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怎么又死了~”
“重新来过！”
“给我一条命，我能再活五百年！”
幸福侦探社里载歌载舞，俨然成了三个摸鱼玩家的天堂。
这个炎热的盛夏，社里生意却有些冷清。兴许是潜在的大客户们都趁着暑假合家欢去旅游了，要么就是去避暑了，找上门来的只有普通老百姓级别的婚前调查这种小鱼小虾。
尤其令梅方不悦的是，傅沅居然自作主张将先前那个富二代的委托回绝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查到什么，反正最后没拿到钱。他气呼呼地不给报销各种车马费，傅沅倒是第一次没提出异议，十分奇怪。
唯一的好消息是，袁昕的腿基本康复了，可以慢悠悠走着出门了，不用当残疾人了。更重要的是，这一个多月的隐居生活让他瘦了整整五斤！
从小胖子变成能看出轮廓的微胖青年后，袁昕就回来上班了。
可惜，门前冷落车马稀，老板梅方又沉迷第二春，时常不来“监工”，于是社里就变成了这副“纸醉金迷”的颓废模样。
当他们从《堡垒之夜》玩到《植物大战僵尸》再到古早版《超级玛丽》时，众人都感到无比空虚，纷纷选择躺尸。
段壁人摸着他的宝贝镜头，喃喃自语：“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厚的灰？我是打了一个世纪的游戏了吗？”
袁昕捏了捏又回到自己身上的肚腩，连忙放下游戏手柄，将薯片锁进柜子里。
傅沅看着最近寄来的那一箱特产，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眼不见为净，翻出一张面膜开始小憩。
段壁人幽幽道：“暑假都过完了，开学也有大半个月了吧。家长们不用陪熊孩子，应该有空作妖了吧？”
袁昕边刷微博边搭话，“据说，在咱们国家，平均每3个已婚男人、7.5个已婚女人都曾婚内出轨过。照这数据，咱们的生意应该源源不断才对呀？”
段壁人呵呵一笑：“你别说，现在婚外情调查没以前火了，人家搞小三劝退服务的咨询公司才是真的赚钱，都要上市了！赶明儿咱们也跟老梅建议一下，拓宽一下我们的服务范围，全面开花嘛~”
傅沅本来听得想发笑，但袁昕那个大数据实在让她不爽，于是继续保持沉默。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要跟她的美容午觉过不去，这面膜才敷了五分钟，众人手机齐齐一震。
“全体注意！带上你们的行李和身份证，一个半小时后公司集合，然后出发！”字里行间浓浓的教官下命令专用语气。
不到两秒，又来了一条。
“这不是演习，是紧急出差！快点动起来，不要废话！”
发信人，梅方。
“他又发什么神经？这几天不是在跟老护士腻歪么，怎么还有精力来折腾我们……”袁昕对他舅的动向比较了解，因此更加迷惑不解。
段壁人兴奋地抱起了宝贝镜头，“难道是接到了六位数的大案子？需要全员出动？”
闻言，袁昕眼前一亮，连忙起身收拾东西。
被无视的傅沅叹了口气，默默揭下面膜，随便洗了把脸就往家里冲。最后回到公司时，还差五分钟到点。
今天的袁昕特别狗腿，主动抢过了方向盘，承担起开车的重任。
“舅~是有什么大案么？这么急吼吼地把我们都叫过来，恩？”最后一个恩字意味深长、九曲十八弯，一对小眼睛中似乎散发出了金钱的腐臭气息。
段壁人神色淡淡，自顾自地擦着镜头，耳朵却是竖得很高。
傅沅透过车内后视镜仔细打量了一番梅方的神色，却得出了个不一样的结论。
“头儿，你失恋了？”
梅方脸一黑，却没有否认。
另两位吃瓜群众连忙发表慰问，又怯怯提问：“那，我们这趟出门是干嘛？给您出气，找那老护士的相好的？”
梅方用看智障的眼神斜了袁昕一眼：“石溪。”
“这名字好像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去过这里……”
段壁人却眉头一挑，有些了然。
“石溪啊，不就是石海市的一个县么？老梅，咱们这是……”
他比划了个手势，傅沅没看懂，梅方却看懂了。
“咳咳，事情是这样子的……”
在梅方遮遮掩掩的叙说下，傅沅很快抓住重点。
原来，这次的事主是一个单亲妈妈，孩子刚上初一。开学才半个月，儿子就从学校教学楼上“意外失足”坠落，现在还在昏迷中。
要是意外，那也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是学校监护不利，需要承担部分责任、赔偿些医药费什么的。
但，那位单亲妈妈却怀疑，自家儿子很可能是被人推下楼的。
段壁人首先提问：“有监控吗？她凭什么这么认定？”
梅方眼神不善地扫了他一眼：“没监控，不过，那孩子身上发现了些旧伤。根据医生的检查结果，那些伤痕有深有浅，大致可以推断出来时间。不是坠楼当天产生的，有两三天前的新伤，也有十天半个月前的旧伤。”
“所以，怀疑是校园霸凌？”傅沅插嘴。
梅方点了点头：“对，那孩子本来活泼开朗，但这次入学开学以来，经常闷闷不乐。家长之前发现过一次他的伤，当时他却解释说是不小心撞伤……”
段壁人暗暗翻了个白眼，嘀咕了句什么，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袁昕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舅，口中喃喃着“初一”之类的字眼。
梅方有些坐立不安，古怪得险些让傅沅产生“那位单亲妈妈就是老梅失恋的原因”这种奇幻的想法。
最后，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五分钟，梅方才凉凉来了句。
“忘记说了，那个单亲妈妈是我前妻，躺在医院那倒霉孩子是我儿子。就这样，你们调查加油！我先去趟医院，老段你熟门熟路，带他们去趟学校。”说完就火烧屁股地捂着脸跑了。
傅沅瞬间石化。
好一会她脸色才恢复正常，“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舅还挺爱面子~”
袁昕深以为然：“听说，我那个前舅妈就是看我舅这点不爽，说他充大面、顾外不顾内什么的。好早就离婚了，离了也没跟我们家来往，我都好多年没见过我那个表弟了。我说怎么杳无音讯的，原本是搬回老家了。要说，我舅这人也是，连孩子都舍得这么多年不看一眼……”
段壁人呵呵一笑，“你怎么知道他没偷偷看过？”
“你又知道？”袁昕后知后觉发现，刚刚梅方放雷跑掉，这厮居然一点都不吃惊。“难道你早就知道？”
段壁人捏着大拇指、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傅沅猜到了点什么，思及方才梅方说的“熟门熟路”，再看段壁人拐去学校都不带开导航的，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没想到，他还挺会公器私用，让你来替他‘看’儿子。”
段壁人优哉游哉道：“那是~不过，要不是这附近风景不错，我才懒得帮他跑腿呢。每次过来都可以公费度假两天，美滋滋~”
袁昕顿觉怨念。
探望表弟这种事情居然不交给他，反而是找个外人，还公费全包，对待自己这个亲外甥则是抠抠索索，简直太过分了！
三人说说笑笑着来到石溪中学门口，却发现学校门口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这会儿还是下午两点，才刚开始上下午的课，这些人也不像是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走近去一看，袁昕傻眼了。
“这，这不是我那前舅妈么？她跪那儿干嘛？”
段壁人一字一句地读着女人面前的白纸黑字大纸板，“千古奇冤，无良学校，纵容学生行凶杀人，推诿责任……”
女人身旁还有几个中年男人，手里拉着条白色横幅，上面写着类似的话，正声嘶力竭地喊着“冤枉”“学校要负责”之类的话。
人群外围还有些装备比段壁人更齐全的，长枪短炮应有尽有，还有个一脸严肃的女人拿着话筒在录制视频，多半是本地新闻台的记者。就在三人刚到这会功夫，已经能看到有两三个记者凑过去采访这出“跪地”大戏的女主角了。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迈不动脚步。
段壁人皱眉，“这声势搞得有点大啊，我们估计没法悄悄调查了。”
先前他按照梅方的要求，每三个月来这里一趟，偷拍些梅方儿子的照片、视频发给他，以慰相思之苦。而梅方儿子之前上的石溪小学，就在石溪中学隔壁。所以，他对这里还算熟悉。
段壁人记得，这两间学校的安保都不算特别严，每天早上、中午、傍晚都有一大堆家长过来接送孩子，大门口混进去什么人都有。而上课期间，大门也是不关的。保安只查车，还有那些看上去明显鬼祟可疑的小部分人。他就曾经用“回母校追忆童年”的扯淡理由在上课期间混进去过。
可现在，学校大门紧闭，保安在保卫室内虎视眈眈，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袁昕有些忧愁：“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表弟本来是受害者，可舅妈这么一闹，有理看上去也像没理了。更何况，还不一定有理……”
傅沅的看法却角度独到。
“你表弟不是还昏迷躺在床上么？她不待在医院陪护，就顾着来这里喊冤？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喊冤有用的话要警察、法官干什么？也太本末倒置了吧……”
她对梅方当年选择这位“窦娥”结合的动机表示深深的怀疑。
袁昕摸着后脑，尴尬着解释：“她娘家就在这边，亲戚多，估计让什么人过去帮忙照看了吧。”
段壁人自告奋勇，走过去要跟保安交涉。
傅沅、袁昕二人慢了半拍，也跟着他走过去。然而，他们得到的是无情的拒绝。
保安一张大方脸板得死死的，摆摆手道：“不行不行，这个口子不能开！这几天，想进去采访的记者多了去了。你没看到外面还有几个在蹲点的么？我们要是放了你进去，对他们不好交代。就怕到时他们胡乱写我们学校……”
段壁人暗地里戳了戳傅沅，示意她用美人计，可她今天打扮地实在拿不出手，技能完全放不出来。
怕引起记者们的注意，三人灰溜溜地退走，正在思考要不要围着学校走一圈，看能不能找到防范松懈的侧门、后门，就听到个熟悉的声音。
“袁女士，我姓梁，是梅先生为您请的律师……具体案情需要向您了解一二，我们先离开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