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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者,神话,神格

当脚下的山径变成了大道,人行进的痕迹变得越发的明显。杂乱的脚步,扭曲的车痕,深浅不一的马蹄印……

牧野进入城中的时候,太阳升起已经有了一会儿。他走在安内城道路的正中央,左右是排列整齐的商铺以及民居。商铺的大门已经打开,但店内的人包括工人依然寥寥数几。此刻的安内城,还未彻底从沉眠中醒来,所以显得有丝冷清。

在差不多城尾处,牧野敲响了一家店铺的门。

这是一家肉铺,老板叫李烛龙,是一个肥硕的家伙,同时兼着屠夫的身份。他的刀法很不错,往往能完美的将猎物的皮和肉分离,不带一点藕断丝连。

没过多久,门开了。一个眼睛眯成豆点大的肥胖大脸,从门的那头探了出来。

“牧野?”李烛龙见是熟人,便将门敞开。“今天怎么没跟开义一起来?”

“我这不快成年了嘛,所以父亲让我试试独自狩猎。”牧野解释道,尔后,他抖了抖肩上的鹿,一副自豪。“你看,我的战利品。”

李烛龙歪头看去。“还挺肥的,毛色也不错。”他伸过手,意要帮牧野拿他的战利品。“来,鹿给我,我给你把皮剥了。”

“好。”对于李烛龙的好意,牧野也不客气,直接将鹿交给了李烛龙。那对牧野来说等身的母鹿,在李烛龙怀中却小的像一个婴孩。

随后,李烛龙挺起水桶大小的腰,为牧野让出了一条进屋的路。

“嘻嘻,李叔,你的肚子该减减了,不然哪儿天连这门都出不去。”牧野打趣道。

李烛龙提了提腰,仿佛在和门对比。“放心,在长个十来斤都没问题。反倒是你,瘦的跟个竹竿一样。”

牧野反驳:“不是我瘦,是你太胖啦。”

“这叫强壮。”李烛龙抬着鹿,将它放在了用硬木制造的切板上。“牧野,我看这鹿毛不错,卖给我怎么样?我好给李旦做身衣服。”

“李旦?”牧野有点惊讶李烛龙的理由,对于自己想跑去应天区当铁匠的儿子,李烛龙可一直都是爱理不理的。“怎么,他想通了,不走了?”

“走,怎么会不想走。”李烛龙的愁容明显的刻在了脸上。“我前几天把他关柴房里饿了一天,他还是决定在成年那天走。你说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明明可以跟我一起干,非要跑到应天区去。还要当个铁匠!”

“应天区虽比我们银丰区繁华,但那儿人生地不熟的,李旦怕是会有危险。”

“是呀,所以我昨天问他要去应天区的哪儿三省,我好提前给他疏通关系。结果,你猜那混小子给我说了什么?”啪的一声,一把刀身狭长的剥皮刀直直的插在了切板上。“哪儿有好铁匠,就去哪儿?这不明摆着不要我管他嘛!”

“这……独立自主也是好事嘛。”牧野讪讪地说。李旦啊李旦啊,你说你,气你爹干嘛,这下好了,气全撒我这儿了。

“哼,我看他没钱了怎么办!”李烛龙嘴巴一嘟,样子颇像一个受气的小孩。“哦,对了,这鹿毛怎么说,卖不卖?”

李烛龙鼓着两腮,生着气的样子,像极了河间的青蛙。看的牧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卖,当然得卖,李叔发话,我个小子,怎么敢不听呢?”明明担心的要死,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这对父子,实在有意思。

……

……

收到钱后,牧野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接下来,他就要去找一辆顺路的马车,回村去了。

安内城来往车辆很多,但牧野无法认出具体哪儿辆是能顺路送他回村的车。他不可能逮到一辆就上去问,这只会让人当成一个疯子。所以,在时间来到差不多正午时分的时候,牧野在一家茶馆里,开始搜寻自己的目标。

茶馆只是一个小茶馆,但这里面汇聚的车夫数量,可完全不亚于外面。途径安内城的车夫,在累了的时候,都喜欢来这间茶馆喝杯茶,歇息片刻。

这不仅仅是因为这间茶馆的茶水价格便宜,更是因为在这里,每天正午,都会有一名老者在这里讲着关于这个国家,以及这片大陆的故事。

对于没有多余娱乐活动的车夫来说,边听故事边品茶,可能就是最好的消遣方式了。

此刻,老者正站在由茶馆老板搭成的一个台子上。老者满头银白,眼角的皱纹如一颗百年老树的年轮般繁多。他身形瘦弱,却挺拔如松。站在台上,仿佛巨树扎根,无论多大的狂风,都无法挪动他寸步。

牧野只见过他几次,但每一次的见面,都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挺拔。那和年轻人一样的精神劲,时常让牧野怀疑这个老者的真实岁数。

“话说千万年前……”依然是熟悉的开场,“被称为神代的时候,整片大陆只有名为神族的种族。他们力量强大,占据着这片大陆全部的资源……”

这个故事,牧野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因此并没有任何的兴趣。他游荡在茶桌之上,聆听着车夫们的闲聊。牧野希望能在这之中,听到关于他们旅程的消息。

“神族不老不死,”牧野在台下游荡,老者还在台上继续,“但会争斗。就像我们和北方帝国的战争一样,不,我们之间的战争在他们眼里可能就是过家家罢了。神族之间的争斗毁天灭地,轻则大地震颤,重则排山倒海。传闻那狼行山脉的首山双狼头,便是某个神族用拳头打出来的。然而,当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的时候,造成的后果,也是巨大的……”

老者故意沉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同时,目光在台下飘荡。当他看见因为自己故作悬疑导致全场安静而气愤的牧野时,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这小家伙果然又来了。“一场天地的浩劫发生在神代末期,也就是五千年前。无数的星星从天上落下,它们带着火焰,咆哮,砸向了神族统领的世界。星星们无情的落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山川,平原,盆地,荒漠……神族眼见世界面临灭绝之际,便团结一致,齐力对抗来者不善的星星们……”

老者低下了头,仿佛是在默哀。“最后的结果是神族获胜了,但过程惨痛。神族倒下了,在这场大战之后,无一幸免。但幸运的是,”老者又提高了音量,“神族的尸体化作了如今的四大族。涂山青丘族,乌头狼族,人族,以及伊芙精灵族。神代之后,便没有了神族,但传说他们曾经的遗迹,还遗留在这片大陆上。神代遗迹中,储藏着关于神族秘密的一切。我们一直都在寻找,但最后都一无所获。但是……”

牧野知道老者最后想说的什么,无非就是作为神之后裔,我们体内的隐藏力量——神格。

老者不出所料地说:“神族依然给我们留了最直接的礼物,那便是我们体内那直接联系神族的血脉。打通血脉,开启神格,便能获得常人没有的力量。”

神格——神族后裔的象征。这是每个人体内都自带的力量,但无法轻易的显现出来。四大族的每个人,穷其一生,都只为能开启神格。然而,几乎所有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没能显现出自己的神格,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到过。人们相信神格的依据,也仅仅是那些记载在史书上的文章,或者耳熟目染的故事罢了。

但离现在最近的神格开启者,讲述的也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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