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下来，窗外叶片上的水滴还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滑落着。
周沈又回到了张乐乐父母的那个房间，事情还需要他来善后。
走进房间的第一眼，周沈就看到了满地盛开的鲜血以及一具几乎完全不成人形的尸体。
在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存在着被切割过的痕迹，最为显目的还是她空荡荡的心脏处，那里完整地被掏空了，和张老八的死状如出一辙。
地上满是碎肉渣滓，周沈走到一定距离后就停了下来。
张乐乐站立在老板娘的尸体旁边，身体几乎有一大半都趋于虚幻的状态。
她紧闭着双眼，微微扬起了头，月光从窗外照进室内，闪烁着别样的光华，令人着迷。
“...你没什么想说的？”
反倒是张乐乐有些讶异于周沈的淡定，忍不住开口说话。
“说什么？你不都已经解决了。”
周沈看着张乐乐头上已经高达98％的攻略度，说道：“佳佳选择进城，我会安排她进好学校读书，也会给予她你所说的那种幸福。”
张乐乐的脸上露出一种欣慰的笑容，却听到周沈的话锋一转，继续往下说着。
“只是这能否成为让她活下去的支柱，我并不知道。”
周沈徐徐说道：“就算给予她全世界，也换不回来对她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了，那个对她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至亲。”
“我能像现在这样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哪还敢再多奢求别的什么。”
张乐乐眼中的血腥意味渐散，一抹清明之色逐渐显现出来。
仔细查看的话，原本在张乐乐身边的浓密黑气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
她不是那种无差别攻击的低等怨灵，只能解释为——她在蓄积了这么久后，逐渐提升了自身的能力。
毕竟，在周沈的视角中，张乐乐头上的攻略度所显示的完整字样是——
“初级成熟灵物，张乐乐。”
“攻略度：百分之九十八。”
已经达到这种程度的灵物，周沈只需要一道火球就能把她完全消灭。
周沈来回踱着步，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他踏进满地的血腥当中，任凭鞋子沾满了脏污的血腥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试试将全身上下的力量全都聚集到一点，前提是不要带有恶意。”
周沈走到了张乐乐的身前，左手握住她的手腕，他在试着将灵力输送到对方的体内，兴许这样就能维持住这样的形态。
她不值得就这样消逝而去，真的不值得，所以周沈才会想要试着将其挽留回来。
在周沈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下，张乐乐的身体逐渐凝实，原先呈现出来的虚幻状态也在一点一点地弥足补充。
张乐乐紧闭着双眼，眉头微皱起来，她正在努力地调动着身体内的能量并专注于一点。
“呼——”
突然间，就像是气球泄气了一样，张乐乐吐出一口气，整个灵体都萎靡不振地缩了下来。
别说是聚集力量，就连想再多说一句话都显得极度困难。
周沈心头一惊，他的灵力已经达到极限了，先前的攻击耗费了他太多的灵力，现在又毫无限制地输送到张乐乐的体内，就造成了现在的尴尬局面。
举个例子。
就像是周沈在吹气球，吹着吹着，周沈没气了，气球只会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泄空。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拿一个东西暂时堵住，避免气会迅速流光，之后等到周沈喘过气来之后再续上就行了。
周沈看着满地脏污的鲜血与破碎的肢体，这里也没什么合适的东西能用上。
随后他从口袋中取出一物，将全身上下最后的能量集中输送在这上面，握住张乐乐的左手焕发出一道别样的光华。
光芒顿时在房间内盛放。
片刻之后，光芒散去，一切又都趋于平静。
可当周沈再度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张乐乐的灵体一丝不剩地完全消失了。
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完全地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月光盈盈地流淌着，像是在缓慢地诉说这份哀伤。
周沈看着满屋的疮痍，默立许久后，向门外踏出一步。
“啪嗒”一声，原本是周沈想拿来作为堵住灵力口子的中性笔掉到了地上。
他停住脚，弯腰下去想要将笔捡起来，可就在这时，那支中性笔像是在被什么握住了一样，竟然凭空竖立了起来。
首先是笔盖掉落到一旁，这支中性笔开始在半空中不断地挥舞了起来。
一道歪歪斜斜的字样慢慢地在地上写了出来。
“我好像和这支笔融为一体了。”
周沈挑了挑眉，看起来应该是他阴差阳错地将张乐乐的魂体放置到了这支中性笔上面去了。
这样也行？
几年前他还觉得笔仙这种蠢东西连小孩子都骗不到...现在想想，说不定那就是真的。
他正在思索着，中性笔又开始写了起来。
“谢谢。”
————
这件事情的最后，还是由侦缉局出面接手，那也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原本死了一个人还可以自行圆过去，可当第二个人的死法也极其恐怖之后，村里还是选择上报给侦缉局。
让林文涛傻眼的是，当初他们发现尸体的田埂处，只要再向前再走十米就到了信号区域，只是当时他们选择了折返回来才没有发现。
侦缉局的动作速度很快，很快就布置了人员进行立案调查。
周沈在此之前已经用恢复的一些灵力将自己在那个房间里的痕迹全部抹去了。
就算要查也查不到他的头上，而且这两个人的死亡也确实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值得一提的是，林文涛在看到那个老板娘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时，直接就吐了出来，直到现在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不适应的状态。
村民们还是过来进行围观，但他们的脸上还是带着一种根深蒂固的默然，脸色照样非常差。
至于张佳佳的事，他的说辞是自己是张佳佳的远方表兄，这次是过来探望她，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想要把她带到他那边住。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彻底搬离这里，村民依旧还是保持着一贯漠然的态度，漠然得有些可怕。
做完一大堆的笔录以及调查之后也已经是下午了，周沈和张佳佳坐在林文涛的车上，刚坐进来的林文涛脸色依然惨白得有些可怕。
“那...我们现在回九城？”
“回九城做什么？答应你的东西还没抓到。”
“啊？你昨天晚上杀的那些不是灵物吗？”
“那些是人，不是灵物，而且她们也和你指定的任务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林文涛又有些傻眼了，那他们忙活这两天到底是在做什么，闹了半天又是人命又是认领小女孩的，都和他的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