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迎新,一起吃个饭。”
“哦哦哦——”韩以城说完,办公室里高呼起来。
她蹭到他身边,“晚上,我是不是不用洗碗了?”
“嗯,但是不准喝酒。”
“怎么不能喝酒了,酒后吐真言,可以拉进组里人之间的距离。”刑家硕抗议道。
他一边整理手里的资料,一边用一种没有起伏的语调和大家说着话,“不是所有人都是酒后吐真言,酒后胡言的人也很多。”
她只会酒后吐胡言。
“老大,你是不是遇见过?”刑家硕提高声调喊道。
“高中毕业聚会上就遇见过一个。”
“那昊哥肯定知道是谁。”
白昊看了一眼,低头系鞋带的某人,不就是眼前这一位吗?
韩以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很明显了。
白昊咽了口唾沫,把到嘴边的话也一并咽了下去。
“不认识,一个学妹,同学的小青梅,喝了酒只是胡言乱语,把我同学气得都要掀桌子走人了。”
白伊涵抬起头,饶有兴趣地追问:“怎么个胡言乱语法?”
白昊:“比如,扬言高三之前,一定要谈个恋爱,撩个学弟回来什么的,还拿出心脏衰竭的速度来论证找比自己年纪小的男朋友的重要性。”她可真会给自己找乐子,不怕自己给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一听,猜想那人喜欢自己的小青梅啊,“她这是多戳你同学的肺管子啊,他再怎么都没法和自己的年纪较真。”
韩以城看着她,回忆起当初的场面,咬着牙说:“是啊,她是多糟心啊,快把我同学气死了。扛回去的时候,恨不得半道上就扔在路边。平时挺聪明的,就在这事情上笨得要死,要不是我那同学心理素质好,没准就要自己把自己给活活憋死了。”
那天,气得他恨不得把入学通知书给撕了,回去重读。
他一口气说完,大家都愣愣地看着他,除了工作,哪里见他一口气说过那么多闲话,语速惊人。第一次见他蹦出那么多字,一句接一句。
今天是个神奇的一天。
白伊涵看他有一种恨得咬牙切齿的感觉,食指点了点他的肩膀。
“你和你那个同学关系很好吧!”要不然怎么会替他打包不平。
韩以城,“……”
白昊扑哧一声笑出来。他多久没见过韩以城的脸一会儿青,一会黄,又一会儿红,五颜六色的,十分美丽。
韩以城碰上何小初,就是这么个结果。
高三毕业,在副班长的组织下,大家在当地的一家酒店包下了一个大包间。
韩以城是个不负责任的班长,大家问他毕业活动要不要来一场。
他说:“你们决定好,定下来后通知我。”
“你要不要那么懒。”
“嗯。”语气淡淡地点点头道。
那天,韩以城早早就到了目的地,提前定下了菜单,又提前付了钱。
她在韩以城走后不久后,也出了门。白昊给她发了定位,但是她第一次用导航,本来就不是很分得清东南西北,她就在酒店附近来来回回无数次,最后在路人的帮忙下找到了目的地。
第二个学期,她的地理会考成绩是A,不用怀疑,考试是纸上谈兵,若是换成实地考察,别说成绩了,估计人都丢了。
后来,有人问她当时导航在手,为什么还找不到,她说,她一直都是以他为导航的。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她不是学不会找方向,而是懒。至少现在白伊涵并不是路痴,原来没了他,她会长大,会学着自己解决很多问题。
突然,他希望她不要长大,至少不要那么快。最怕她走得太快,看不见她的身影。
她在酒店门口徘徊了很久,才决定打电话给白昊。
“喂,你们那边还有空位吗?”她不好意思地开口问。
白昊看了对面的韩以城一眼,用手遮着话筒,小声说:“有有有。”
挂完电话,他迅速从旁边角落里搬了根凳子,挤在韩以城与一位同学中间。他刚放下,韩以城就用脚把凳子挪了出去,白昊抬头不解地看他。眨了眨眼,这可是给你媳妇儿准备的。
“这给你,你的换到这里。”
白昊:“兄弟你认真的?”凭什么,凭什么他不能拥有一个自己可以做主的位子。
韩以城:“嗯。”
一桌23个人,就他一个是坐小板凳的。还好不是全班来,要不然全班70多人要看他坐小板凳。
何夏初对大家来说不是陌生人,简直熟悉到不能熟悉了,他们班的常客,一个运气非常好的人,进进出出一班无数次,却从来没有被班主任抓到过。
她为什么会来?这就要问白昊了,他和班里几个男同学串通好了,打算在饭桌上灌倒韩以城,叫何夏初来是为了让她把他给拖回家。要是明着不行,就来阴的,白昊把酒精含量在70%左右的某地农家烧制的高粱烧灌在矿泉水瓶子里。
最后那瓶“水”被韩以城递给了她。
她一口下去就少了小半瓶,等发觉不对的时候,脸已经红了,狠狠地瞪了白昊一眼,而后故作安静,满脸通红地低着头沉默,垂眼敛下迷离的眼神,长而浓密的眼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像个听话的小妹妹,乖乖地待着他的身边,一声不吭。
他的同学突然问她:“小初,你有没有人追?”
她只能仰起脸,满脸通红,摇摇头,委屈巴巴地回答:“没有,但是——我肯定会谈一场恋爱。现在不找,我就找不到合适了。”
“为什么?”
“老张说了,男性的心脏衰竭速度比女生快,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起和世界byebye,就要找比自己小的,小学的去幼儿园,初中的去小学,高中的就要去初中,他说在学校谈恋爱不现实,异校恋不靠谱,叫我们停了早恋的心思。不过——我觉得跨阶段,年纪差太多了,老牛吃嫩草。所以,我就想啊,我去找个比我小上一两岁的,嘿嘿嘿。”
众人只见韩以城脸上乌云密布,再说下去就要电闪雷鸣、暴雨倾注了。
周围的空气的温度像是骤降了好几度,顿时感到冷风飕飕的。
气氛尤其诡异、尴尬。
他恶狠狠地瞪着一旁的某人,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就死了n回了,偏偏当事人醉得脑子发昏,全然忽视他。
在其位谋其职,她的英语老师拿着上英语课的课时费,却抢了生物老师和心理辅导老师的活儿。
“小初啊,你喜欢怎样的男生?”
“阳光、帅气、温柔、高个但不能超过一米八,太高了,我又够不到。我找男朋友,又不找篮球运动员。南方人要那么高做什么!”
韩以城喝干净杯子里的可乐,杯子落在桌子上,“砰”一声,一桌子上的人都停了筷子,顿时一片雅雀无声。
原来他除了要和自己年纪较真外,还得和性格、个子较真。性格,他性格好像.....应该不差。他身高一米八五,关于个子,总不能让他往回长吧。他想到了数学里的“去各位法”,一米八五约分一米八。不过“够不到”这问题好解决,她多长几个厘米不就行了。
这世界只长不消的是年龄,她说的是认真的?
吃得差不多,他扛起她就走,“拜拜”,她还不忘和大家摆摆手。
每次路过大型绿色的垃圾桶的时候,他几次想把肩上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某人扔进去,顺便再把盖子合上。
“伊…..”喊她伊伊,他一时不习惯。
“伊伊,不准喝酒。”
“哦。”
白伊涵侧过身子,抱紧安全带,对他说:“其实我酒量挺好的。之前,我小姨和我喝酒,她醉了,我没醉。她拿着扫把追了霍贤整个住宅区,最后还是我把她拉回家的。”
“你喝了多少?”他蹙眉道。
“两个人喝了两瓶红酒,八听啤酒,一小瓶伏特加。”
“一比一?”
“嗯,两个人各一半。”也许没有,具体不记得了。
“为什么喝酒?”
“借酒消愁,不是我。我小姨喜欢我叔叔,他们都是家里的晚来子。我爸爸妈妈先在他们之前结了婚,两家人成了亲戚。反正我总觉得挺不能理解的,喜欢就在一起啊。大人想得总比我们多,顾忌的也很多。可是啊,有些东西错过了就错过了,回过头再想捡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时间最喜欢捉弄两种人,一种是爱而不知,另外一种就是爱而不说。”
他听到此,握紧了方向盘,对啊,他们就是属于后者,爱而不说。
最怕年少无知,伤了她,辜负了她,因此错过了她。
他以为能长久的喜欢才是爱情,能一辈子才是圆满。却不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