴的头颅劈成两半。这一次却没有吓退这些围住孙柷的鞑靼人，他们一拥而上，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杀死孙柷。孙柷愣了愣，心想：“好，既然你们不怕死，我就一个一个杀掉！”大喊一声：“来呀！来一个杀一个！”弯腰躲过向他头部挥来的刀，直起身后自下而上地挥动雁翅刀，在那方才挥刀的鞑靼人胸口留下一条从他肩膀到他腰部的伤口。在向四周飞溅的鲜血中，孙柷挺刀直刺，将刀刺进向他冲来的一个鞑靼人的胸膛，喷出的鲜血溅在了孙柷的脸上。
这边的聿炻彻已经杀掉了四个人。他挥刀斩断第五个人的脖子，鲜血溅在了他的刀上。曹钦举刀挥出，聿炻彻已经来不及躲闪，他的小腿上被曹钦划出了一道伤口，接着一阵剧痛。聿炻彻受伤的那条腿一软，正要跪下去时，又强忍着疼痛站直身子。曹钦趁机挺刀直刺，聿炻彻连忙挡下，曹钦又接连进攻数十招，聿炻彻吃力抵挡。聿炻彻身后的两人突然持刀向聿炻彻挥来，他感觉身后一阵寒风吹过，用尽全力斩开曹钦的刀，并且逼得曹钦接连退后几步。聿炻彻立即转过身去，没等那人挥下刀刃，聿炻彻已经一刀斩断了他拿刀的手腕。那人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又被聿炻彻一刀斩断了咽喉。他直接向一旁倒了下去，死了。身后那人一刀砍下时，聿炻彻侧身避过，然后转身，高举绣春刀，刀尖垂下，一刀刺进那人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跪了下去。曹钦突然冲上前来，对着聿炻彻的头颅猛地一砍，聿炻彻蹲下身子躲过，又一头撞向面前那人的额头，“砰”的一声，聿炻彻的额头撞到了那人的鼻梁上。那人鼻血直喷，头往一边偏去，昏死过去。
曹钦突然一脚向聿炻彻的面门踢来，聿炻彻来不及躲避，鼻梁上挨了曹钦这一脚。曹钦这一踢力道极大，将聿炻彻踢飞几里远，令他重重地摔在了不远处。曹钦见聿炻彻摔倒在地上，握紧刀柄向聿炻彻冲去。聿炻彻睁开双眼，刚抬起手抹去鼻子上和嘴上的血时，曹钦已经举刀到自己面前。曹钦刀尖朝下，一刀刺向躺在地上的聿炻彻。聿炻彻脑子里一片混乱，竟抬起手来，双手夹住曹钦刺来的刀。关键时刻，聿炻彻竟然使出了空手接白刃！曹钦大惊，但他立刻回过神来，用尽全力将刀向下刺去。聿炻彻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掌和手臂上，咬紧牙关拼命夹着刀。
那刀离聿炻彻的眉间越来越近。曹钦面目狰狞，放声大笑起来，道：“你要死了！”聿炻彻突然抬起膝盖，顶向曹钦的裆部。曹钦裆部受到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击，施加在刀上的力道顿时消失，原本狰狞的面孔瞬间扭曲起来。聿炻彻大喜，又将曹钦向前方丢去。曹钦的手脱离的刀，身体直接向前面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聿炻彻立刻跳起，面前已有一人向他脑袋挥出一刀，聿炻彻身体向后一仰，看着刀从自己身体上方划过去后，又直起身，一刀插在了那人的小腿上，眼睛瞥向远处插在地上的绣春刀。紧接着一个翻滚滚到了绣春刀旁边，拔出绣春刀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拿着从曹钦手里夺来的宝刀，摆出一副双刀进攻的姿态。
马亮连忙将躺在地上的曹钦扶起，问道：“都督，你，你没事吧？”曹钦捂着自己的裆部，表情扭曲，破口大骂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赶紧去抓于璚英？！”马亮听后，连连点头，道：“是，是！”用蒙语对身后的两个人道：“你们随我来！一定得把于璚英抓出来！”那两人应了一声，跟着马亮走向马车。
孙柷见马亮带着人向马车靠近，大喊道：“别靠近马车！”此时他正与一个鞑靼人对峙，完全腾不出身子去拦下马亮三人。马亮走到马车旁，用蒙语对身旁的一人说道：“你去把于璚英拉出来！”那人应了一声，将手伸进车内。他正要掀开车帷时，一口长剑突然穿过车帷刺出，贯穿了那人的咽喉。那人从伤口里喷出的血溅在车帷上，身体向后倾倒，登时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