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涛兴冲冲地向我走来,喘着气告诉我莉莉公司的企划经理刚才和她在咖啡厅见面的经过。美容院的企划经理找到敏涛,要将美容院的媒体业务分一部分给我们公司做。敏涛聊完后,就来问我这件事如何处理。
“那你不接的理由是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那就接啊,有钱为什么不赚?”
明浩学长听说要接新单,而且是大客户,别提有多开心了。
“只是莉莉为什么这时候找我们?”
“不接,你永远找不到答案;接了,就是寻找答案的开始。”
“那好,听你的。”敏涛拍了拍桌子。
明浩学长听得一知半解,他并不清楚我们和莉莉之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在他眼里,生意来了,比什么都好,更何况这是大客户。
美容院的团队配备肯定是齐全的,他们企划部更不会轻易找我们这样的小作坊为他们服务,莉莉也没有必要插手他们当地宣传部门的事情,除非,莉莉想通过这种方式和我们建立联系。
可是这么曲折得去做这件事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她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我们中的某一个人,或者以同学聚会,邀约美容,再或者是制造某种偶遇......
她偏偏以这种方式和我们建立间接联系,我始终想不通。
但是直觉告诉我,她这么做没有任何恶意,或许是她对我们的某种善意的举动吧。
也许这个契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一段奇妙的旅程。
在我眼里,生活太平淡,让我很不适应。
我的内心总是悸动,希望搞点事情,让生活显得更有活力。
有时候,事情来得太突然,惊喜也是。
2016年5月,验孕棒毫无预料的出现了两道红杠。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浩辰,而是让敏涛陪我去医院确认。毕竟,我们失望的次数太多了。
这次,我满心期待,直觉告诉我不会有错。我们真的有自己的小宝宝了。
检查结果和我预想的一样,当天晚上,我坐在家里忐忑,希望他早点回家,我想这样的消息一定会让他感到欢喜。
不出所料,他将我拥入怀中,激动地说着我要当爸爸了。是的,他就像所有即将成为爸爸的男人一样,表现得十分积极。
我们的小生命来了。
敏涛知道我怀孕后,让我在工作上少费心。她和学长正式批准我早上10后上班,晚上5点准时下班。
我和浩辰双方的爸爸妈妈得知这一消息后,每天轮流炖汤做饭。
让我最暖心的是,浩辰将很多工作都转移给他的高层,几乎每天都赶在饭点回来陪我一起吃晚餐。
这些年,我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对彼此的关心有限。我很享受现在的温情,如果可以,我有时候真的想和他一起过简单的朝九晚五的生活。
我们13年结婚,对父母来说,我们仿佛在一起很久很久了,在他们眼里,我们早就该有第一次,可能结婚当天就该怀上了。
可是我们却历经两年多的努力才怀上。
多囊卵巢综合症,这个让我难以怀上的病因也足足折磨了我将近一年。
浩辰安慰我说:孩子对他来说是个意外的惊喜,但并不是必需品,他的世界里最不能失去的是余楚楚。
可我心里明白,这将会是我们人生的一个大缺憾。或许将来某一天,我们走在路上,看着公园里别人的孩子在奔跑时,我们彼此孤独的身影,让我们留存着人生无法弥补的空白,这个空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填补。
我们的第一次,是在婚后的第二天。在此之前,浩辰从未对我有过分的举动。后来,我问他,既然那么爱我,那那些年你是如何克制自己的?
他对我说,他觉得我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但是在结婚前,他要保护他妻子的清白,让她的心里没有负担。
彼此尊重才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所以,我很确定,如果有一天,他突然逃跑,那他一定是遇到了不可逆转的困难并且想要将对你的伤害降低到最小。这也是我和他相识多年产生的默契。
我大三那年,浩辰和雪茹家的生意失败,他们的父母都破产了。浩辰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找过我。
那段时间我很失落,并不清楚浩辰家里的情况。
敏涛说,我是自作孽,当初人家追你的时候你拒绝了,现在人家不理你了,你又想人家,你这就是作。
我怎么作了呢?这么多年我没有和别的男生在一起,我死守着和浩辰之间的那份爱情。
我没有答应他,不是将他作为备胎,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太喜欢他。所有的事太自然,我怕来得容易,失去的更快。
敏涛眼里,我这就是自己作贱自己,也在作贱浩辰。所以他离开了。
回忆起那些年,他总是吃我剩下的包子馅。
“浩辰,你喜欢人家楚楚吧,天天吃人家包子馅。”
“我是喜欢她,像喜欢雪茹一样,都是我妹妹。”
“我以为你把她当媳妇养了。”
小区里的阿姨每天看着我们三个并排走,进进出出的,总喜欢逗我们玩。
“阿姨你说笑了,我就只是喜欢吃包子馅而已。”
其实他哪里是真喜欢包子馅啊,只是我喜欢吃包子,却不喜欢吃肉馅。如果爸爸不在家,就没有人帮我把肉馅吃了,妈妈说不能浪费,所以爸爸不在,我就不吃包子。后来,浩辰说他喜欢包子馅,我就可以经常吃包子了。
他消失的那几天,我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甚至在夜里偷偷抹眼泪,却又不敢去找他,我怕自己得到的答案太残酷。
我没想到的是雪茹先来找了我,她说,他们家生意出问题了,吴家是家族生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浩辰因为家里的事情,最近一直在帮父母想办法。
我问雪茹是因为太忙了,所以他没有来找我吗?
雪茹说,如果生意上的事解决不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找我了,因为这次他们家族生意的窟窿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都严重。
严重到什么地步呢?雪茹的爸妈告诉她,如果这次危机没有度过,他们可能不只是流落街头那么简单。
雪茹告诉了我最坏的情况,她说新闻上那些破产跳楼的人都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难道他对我那么没信心吗?
雪茹安慰我说:其实不是的,他知道你一定不会轻易和他说不,可是他不能让你跟着他受苦,他说这可能要苦一辈子。雪茹说起浩辰问她,女生是不是听不得任何狠话,她猜想浩辰可能会对我说下狠话,让我产生误会。
可是最近浩辰一句狠话都没有,我甚至连影子都没见着。
“雪茹,我就这一辈子,没有了他,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吴浩辰,你给我站住。”
他停下了脚步,不敢回头。
我跑向他身后,抱着他的腰。
“我答应你!”
“可是,现在我不想在追着你跑了,我累了。”这或许就是浩辰对我说过最恨的话了吧。
“我知道你累了,你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所以现在开始,你不用追着我跑了,这样你就不累了。”
“我是说,我可能,我不想,我......”他始终没办法直接说出拒绝我的话。
“你说过的,等我毕业那天,你就向我求婚。”
“可是我现在......”
“吴浩辰,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结婚,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好吗?”
“楚楚,对不起,我不......”
“吴浩辰,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今天你不答应我的话,以后我便当不了你的妹妹,也不会成为你的朋友,我们就不要再见了。你答应吗?”
浩辰转过头来,两行泪滑下,将我紧紧抱住。
“傻瓜,当初我以为这辈子只有我可以给你幸福,可是现在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了。”
“吴浩辰,雪茹都告诉我了,我都知道,但在我心里,全世界只有你才能给我幸福,我现在就改口叫你浩辰,好吗?”
“楚楚,我爱你。”
“我也是。”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知道我必须加快努力的脚步。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我就一直相信你。”
“你等我一年好吗?明年,你毕业的时候,我一定会向你求婚的,那时候我会给你还有你的父母一个交代。”
“一定要等明年吗?”
“嗯,为了你,我会非常非常努力的,我们的婚姻一定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的。”
“可是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楚楚,我可以不在乎,但你不行,我不能让你受到半点委屈,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
我明白,他答应我的一定可以做到。吴浩辰,从未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