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酒不说则已,一说惊人,拉得一手好仇恨。他一边说着,一遍伸手捻着身侧人的头发,姿态慵懒又轻慢,拿眼神挑着大明君王的怒火。
凤娑站在那里,不知是该头痛还是该感慨这两位的争吵又给拖延了会儿时间。
“温君使看来倒是品行高尚,”明古微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恕我是个粗人,不知道能不能请温君使换个说法。”
“哦,可以。我说你是喧宾夺主。”谢温酒笑眼弯弯嘴如刀,完全不给面子。
一众人乐的看域外两位君王隔阂,暂时转移了注意力。同级之间有嫌隙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有胆子怼到栖都的庆典上来,不是彻头的心智有失,就是关系匪浅,几乎不用考虑后果。
无数双眼睛从两人身上溜来溜去,反复猜测。
明咫天的这位新族长不常露面,谢温酒的臭脾气却是都有所耳闻。就比如刚刚,明君就是被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激怒引导,才会直接失控对着凤娑喊话。
凤娑对谢温酒的印象就不怎么好。
她喜欢安安分分,不会惹麻烦的人,对于这浪荡不羁的谢温酒,即使知道他是桑衣请来的外援,短时间内心理障碍也难以跨越。
那明君看起来快要被这一句话弄疯了,身侧的小姑娘抖如筛糠,却又恐惧的定在原地不敢动。
石台上有禁制,任何人的实力都被约束到极点,否则这里泥沙俱下,早就压趴了一片人。
“谢温酒!就算‘半步天尊’又如何,你到底与我一样只是一个君境!世上陨落过多少信誓昭彰的天才,有多少人一辈子卡在进阶的边缘含恨而终。”明古微胸膛起伏,像是终于把心里憋的一口恶气吐露出来,“谢温酒,别真拿自己当个人物!”
这一句,却喊出了很多人心中的不忿。
“半步天尊”是泣鬼尊主同他打过一场后提出来的,外人也就只能一听,毕竟谁都不可能真的去验证这个说法。
域外和平很多年了,真正上过古战场的人早就死的七七八八。那些血腥早已远去,域外的等级划分变成了一个不甚明晰的概念。
还有多少人会真正敬重一个还活着的传说?
凤娑若有所思,看着渐渐变化起来的“观众”。
对于桑衣这几万年来,小心保持力度执行的“放手”策略,她一直模糊着。
无所谓她怎么折腾,能把域外变好就行。但现在,她想,这个人一直期盼又担心的混乱前兆,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凤娑固执,守本,不喜欢革新。但现在她忽然有点好奇,要是桑衣在会怎么处理眼下这个情况。
可桑衣不在,谢温酒在。
谢温酒慢悠悠地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前襟,眼神完全没落在他身上:“那又如何,总比这位连尊境门槛都没资格摸到的人强太多了。”
凤娑:“……”
其实谢温酒在嘴欠上和桑衣还是挺有相似度的。
明古微没动,他身边的一个脉主却已经忍不住了,一直垂手站在一旁的那位老人苦笑着叹了口气,却到底是站在一侧没说话。
脉主冷哼:“温君使好口舌,舌灿莲花令人防不胜防。只是刚刚温君使说我家大君喧宾夺主,如今您这番作为可不见得就好到哪去。”
本来一侧安安静静充当装饰的谢幺幺冷冷开口:“你哪位,两位主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众人好像这时才发现,谢温酒身边竟然跟着一个不亚于振锋公主的小美人。
这位小美人身上饰品价值完全不属于谢温酒本人,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温君使果然是少年风流,在这种场合都不忘带佳人随侍。”
那脉主像是真的在感叹,但这种话会引起什么联想,个人心中各有笑话。
“劳驾,管住你的嘴。”
谢幺幺眼神冰冷,话语客气但动作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腰侧一把刀柄漆黑的短弯刀寒芒绽出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