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剑雪，你这样的女子也是少见。”萧临风一侧身，堪堪躲了竖劈下来的剑刃。
“什么的女子？”明知道萧临风话无好话，程剑雪一边挥剑，一边好奇地问道。
“就是那种拿着剑，追着男人四处跑的厚脸皮的女子。”萧临风右手撑地，反身侧歪过去，压低了自己的重心，程剑雪招式又一次落空，而萧临风似乎也不愿意让程剑雪伤自己一根毫毛，千钧之机，噘着嘴，朝上吹了一口热气，垂下来的发丝受到气流的影响，飞舞起来，跟着自己避开了程剑雪的一剑。
“你说谁厚脸皮？！”程剑雪怒气更盛。
萧临风的处境不在那么轻盈，倒是有点险象环生的意思。按道理，蝶舞先起，怎么都不会落下，但萧临风却也没有想着用蝶舞去逃跑，倒真地在给程剑雪喂招——前几次程剑雪还有些被萧临风戏耍的意味，现在倒逼迫地萧临风不得不主动稍稍拉开距离。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知道。在书房安静读书的程剑杰听到动静，连书都没有放下，便闻声寻了过来。
“姐，你在干什么？”
程剑雪没有兴趣理会程剑杰，现在的她似乎于武道上找出了某种东西，哪有闲工夫理会半路杀出来的弟弟。
不过，正是进入到了这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使得这场比武已经不是单纯上，招式的你来我往。程剑雪不知不觉地运用自己的内力于剑中。
这正是萧临风这位无法习武之人最大的弱点。招式再精妙，能伤人的地方无非就是剑刃，可一旦使用了内力，原本半丈的攻击距离可能一下子变成了一丈，甚至更多，攻击的范围更是难以推测。
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以内力相抗，可萧临风不会内力，因此恰似闲庭信步的有人不再，怎么看都有点狼狈逃窜的样子。
见程剑雪不搭理自己，程剑杰跺了跺脚，无可奈何。程剑杰出自将门，也习过武，比起自己的姐姐，还是稍显不如，就萧临风和程剑雪俩个人的速度，便是程剑杰使出吃奶的力气都难以匹敌，因此程剑杰只好抱着书去找老爹了。
程剑雪注意到了自己弟弟的动作，暗哼了一下，知道如果自己的父亲来了，这场比武很大可能就要不了了之了，于是下意识地提高了内力。
“喂，程剑雪，你来真的？！”发丝缭乱，哪还有浊世佳公子的行头，萧临风一边抱怨着，一边也和程剑雪一样认真起来，身体一辗，脚尖轻轻踩到了程剑雪递过来的剑尖，借着力道和剑本身的韧度，一下子与程剑雪拉开了距离。
程剑雪已经不是在练武比试，那么萧临风也不可能喂招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逃命要紧，否则别说是竹君子了，简直要变成竹竿子了。
真是太容易认真啊！
萧临风看着面色冷峻的程剑雪，如此想到。
程剑雪心里比较急，她几乎忘记了这不过是一场不算切磋的切磋，可硬是被她整得和生死之战一般。
现在，程剑雪瞧见萧临风主动拉开了距离，而且自己的父亲肯定马上就要过来，于是念头一转，咬咬牙，双指轻轻拂在剑身上，银白如霜的剑身竟似害怕似的颤抖起来。
寒冬的太阳如银片一般，似乎不带热量一样，沉静下来的程剑雪，她的四周变得肃杀起来，原本只等待着消融的积雪，亦有几片重新飞舞起来，伴着程剑雪如墨般的衣服，仿佛是画一般。
萧临风看得不由呆了呆。
“不可，程剑雪！”如虎啸般的声音，裹挟着寒风袭来，不用说自然是程啸虎，已经顾不得对女儿的爱称，紧迫到只能直呼其名。
程剑雪仿佛没有听见自己父亲的呼喊，或者说早已经决定好自己要做什么——白雪点缀在黑衣上，青丝飘飘，程剑雪双指轻轻一弹，如寒冰破，如琉璃碎，一声脆响，程剑雪的右手只留下来剑柄和残缺的剑身。
飞出去的剑身也在那一瞬间化为了碎片，与起舞的雪花一道向萧临风袭去。
“葬雪！”
这是程剑雪赋予的名字，倒也应景，却也杀机四伏。
“好手段！”萧临风手背在后面，眯了眯，看到银光烁烁的奇景，如此评价道。
面对这样的攻击，萧临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手段，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一块最快的碎片划过脸颊，带着渗出的鲜血，又割断了几根发丝。最后受程剑雪内力的影响，萧临风重重地摔了下来，当场就晕了过去。
不过好在大部分的碎片和内力都被赶来的程啸虎挡住了，否则，后果真得是不堪设想。
程剑雪这个时候才从那玄乎的武学境界中清醒过来，急忙地来到萧临风这边，见到陷入昏迷，脸色苍白的他，程剑雪十分局促不安。
程啸虎示意了一下，程剑杰会意，连忙扶起萧临风。
“阿爹，我……”
“你，你简直……”程啸虎手举在半空中，想要打下去，可看到自己女儿低垂着头，想到自己很少陪在他们身边，连妻子去世的时候，也是家里的孩子在那里操办。程啸虎心一痛，到底是下不去手，最后程啸虎重重地把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身上。
“程剑雪，你到将军府门口，罚站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爹，这样不好吧。外面天寒地冻的，而且人来人往的，让别人看到的话，姐她……”
程剑雪毕竟是镇北侯的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罚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而且，作为弟弟，程剑杰深知姐姐争强好胜，说简单点，就是好面子，这样一来……
程啸虎厉声道：“要不你去？”
本想着探出手，照看一下萧临风的程剑雪听到父亲的决断，手蓦然停在半空中，手指动了动，最后缩了回去。
“阿杰，你不用说了，我去！”
程剑雪咬咬牙，静静地看了萧临风最后一眼，似乎要把萧临风这个人的一切都记在心里，可脸上显出一丝委屈和落寞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程剑雪的父亲和弟弟，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萧临风身上。
程剑雪不再回头，大迈步向将军府的门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