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韬晦祖上三代都为锦衣卫,他自幼习武,以便为日后做准备。当上锦衣卫后,项韬晦严格听从上级命令,以搜捕令上门捉人,在他手下无人能逃脱,人送外号“无常。”
景泰元年,项韬晦升百户,御赐一柄绣春刀。
“大哥,你这绣春刀真霸气。”项韬晦的发小——赵戚烽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腰间那柄绣春刀说道。
项韬晦看着赵戚烽,问道:“怎么,你小子也想要?”
赵戚烽连连摆手,道:“我能当上这小旗官都已经算不错了。哪像大哥你这么有福气,有你爹在帮你打点。”
项韬晦笑了笑,拆下腰间绣春刀,一言不发地扔给赵戚烽。赵戚烽接过绣春刀,茫然地看着项韬晦,问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项韬晦笑道:“过几日不是生辰么?这刀送你了。”
闻言,赵戚烽连忙还回去,推辞道:“这可不行,这绣春刀是御赐的,我怎么能拿?再说了,我生辰也不重要……”
项韬晦把绣春刀推了回去,道:“你拿着吧。”举起手边的雁翎刀,道:“我比较喜欢用这把刀,况且家父也有一柄,我留着也没用。”
赵戚烽心中百感交集,接着低下头说道:“多谢大哥!”说罢,赵戚烽拔出绣春刀,一连使出六招:斩、削、刺、扫、劈、砍。项韬晦站在一旁看着他,赵戚烽脸上甚是神气,项韬晦见了,不自觉地笑了笑。
这天夜里,百户项韬晦带着锦衣卫卢忠和李善奉命来查一宗杀人案,死者是一位东厂的公公。正在等侦查宅子的力士回来的期间,卢忠和李善开始闲聊。
“喂,你这说我们这一行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啊?”李善一边问道,一边用眼睛瞟了一眼站在他们面前检查现场的项韬晦。
“抓住机会,就可以出人头地。”卢忠回答道,他拍了拍李善的肩膀,压低声音在李善耳边说道:“我跟你说一件事。昨天我和王瑶那小子喝酒,这小子喝醉了,倒给我套出了一些话儿。”
李善没好气地瞟了卢忠一眼,问道:“你又能套出了什么来?他一个太监不就和咱们一样,能有什么给你套的。”
卢忠不显山露水地说道:“关键不是他,关键是那个阮浪。”
李善满不在乎地咕哝道:“那个小少监又有什么?”
卢忠接着说道:“你可有所不知,他现在可是服饰太上皇的人。”
“那又如何?还不是太监。”李善答道,把目光移向别处。
卢忠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太上皇现在刚从瓦刺回来,皇上就把他软禁在南宫里,摆明了是想等他死。”李善一听,连忙捂住卢忠的嘴,压低声音问道:“你在胡说什么?!要是被人听见了咱们两个都得去见阎王爷!”说着,李善瞟了一眼还在观察现场的项韬晦。项韬晦像是没有发觉,他蹲着身子观察地上残留下来的脚印,又抬起头端详着死者的脸。
卢忠见状,推开李善的手,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分他一点不就好了。”
李善依旧压低声音答道:“就怕他不上道。”
卢忠挥了挥手,继续说道:“你听我讲完。那王瑶和阮浪是朋友,阮浪得到一把金刀,我瞧了一眼,特别精致。”
李善问道:“你又怎么瞧见了?”
卢忠道:“阮浪把那把金刀送给了王瑶,昨天这小子在我面前显摆。他刚拿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好在这小子酒量不好,灌他几口他就醉了,接着我就套他的话,这不就给我套出来了?他说这金刀是太上皇送给阮浪的,然后阮浪就送给了他。”
“这有何不对的地方?”李善不解地问道。
卢忠不满地“啧”了一声,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皇上把太上皇关在南宫,就怕他复辟啊!太上皇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给阮浪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李善这才茅塞顿开,压低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太上皇要勾结阮浪复辟!对不对?”
卢忠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只要把这事禀报皇上,把卢忠和王瑶逼到说出‘太上皇有复辟之心’,难道皇上还不对我们重重有赏?到时候就等着飞黄腾达吧!”
两人相视一眼,慢慢地大笑起来。项韬晦站在前面,虽然将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并没有记下来。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来汇报侦查情况的力士,命令卢忠和李善二人前去追踪逃犯。
项韬晦等卢忠和李善两人把逃犯抓回诏狱后,项韬晦回到自己的宅子。过了一会儿,赵戚烽买来了酒来与他一起喝,两人喝上两碗酒,就开始边吃东西边聊天。
“哎呀——这样的日子几时能到头啊!”赵戚烽躺在凳子上,对着天花板抱怨道。项韬晦喝了一口酒,替赵戚烽的斟酒,说道:“这句话是我今天晚上第二回听见了。”闻言,赵戚烽坐直身子,问道:“刚才还有说这话的人?”
项韬晦喝了一口酒,拈了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答道:“就是卢忠和李善这两个家伙,听说还有预谋。”
赵戚烽追问道:“什么意思?”
项韬晦把刚才听见的对话讲给了赵戚烽听。赵戚烽听后,站起身说道:“大哥,你记下来了吗?”
项韬晦端起碗,满不在乎地答道:“这有什么好记的?人家的事情我们不要多过问。”说着喝了一口酒。赵戚烽气呼呼地坐了下去,用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骂道:“这傍君辱国的妖言,记下来就有那群狗奴才好受的!”
项韬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满城的人都知道皇上把太上皇关在南宫,本来就是要等他死,这样才好让皇上自己安心坐在那龙座上。这种妇孺皆知的事情,不过是没人敢说罢了。而且人家的财路我们也不好打断,咱们只要安心过日子就好了。别去生事,免得惹事上身。”赵戚烽看着项韬晦,道:“大哥,你其实也知道那两个人是无罪的吧?那我们得赶紧去告诉他们啊!”
“你现在和我充当什么好人?”项韬晦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好人能在这世道活下去么?”
“可这两人是无辜的,如果我们去告诉他们,他们可以活下去!”赵戚烽大声回道。
“倘若是他们真的有助太上皇复辟之嫌,你又去通告他们,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项韬晦大声吼道,“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与我们无关!”说罢,项韬晦气呼呼地坐下,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赵戚烽心中虽有不满,但看刚才项韬晦的态度,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两人又坐下喝起了酒来。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项韬晦起身去开门,发现是卢忠。卢忠恭敬地说道:“卑职见过百户大人。”项韬晦心生疑惑,寻思道:“这人怎么半夜上门拜访?难不成刚才的那些话都给他听见了?”于是问道:“卢忠,你深夜来访,究竟是为了何事?”
“那个逃犯已经招供,的确如大人所推断,此人背后确实有人指使。”卢忠答道,“恳请大人现在带人前去捉拿余党。”
项韬晦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卢忠答道:“刚到不久,先前一直在诏狱里审问那逃犯。”
项韬晦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什么可疑的点,于是转身拿起桌上的雁翎刀,对赵戚烽说道:“走吧,有活干了。”赵戚烽应了一声,提起绣春刀跟着项韬晦出门。
第二天中午,北镇抚司衙门。
一个内阁首辅模样的人走进衙门,众锦衣卫向他行礼,道:“见过首辅大人!”那内阁首辅的眼光在众锦衣卫身上快速扫过,问道:“你们哪个是项韬晦百户?”
在人群之后的项韬晦和赵戚烽抬起头,那内阁首辅与项韬晦对视一眼,淡淡道:“你过来,我有事找你。”项韬晦跟了上去,赵戚烽原本也跟在他后面,但项韬晦举起雁翎刀挡在他面前,眼神示意他不要跟着。赵戚烽点头答应,退回原处。
那内阁首辅背对着项韬晦,项韬晦把手按在腰间雁翎刀的刀柄上,等待那内阁首辅发话。那内阁首辅淡淡问道:“听闻百户大人前些日子得了一柄绣春刀,今日怎么不见带在身上?”项韬晦平静地答道:“卑职用不惯,放在家里供着,以感谢皇上大恩。”
那内阁首辅见项韬晦对答如流,又缓缓说道:“今日皇上听闻有人要拥太上皇复辟,你可知道?”
项韬晦一怔,心想道:“他问我这问题是要探我虚实,必须不能承认。”答道:“卑职不知。”
“有人检举太监阮浪和王瑶准备拥太上皇复辟,”那内阁首辅摸着胡子道,“先前听闻百户大人办案利落,就劳烦大人去把他们抓回来吧。”
项韬晦心想道:“果然,卢忠已经检举,推辞不掉的。”低头道:“是!”转身准备离去。
那内阁首辅在项韬晦身后又说道:“皇上要活的。”
项韬晦没有回答,推门而出。
刚出衙门,项韬晦命李善带人去抓王瑶,自己和赵戚烽还有卢忠前往阮浪家中捉拿阮浪。
阮浪家门前。
项韬晦站在门前,抬手示意卢忠和其他锦衣卫全部在外面待命,自己领着赵戚烽进门逮捕阮浪。项韬晦推门进去,赵戚烽跟随其后。
阮浪在家中听到了门口的敲门声,站起身去开门。把门推开,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两个穿着飞鱼服,手中拿着利器的锦衣卫。项韬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锦衣卫办案,劳烦阮公公跟我们走一趟。”
阮浪见了项韬晦,心想:“得想个理由!”他正要开口,项韬晦就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拖。阮浪霎时间被项韬晦的怪力吓到了,软掉的身体任由项韬晦拖出去。项韬晦转过身,见赵戚烽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他小声说道:“放了他……”
项韬晦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向门口走去。项韬晦清楚,自己这个小兄弟不敢做什么。项韬晦刚从赵戚烽身旁走过,赵戚烽突然撞了过来,项韬晦没来得及防备,身体被赵戚烽撞了向前倾,抓住阮浪的手也随之松开。赵戚烽抓过阮浪的衣领,拔出腰间的绣春刀,把阮浪护在身后。项韬晦惊愕地看着赵戚烽,厉声问道:“戚烽,你这是做什么!?”
赵戚烽把绣春刀挡在自己面前,答道:“这个人无罪,是那两个王八蛋存心在栽桩陷害!我在衙门里都听见了!”项韬晦盯着赵戚烽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兄弟没撒谎。项韬晦沉声命令道:“戚烽,放下刀。”
赵戚烽完全没有放下刀的意思,他依然把刀挡在面前,看着项韬晦的眼睛。项韬晦拔出自己的雁翎刀,刀刃与绣春刀的刀身相碰,低声喝道:“把刀放下!别把外面的卢忠给引进来了!”
“为什么这人无罪,大哥你还是要死咬着不放!?”赵戚烽大声问道。
“皇上要这个人回去,我们哪有的选!?”项韬晦沉声喝道,“快把他交过来,我可不想让卢忠掺一脚!”
“我不要!”赵戚烽硬着脖子,将项韬晦的雁翎刀推到一边。项韬晦顿了顿,缓缓说道:“你把他交过来,等我们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他出来。”
“他要是进了诏狱,还有命出来吗!?”赵戚烽大声质问道。
这时卢忠听里面有动静,带着外面待命的锦衣卫冲了进来。卢忠道:“百户大人,我们在外面待命已久,见你这么久都没出来……”他看见了赵戚烽护着阮浪,拿着刀与项韬晦对峙的场景,喝道:“原来赵小旗是阮浪同党!弟兄们,把他拿下!”
当那些锦衣卫听信卢忠的谣言,准备一拥而上时,项韬晦大声喝道:“我看谁敢动!”卢忠愕然地看着他,喃喃道:“百户大人,难不成你——”
“我自己的兄弟,用不着他人动手!”项韬晦补了一句,眼睛死盯着赵戚烽。他刚才面对卢忠的质问,心想道:“此人能把黑说成白,实是无耻!现在他认定戚烽就是此人同党,除非将他灭口,否则自己也会惹祸上身。可还有这么多锦衣卫,若是动手也未必有胜算。只好先让戚烽趁乱逃跑。”
项韬晦低声喝道:“赵小旗,我劝你赶快把乱党交出来。”又向赵戚烽传了一个眼色,赵戚烽立刻会意,不露声色地护着阮浪向后退了几步。赵戚烽抓住阮浪的肩膀,腾空一跃翻出围墙,快速逃离。项韬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余光瞄到卢忠准备说话时,抢在前面命令道:“把他给我追回来!快去!要是追不回来,我拿你们是问!”
众锦衣卫闻言,赶忙向赵戚烽逃跑的方向追去。项韬晦把雁翎刀收入刀鞘,卢忠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百户大人,你真当卢某看不出来?你这是故意放赵小旗走的吧?要是我上报给皇上……”没等卢忠说完,项韬晦拔出雁翎刀架在卢忠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你要是敢乱说,在下定要你的项上人头!”
“如果我死了,你以为你跑得掉?”卢忠瞪着项韬晦,说道,“我告诉你,你昨日晚上和赵小旗说的那些话,我可都一字一句地记在了无常簿里!”
闻言,项韬晦伸手在卢忠胸口处摸了几下,发现他没有将无常簿带在身上。厉声问道:“无常簿呢!?”
卢忠笑了笑,反问道:“你当我傻么?我会把无常簿带在身上?要是我死了,那无常簿自然有人替我送到锦衣卫指挥使的手里!到时候——”没等他讲完,项韬晦就已经将刀刃嵌入卢忠的脖子皮层,伤口流出来的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卢忠丝毫不惧,继续说道:“你就算让他们封口,他们也会供出赵小旗来,谁肯背这口黑锅?!那么我的死就和赵小旗有关了,你这不是害了你的兄弟么!?”
项韬晦听卢忠这么一说,心想:“要是我当真放了戚烽,没准真的害了他。这该如何是好?”他愣住了。卢忠看出了项韬晦的犹豫,说道:“百户大人,你只要放了我,去把阮浪抓回来,我绝口不提赵小旗和你的事,那无常簿,我当着你面烧了……”项韬晦问道:“此话当真?”
卢忠咽了口唾沫,道:“我为何要骗你?是个人也知道赵小旗肯定不是阮浪的同党。阮浪是逃不掉的,赵小旗还有机会,只要大人你去把他们全抓回来……”项韬晦将雁翎刀收回刀鞘,转身向围墙跑去,翻身一跃翻出围墙,向赵戚烽消失的方向追去。
赵戚烽带着阮浪一路狂奔,阮浪年纪大了,跑几步就会跌上一跤;赵戚烽年轻力壮,跑起步来还带着风。他看阮浪摔倒在地,把他拉起来后,架着阮浪慢跑起来。众锦衣卫已经快要追上来了,两人跑到了河边,追击的锦衣卫都围了上来,封住他们两人的退路。赵戚烽把阮浪护在身后,拔出绣春刀,挡在自己面前,时刻准备迎敌。有几个锦衣卫试图挺刀上前,赵戚烽挥舞着绣春刀,那几个锦衣卫又向后退了几步,不敢再次上前。
“都给我让开!”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大吼,众人回过头,来者正是项韬晦。他平举雁翎刀开路,众锦衣卫退到两边。赵戚烽看着项韬晦手持雁翎刀走到自己面前,心中暗喜,想道:“大哥这次来,一定是想再次放我走。”
项韬晦此时面色沉重,手持雁翎刀,刀尖垂地,看着赵戚烽,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赵小旗,你倘若此时放回逆党,束手就擒,我尚可饶你一命。若不然……”项韬晦抬起雁翎刀,指着赵戚烽的眉心,狠下心说道:“我定将你论作逆党同谋,一同捉拿归案!”
闻言,赵戚烽心中一凉,想道:“大哥为何变卦?莫不是那个卢忠给了大哥什么好处?”想到这里,他的内心更是悲凉交集。他也缓缓地抬起手中的绣春刀,不由分说地向项韬晦砍去。
项韬晦将身子向左边一侧,赵戚烽的刀砍了个空。项韬晦压下身子,用刀柄顶向赵戚烽的腰部。赵戚烽见项韬晦向自己攻击,连忙收回刀防御。刀柄即将顶到赵戚烽的腰间时,项韬晦将劲收回,伸出另一只手抓住赵戚烽的手腕,将赵戚烽的手臂反扣于其身后。赵戚烽被制服后,项韬晦大声喝道:“还不赶紧抓人!?”这句话是说给众锦衣卫听的。众锦衣卫这才反应过来,挺刀向前抓阮浪。阮浪本就不会武功,见众人拿着刀向自己过来,双腿发软,逃跑什么的都抛之脑后。
赵戚烽听项韬晦这么一喝,心想:“看来大哥心意已决,我该怎么办?”灵机一动,他把刀扔到另一只手上,抓住刀柄后,猛向身后的项韬晦挥去。项韬晦见此招进攻猛烈,心中一慌,竟然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赵戚烽见他躲掉,也不恋战,急忙向阮浪跑去,挥舞着绣春刀将众人逼开,还误伤了两个锦衣卫。
项韬晦见赵戚烽自从知道阮浪有拥太上皇复辟之嫌后,一反常态,内心狐疑至极,心想:“难不成戚烽真的和这阮浪勾结了?”于是狠下心,不再忍让赵戚烽。项韬晦挺刀向前,对赵戚烽胸前刺去。赵戚烽抬刀防御,哪知雁翎刀没到胸前,就向他头部砍去。赵戚烽见来不及防御,连忙弯下腰躲过。阮浪再次暴露在众人眼下,项韬晦伸手去抓住他衣领,赵戚烽见了,抬刀挥向项韬晦的手臂。项韬晦收回手,赵戚烽直起身子,准备挥刀逼退项韬晦时,项韬晦一掌拍来,那一掌力道奇大,将赵戚烽推后几步,撞到了阮浪,两人险些跌入河中。
项韬晦收回手掌,挺刀再次冲向赵戚烽。赵戚烽也举刀准备与其对峙。
项韬晦举起雁翎刀,向赵戚烽劈下,赵戚烽抬刀格挡,身体不由得向下一沉。项韬晦收回刀,将刀架在手腕上,向赵戚烽的胸口推去。赵戚烽连忙垂刀挡下,项韬晦见机,收回雁翎刀,劈、砍、截三招并出,赵戚烽虽然一一化解,但项韬晦的速度极快,赵戚烽挡下来就已经很吃力,更别提还击。
赵戚烽见两个锦衣卫正向自己这边靠近,想脱身去防住两人。眼下项韬晦平举雁翎刀横扫过来,赵戚烽不得不防。赵戚烽见项韬晦这几招都毫无忍让之意,全都是全力挥出,意在取自己性命。想到这些,心里蒙上一层雾霾,对项韬晦也不再忍让,亦是全力以赴。
项韬晦见赵戚烽突然挥刀带杀意,不再像刚才那样一昧防御,心道:“看来你也抱着赴死的决心,那好,我就把你打到再无招架之力,抓你回家!”于是挥刀更是威猛,刀刀生风。
身后两个锦衣卫见项韬晦和赵戚烽两人如此恋战,竟敢冒然向前,一心想着抓住阮浪好回去邀功。眼见这两人的手就快抓到阮浪时,赵戚烽向后退了一步,转动绣春刀刺入其中一人的胸膛,登时鲜血四溅。另一人举刀砍向赵戚烽,赵戚烽抓过阮浪挡在身后,拔出刺入那锦衣卫胸膛的刀,向上挑起,将面前锦衣卫的腕斩断,向前推刀,刀刺入那锦衣卫的小腹,鲜血喷出。
项韬晦眼睁睁地看着赵戚烽杀了两个锦衣卫,怒火攻心,抬刀刺向赵戚烽。刀快到赵戚烽跟前,赵戚烽依然没有发觉。等赵戚烽发觉时,那刀已经到了他的跟前。他不再防御,松开手中的绣春刀。
“噗——”雁翎刀穿过赵戚烽的身体,鲜血喷溅出来。当项韬晦回过神时,赵戚烽已经被他的雁翎刀贯穿了身体。
“你,你为什么不躲……?”项韬晦声音颤抖地问道。
赵戚烽拉过雁翎刀,刀刃又没进身体里几寸,伤口涌出的鲜血愈来愈多,顺着刀刃滴在地上。赵戚烽咧嘴一笑,回道:“大哥要杀,我又为何要躲……这绣春刀,便还给——”话音未落,赵戚烽气绝身亡。项韬晦依然举着雁翎刀,赵戚烽插在雁翎刀上,始终没有倒下。项韬晦在恍惚之间松开了握着雁翎刀的手,赵戚烽的身体也随之向一旁倒去。
项韬晦看着赵戚烽的尸体,嘴唇颤抖,欲言又止。两旁的锦衣卫涌了上来,把阮浪束缚住。项韬晦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发现卢忠正站在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项韬晦将雁翎刀收入刀鞘,握着刀鞘的手微微发抖,像是在用力想把刀鞘捏碎。这时他听见门外有敲门声,把刀放下后去开门。项韬晦把门推开,一个人倒在他的身上。项韬晦站稳身子,看清那人容貌之后,发现此人正是聿炻彻。他腿上有个正在出血的伤口,他的嘴唇发白,额头上尽是汗珠。
项韬晦连忙把聿炻彻扶到自己的床上,脱去他的衣服,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伤口。聿炻彻身材硬朗,上半身只有些淤青。项韬晦解开聿炻彻腿上用来简易包扎伤口的衣带,那伤口还在向外涌出血。项韬晦先帮他止血后,又翻箱倒柜地寻找治疗箭伤的药。替聿炻彻上了药后,心下暗叹这箭没有毒,又暗自佩服自己这个小兄弟的勇气。
过了两刻,聿炻彻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下。他看着周围的陈设,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项韬晦的家中。连连叫道:“大哥,大哥,快帮我,快!”项韬晦站在坐在他旁边,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在这。你怎么受了伤?”
聿炻彻先把自己和两个锦衣卫打斗的事情说了,却没有告诉项韬晦曹钦要杀于璚英的事。他只是说:“大哥,你快去,快去于府,让他们提防一些……”闻言,项韬晦眉头一皱,心想:“聿炻彻还不知道我已经了解此事,看他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于是他紧紧握着聿炻彻的手,道:“三弟,你放心。我这就去于府,把你说的话转告给他们,你就好好养伤。”说罢起身。聿炻彻仍不松手,项韬晦见他还有话要说,便问道:“炻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替,替我,向我,我娘报个平安……”聿炻彻道。他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的。项韬晦握住聿炻彻的手,答应道:“你好好休息,这些事情我自然会帮你处理。”闻言,聿炻彻笑了笑,接着缓缓闭上眼睛。项韬晦见他休息下去了,便动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