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情不错,所以回城的路也似乎变得很短。三人进入北城门,就下了马车,准备步行回去。
路过城北集市的时候,洛儿巴着路过的小贩,吵着要买糖娃娃。而袁雨则同所有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样,站在小饰品摊前面挑挑拣拣,笑靥如花。
“怎么不买?”
陆云觉得,袁雨能买得起十几个金币一张联赛门票,没理由买不起一两个铜币就搞定的小饰品。
袁雨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一串精致的手链,嘴上却说着:“唔,不必了。佩戴饰品,对于我们参加武道竞技的人来说,终究是个累赘。”
“哈哈哈……”
陆云被袁雨那纠结的小表情逗笑了。
“放轻松一点。其实我觉得,生活是大于竞技的。”
袁雨抿了抿嘴,正要说话,却见陆云眼神突变,叫了一声:
“小心!”
陆云伸手一拉,将袁雨拉了过来。袁雨顺势扑在陆云胸口,心神微晃,脸颊染了些许几不可见的红晕。
而原本袁雨站的位置,有一个胖大叔重重摔了个屁股蹲。他哀嚎着:
“我的个亲娘哎!这该死的小祖宗,怎么天天砸我家的呀!”
袁雨推开陆云,两人都显得有些局促。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另一个方向看去。
然后,他们便看到一个壮硕颀长的年轻人正在打砸一个馒头摊,嘴里不停地骂着:“该死!该死!”
“好暴力的大兄弟呀……唉?雨儿姑娘,你去哪?”
陆云正说话的时候,见袁雨气冲冲往前走去,连忙拉住她。
袁雨气愤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难道就看着他欺负人吗?”
“别急,问清楚再说啊。”
陆云转头问边上那急得满头大汗的胖大叔道:“这位大叔,那人是谁呀,为什么打砸你的馒头摊?”
那胖大叔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疯魔了!他是咱们城北一霸,名叫张胜。平日里,他仗着武道实力超凡,在这里横行霸道,常常白拿白吃我这里的馒头餐点。今日,我实在气不过,骂了他一句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然后,他就像着了魔一样打砸了起来!”
“哦,原来是个敏感易怒的性格呀……”陆云说道。
“什么敏感易怒啊,就是仗势欺人!”袁雨说道,“这人的事迹我也早有耳闻目睹,据传他是霸拳一派传人,深得‘升龙拳’的真传,实力惊人。在咱们青云城,谁也不敢惹他。”
“霸拳传人?”陆云有些意外,“当年,金鹏王逆乱,被帝国镇压。辅佐金鹏王的霸拳宗满门伏诛,没想到竟还有人活着啊。这么说来,他还是个身世可怜之人。”
袁雨说道:“什么话呀?这世上可怜的人多得是,可也不能因此就为非作歹呀!”
两人对话的期间,那边的冲突逐渐升级了。
旁边卖茶水的老头子实在看不下去,呸了一声,发泄一下情绪。没想到,张胜见了竟然怒不可遏,大声问他:“老头子,你也看不起我吗?”
老头子不理他。
“妈的,老不死,我让你不理我!”张胜飞起一脚,踢飞了老头子的茶水挑担。
“你、你做什么呀!”老头子气急道。
张胜继续变本加厉,将茶水挑担弄得稀烂,满地狼藉。
“不能再由着他了!”
袁雨此时正义感爆棚,已经忍不住要冲上去了。
“你看,他又没伤人,没必要……”陆云觉得,这张胜盛怒之下,只是打砸东西,却并不伤人。说明他虽然走了歪路,但良性却并没有完全泯灭。
“等伤人就来不及了!”
袁雨说完,就冲了,喝道:“张胜,你住手!”
张胜回头,见到袁雨,不屑地说道:“哟,我道是谁来多管闲事,原来又是袁家的大小姐啊!怎么,今天又要给我说教啊?”
袁雨冷淡地说道:“跟你说教,简直是对牛弹琴。既然你这么喜欢打架,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求之不得!看招!”
这张胜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话一出口,一招重拳已经安排上了。
对于平民,他还是手下留情的。但是袁雨的身份是武者,所以他没什么可留情的。
“来得好!”
袁雨拼尽全力,也出一拳相迎。
“碰!”
结果也在意料之中,自然是袁雨被一拳轰飞,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后面卖糖人的小贩。
好霸道的拳力!袁雨使劲揉着快要麻木的右臂。
所谓霸拳,果然名不虚传。如果硬拼,三招以下,袁雨必败!
“姑娘,别打了!”边上一个卖鱼的大妈趁袁雨停下来的时候,上前拉住袁雨哀求道。
“是啊,姑娘,你越为我们出头,等你走了之后,他欺负我们就越狠啊!”那卖糖人的小贩也可怜巴巴地说道。
“是啊!是啊……”围观的集市摊贩们也纷纷说道。
袁雨困惑地看着来劝解她的人,心里陷入了迷茫。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不团结起来反抗,反而来劝她息事宁人?
不知什么时候,陆云抱着洛儿,已经站在袁雨身边,问道:“没事吧?”
“没事。”
陆云说道:“没事,咱们就走吧。对方是修武七级的实力,再加上霸拳之力加成,你是赢不了的。”
袁雨沉吟不语。打不过,永远不会成为袁雨退缩的理由。但是,摊贩们的态度却让袁雨失去了战斗的理由。
张胜不耐烦地喊道:“喂喂!还打不打?”
袁雨愤愤道:“不打了!”
“切!无聊!”张胜鄙夷地说道,然后插着口袋,张扬地离开了。
陆云拍拍袁雨的肩,示意她离开。回去的路上,袁雨越想越不解,说道:“为什么他们要拦着我呢?为什么不反抗呢?这样逆来顺受,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啊!”
陆云说道:“雨儿姑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勇气固然值得称赞。可那些无力抗争的弱者为了自己和家人能够生存下去而选择妥协,这份隐忍和努力,我们也不该去鄙薄他们。”
袁雨沉默了片刻,终于低声说道:“你说得对。不过再遇到这样的事,我还是会像今天这样。”
陆云笑道:“当然,这才是我认识的雨儿姑娘嘛!”
“可是,陆云你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袁雨静静地看着陆云,觉得这个人的真实性情仿佛被掩藏在迷雾之下,让人看不清楚。
“你猜?”
陆云在略微的思考之后,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拉着洛儿一溜烟进了家门。
留下袁雨站在原地,一肚子苦闷。
陆云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说他聪明吧,偏偏做出自爆丹田这样奇葩的事。说他奇葩吧,他又可以在修为尽失的情况下挺身而出,可见是正直的人。说他正直吧,却又在公共场合跟人斗嘴,而且还一副势不可挡的气势。
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呀!
袁雨有些苦恼,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复杂的人。
算了,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