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正,你买几号的车票回来?妈妈去接你。”电话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
“下周吧,不用接我,明天6点前我就能到家了。”电话这边的周正无奈的说。
“房子和车已经处理完了吗?”电话那头说。
“嗯,租户下周就搬进来了,车已经卖了二手了。”周正说。
十二月二日,周正很早就起来收拾行李,因为一会他就要搬离这里了,他将挂在衣帽间里的一件灰色围巾放进行李箱内,又拿出来,如此反复了几次,还是决定带走它,或许这件围巾对他有特别的意义,他环顾四周很久很久,似乎有些不舍,最终他还是拖着拉杆箱走出了房门,随后坐上出租车离开了这里,坐在车里的周正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一个陌生的号码:我走了,别再找我了。
周正回想这三年在松城的生活,永远有喝不完的酒,忙不完的应酬,熬不完的夜,吃不完的快餐,操不完的心,就是钱不够花,当年不顾父母反对坚持辞掉小镇的公务员工作要来大城市闯荡,初来到这个城市每天投无数份简历,被拒绝无数次,终于通过了一家小的猎头公司Max的面试,职位是猎头助理,坦白讲周正在面试前都不知道猎头这个职业是做什么的,只是实在找不到心仪的工作,就想先找份糊口的工作,海投接到面试邀请时,网上查了查猎头的工作是帮助职场精英寻找工作的职业,甚至在接下来的几年当在农村的父母问他猎头是啥工作时,他都回答别人是中介,去面试的时候知道对方公司似乎是刚刚成立急需新鲜血液,他因为学历符合,口才尚可就被录取了,所以算是特别的缘分吧,入职后,老板happiness对他进行了系统的培训,每天他都要阅读大量的资料和辅助猎头顾问做一些基本的工作,虽然住在只有9平米不到的群租房里,虽然总是和蟑螂作伴,虽然每天被地铁上拥挤的人群挤到难以呼吸,但是他坚信未来会很美好。
因为他的勤奋努力,也可能是运气比较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搞定了客户3个需求,很快就得到了老板的赏识,两个月内破格晋升为顾问,不到一年就成为了百万顾问,成为业内的翘楚,接触的也都是精英,好不风光,拿到奖金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给父母打了十万块钱,仿佛是告诉他们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毕竟十万块相当于他在小镇的三年工资,之后的两年他在距离公司附近买了套公寓,不仅不用在忍受脏乱差的群居生活,在这个城市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但最近他接连收到多个客户的投诉,老板也开始各种刁难,工作的内容每天重复的消耗精力,他累了,甚至有一次在加班到深夜错过地铁却也打不到出租车而痛哭,人到中年,也会因为父母的催婚苦恼不已,来松城这么多年每天都接触精英,也越发觉得渺小,他自嘲自己可能永远成为不了精英,过不了上流社会的生活,拼尽全力只是为了活成大城市的普通人,真的累了,深深的疲倦。
从母亲打电话过来说父亲病重,哀求他回去工作到他决定辞职回小镇不过半个月时间,他想:见过了世面,也曾不甘,但终究归于平淡,自己本不是精英,小镇或许更适合自己。
接到周正父母关于周正失踪的报案一个月后,警方在海边发现了周正的尸体,当时他的尸体腐烂严重,手臂缠绕着一条围巾,围巾打了一个死结。
周正的母亲是一位身材微胖的老太太,皱纹布满了眼角、额头,头发花白,衣着朴素,扶着走路颤颤巍巍的,同样头发花白的老伴,因为儿子周正本来应该二十二日到家,但是并没有回到家,失去了联系,周正的父亲---周生不顾医生的反对,执意出院和周生的母亲---文芳两人连夜奔波到了松城,当两人来到了周正的公寓,敲门久无人应答,房门紧锁,此时文芳想起儿子曾经给过她一把钥匙,连忙拿出来开了门。
房间漆黑一片,文芳打开门旁边的灯,看到屋内打扫的干干净净,衣帽间也空无一物,两人就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地拨打儿子周正的电话,但还是未接通,文芳看着病重的老伴说:“你先睡会,别加重了病情,儿子回来我跟你说。”
“老伴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重,我总有一种儿子这次回不来的错觉。”周生有些悲观的说。
“瞎说什么,儿子可能是手机没电了,没来得及跟我们报平安,别想太多了,快睡觉去,你身体还没好,别再加重病情了。”文芳面带忧色但还是安慰着周生。
两人怀着对儿子的担忧,一夜无眠,第二天就去警局报了案。
刚刚开始休年假的许慕白就因为周正的案件被叫了回来,原子看着有些郁闷的许慕白,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调侃道:“慕白,你认命吧,假期泡汤了。”
“哎!习惯了,这次案件是怎么回事?”许慕白微微叹气。
“死者经过身份核实,叫周正,曾经是一家猎头公司的团队经理,独居,一个月前辞职准备回家,上个月二十二日回家的途中失踪,父母上个月二十三日曾经报过失踪案,听到儿子死亡的确定消息两位老人从家乡特意赶了过来,现在在局里,等你过去了解情况。”原子见状回答道。
许慕白初见周正的父母时,两人情绪都很稳定,但不知道为什么从这种稳定中他感到了浓浓的悲伤,许慕白虽然见惯了生离死别,但还是不喜欢这种悲伤的气氛,压抑,难过。
“阿姨,您最后一次接到周正的电话时是什么时候?”许慕白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周正的母亲问。
“二十一号,他打电话回来说明天就回家了。”文芳回答说。
“阿姨,我听说他已经辞职打算回老家发展了吗?”许慕白问。
“嗯,他爸爸最近生病了,刚好我也感觉到他状态不对,就想让他回家发展,我本来是为他好,没想到害了他,我要是不让他回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文芳情绪非常低落的说。
“你别多想,这事不怪你。”周生握住文芳的手,安慰道。
许慕白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两位老人,想尽快结束这次问询,“他最近有什么异常的吗?”
“好像也没有,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就是我最近催他找女朋友,他同意回家来见见我介绍的女孩,以前他都不同意的,我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的。”文芳说。
“瞎说,儿子很正常。”周生打断她。
“他买的几点的票回老家?”许慕白继续问。
“应该是12点左右的,我做了他最喜欢吃的菜等他回家吃饭,可他再也没有回来。”文芳此时情绪有些波动,眼眶里可以看到泪珠在打转,欲哭但是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阿姨,今天的问询就到这里吧,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您。”许慕实在不想继续下去了,虽然见惯了这种场面,但每次都会有些心酸。
“警官,你一定要抓到凶手,不能让我儿子枉死。”一直没有跟许慕白说话的周生临走前死死的抓住许慕白的手,仿佛这句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
原子站在许慕白身后,全程保持沉默,此时说:“很心酸对吧,白发人送黑发人,感觉他们的心也死了。”
“走吧,去周正的前公司了解一下情况。”许慕白并没有回复原子的话。
周正的公司在松城的繁华地带,一排排高楼大厦在阳光照耀下似一个个巍峨的巨人,能在此地办公的企业一般在业内都有一定知名度,周正的公司在11层,原子和许慕白走进去就看到前台站着一位气质美女,两人表明了身份,想了解一下周正的情况,前台一边帮忙约了周正的老板,一边引领两人去会客厅稍作休息。
大概过了十分钟,一个身穿一身蓝色高定版西服,瘦条脸,身板单薄,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子走了进来。
“李总您好,我们是警察,我是许慕白,她是原子。”许慕白起身说。
“你们坐,我听前台说你们是来问周正的情况的。”他说。
“是的,我们在海边发现了周正的尸体,听说他在贵司工作过,所以有一些情况想要了解一下,周正这边基本情况可以跟我们介绍一下吗?”原子说。
“周正是在三年前来到我们公司的,当时我刚刚开始创业,他是前五号员工,这几年业绩也一直很优秀,是的的左膀右臂,只是可惜他决定为了父母回老家工作,我也挽留过他很多次,但是他都拒绝了,后来也表示理解。”他说。
“他平时和同事相处的如何?有一些关系不好的人吗?”原子继续问。
“没有,周正对任何人都很友善,温和,他的团队都对他评价很高,没听说过他跟谁结怨。”他回答说。
“周正有交往过的女朋友吗?”原子继续问。
“没有听说过,他一直是我们公司的黄金单身汉,公司里很多人都对他比较感兴趣,但是他好像不太喜欢她们,每次问他,他都说先立业,感情的事以后再说。”他回答说。
三人又聊了聊周正的事情,期间原子注意到他的西装袖口有一个狼的标记,想起曾经在尸体上发现的围巾也有这样的一个标志,问:“您这件衣服看起来很有型,我刚好想给弟弟买一套,不知道在哪里可以买的到?”
“这个啊,这个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定制的,我可以把他的地址发给你。”他说着把他朋友的名片递给了原子。
“感谢感谢,李总,我们还想找一些其他员工了解一下周正的情况,您看是否帮忙协商一下。”原子接过名片说。
“可以的,今天刚好他团队的几个人都在,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叫他们。”他说着就起身去叫其他人了。
许慕白听到原子提起衣服,仔细观察也发现了李总的衣服和周正的围巾来自同一个设计师。
两人针对周正的同事分别问了同样的问题,比如喜好,跟同事相处如何等等,只有一位叫周玲的人表示周正每周五都会早下班,而且经常会望着电脑傻笑,有几次大家调侃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都否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