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神来,我把手中的热水一饮而尽,对于发生在六号楼门口的事情我还是有很多疑问,毕竟我身上还有林老二打出来的伤。
庄淼依旧话少,也就我和陆涛一直在辩,说着说着,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晚折腾的没停,我太困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陆涛和庄淼正在打牌,看我醒过来就停了下来。
天色微亮,天空还是灰暗的,月亮像个大饼在天空挂着,月光对街上事物的颜色没有任何影响,它们艳丽的跟天空隔开了。
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难道我眼睛出问题了?
小区外川流不息,街道建筑清晰可见,管不上眼睛的事情,我跑到门口大叫着挥舞手臂,却没有一个人对我的异常侧目。
我放弃了,指着月亮问陆涛:“这么大的月亮挂着,街上怎么这么亮?这才几点,街上就这么多人了。”
陆涛疑惑起来,走过来摸摸我的额头,“你没毛病吧,这么亮的太阳,你说是月亮?”
庄淼也朝我点了点头,我心里郁闷,难不成我又遇到什么东西了?
我没有辩驳,因为无法确定他们眼里看到的样子,或许他们也看到了,只是在骗我。或许……眼前这两个好兄弟也是假的。
“白天情况好不少,咱们现在就去六号楼,你好好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灵堂。”陆涛说完就走,庄淼拉着我跟在后面。
我转头看向大门,还是有再去试一遍的冲动,于是又不甘心的问陆涛,“真的没有人出去过?”
“没有。”
我又追问:“真的也没有人进来过?”
“没有。”
“那……”
陆涛急了,“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我跟你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还能骗你不成?!”
陆涛刚说完话,我们身后传来警报的声音,三人都是一惊,猛地转身看去。
大门口,一辆救护车缓缓驶入,我惊喜的跑了过去,陆涛和庄淼满脸的不相信,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车窗慢慢降下,司机是一个黑瘦精悍的大叔,它探出头来问我:“小伙子,6号楼怎么走?”
“我就住6号,我带你去。”我说着就走过去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一道黑影从座位底下冲了出来,我下意识的让开了。
黑影从我身边穿过,跑进了草地里,居然是那只带着绿色玉石的黑猫!
黑猫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跑进了树丛里消失不见。
陆涛和庄淼朝着黑猫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陆涛大叫:“阿水,你先去六号楼,我俩去抓黑猫。”
我也想去抓黑猫,陆涛说过黑猫是唯一进来过的,现在又进来,说明它是可以出去的。这救护车能进来,十有八九是因为黑猫在车里。
黑猫知道有人报案,把救护车送了进来,难道它有灵智?还是说它在照着某个人的指示行动?而且它跑得好好的居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是我多心了吗?
司机没有理会黑猫和陆涛他们,看我在那发呆,不由急了起来,“想什么呢?!我赶着救人呢?”
“哦哦,不好意思,”我惊醒过来,上车之后小心翼翼的问:“师傅,你是怎么进来的?”
司机翻着白眼,淡淡的说:“有人报案,我就开着车来了,什么怎么进来的?”
果然,有人可以打电话出去。
到了六号楼,门口空无一物,陆涛说的是真的,根本没有灵堂。
只有林老二拿着手机着急的站在门口,看来是他报的案,这么说来就奇怪了,林老二虽然霸道,倒也算是个头脑精明的人,他为什么不报警?
我下了车本想远离林老二,没想到他看到我倒像是见了鬼一样,冲过来把我拉到一边,轻声说道:“一个星期没见你,我以为你在外面,你怎么跟着救护车进来了,你可知道进来就很可能出不去了。”
“一个星期没见过我?”这话从林老二嘴里说出来更加震撼,我不信邪的问他:“昨晚翟家和你们家帮二老办丧事,就在门口,你说没见过我?”
林老二愣住了,但见我非常认真,慢慢的叹起气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无奈的说:“唉,果然你也看到邪性的事情了。我妈和翟老上个星期就去世了,灵堂确实在门口,不过搭了三天,你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出现过。”
我听完浑身就像泄了气一样,无力的耷拉着双臂,我已经分不清真假,也不知道该信谁。
我抱着暂时相信林老二的心态,继续问他:“那你手机怎么能用的?”
林老二掏出手机,自己也是满肚子疑惑:“唉,大哥大嫂好好的要上吊,死是没死成,绳子断了,摔在地上起不来,估计是腿摔骨折了。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110和120轮着打,一开始也打不出去,想不到打了一会儿,120接通了,然后手机又用不了了。”
“还有这种操作?”我听了想笑,林老二一副自己也不相信的样子,我又追问:“打电话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林老二想了想说:“拨通120 的时候,一只黑猫不知道从哪跳了出来,然后就跑了。对了,那黑猫脖子上还带着一颗玉石。”
黑猫!
果然,它不仅可以进出,还能带救护车进来,甚至只要它在,手机都可以用。不管小区被什么东西封闭了,幕后一定和黑猫有关!
林老二带救护人员上了楼,我跑回地下室想看一眼。翟老和林老太的门关着,我试着敲了几下,没有任何异样。
我无奈的打开自己的房间,想进去冲个澡,林老大家里的事情我不想管。
可我刚迈进去一只脚就觉得不对劲,我猛地看向墙角,勾花黑布鞋不见了!
我惊慌的到处翻找,最后直接把床板给掀了,还是没找到,勾花黑布鞋消失了!
就算昨晚在门口发生的事情是我的幻觉,可是我在房间了遇到的事情呢?
假如真的是二老的鬼魂,那么就不只是幻觉这么简单了,而且昨晚各种诡异现象的起因都是从我看到勾花黑布鞋开始的!
我猛地关上门,疯狂的朝着楼上跑去,林老大和老婆上吊或许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他们的死活我其实不关心,可是我关心丫丫!
我呼哧呼哧的跑上楼,看到林老二在门口和一个人攀谈,门里,林老大和他老婆满头大汗的躺在地上,司机和三人医护人员在忙着。
和林老二说话的人正好站在阴影里看不清,就是身形有些熟悉的感觉,我走过去一看,他居然穿着保安的制服。
看到他的脸,我立马吓得不敢动了,我思绪万千,强装镇定的避开他回敬我的视线。
这个人居然是老张!昨晚在我眼前消失,在庄淼嘴里十年前就死了的老张!
“我是看到救护车才来的,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这种事情我们物业能出力一定出力。”老张好像没有认出我,一副假装关心的样子跟林老二说话。
林老二没发现异常,还要说话,我上前拉着林老二往阳光最充足的地方退了两步,一只手在背后轻轻拍了林老二几下,笑着说:“二叔,你怎么又麻烦物业了,人家保安大叔也挺忙的。”
林老二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了我,“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麻烦人家,人家好心来帮忙的。”
“哟,你侄子啊,一表人才啊,”老张对着林老二的时候表情没变,对着我的时候却把虚伪的笑改成了淡淡的微笑:“小兄弟,帮助业主是我分内的事情,不麻烦。”
老张笑得我心里打颤,我立马又说:“那真是谢谢你的,医护人员都来了,加上我们叔侄够忙活了,您老回去忙吧,改天请你喝酒。”
老张朝我靠近,依旧在僵硬的微笑,他目光带着戏谑的看着我,“那感情好啊,不过无功不受禄,我倒是可以帮忙抬个担架什么的,你说呢小哥?嘶……咱俩是不是在哪见过?”
老张的气势很诡异,压着我往后退了一步,他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量奇大,我的胳膊就像被铁钳夹着一般!
林老二终于感觉到不对,一把将老张拉开,混混本性暴露,微怒道:“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请回吧。”
老张又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无视林老二,转身背着手就走,边走边说:“小哥记得请我喝酒啊。”
等到老张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我才长出一口气,对着林老二说了声谢谢,如陆涛所说,碰到“他们”,都是有惊无险。
林老二见我浑身湿透了,开口问我:“你跟他有仇啊?”
我翻了翻白眼,“这个保安你见没见过?”
林老二听到我的话也是一惊,额头瞬间也冒出了汗,“尼玛!咱们小区就四个保安,一个队长,两个小鬼跟你一样大,还有一个东北大汉,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他是……那些玩意儿?”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大白天就来了,太踏马邪性!先进去!”林老二拉着我就往门里走,可是大门突然毫无预兆的自己动了起来!
我和林老二同时一惊,眼睁睁的看着门自己慢慢的关上了。
门未关上之际,我确确实实的看到了躺在客厅里的林老大和林大嫂直起上半身,脖子不停的抽搐,嘴角夸张的上扬,朝着我诡异的笑着,并且他们的脚上穿着的,都是勾花黑布鞋!
砰!
我和林老二面面相觑,林老二认真的盯着我,颤抖着说:“我,我,我大哥和大嫂朝你,笑啥?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也认真的看着他,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我最后问一遍!除了我那双,所有的勾花黑布鞋你们全部收了,然后烧了?!”
林老二意识到了严重性,咽着口水回答:“我也最后一遍回答你,除了你那双,所有的都烧了!你看到我大哥和大嫂……”
“我确定没眼花,他们都穿着勾花黑布鞋!”
林老二听我说完,掏出钥匙打开门就冲了进去,我急得大叫:“别!你能打得过鬼啊!”
门砰得一声关上了,钥匙还挂在上面。
我急得来回踱步,想走又觉得不够意思,最后心一横,下楼捡了一根木棍,然后打开门冲了进去。
一进门我就后悔了,这屋里的温度简直堪比零下,窗帘全部拉着,看到是看得见,就是非常阴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白雾,更让我害怕的是,屋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客厅里没有人,我谨慎的看着三个紧闭着门的房间,里面都没有动静,我慢慢的走到墙边,想要打开窗帘。
没走几步就踢到了东西,我惊得往后猛退,凭触感就知道,躺在地上的是人。
我紧张的举着木棍,小心翼翼的踢了踢前方,地上躺在两个人,任我怎么踢他们,他们都没有动静。
我挥舞手臂驱赶白雾,两个人露出脸的时候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个女护士躺在地上,嘴唇紫黑,七孔流血,是中毒而死的样子,和我幻觉里,翟老和林老太的死状一模一样。
啪嗒啪嗒……
厕所里突然传来声响,我慌忙起身,举着木棍大口喘气,然后慢慢的朝着厕所走去。
我的脚步没有声音,我的心脏猛跳,随时都有可能跃胸而出的感觉,我想大声的叫林老二,可是又不敢。
砰!
厕所的门从里面被撞了一下,这一下太突然,吓得我叫出了声。
厕所里的动静突然消失,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慢慢打开,林大嫂脸色惨白,双眼空洞无神,拖着骨折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她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上穿着一只勾花黑布鞋!
林大嫂和两个护士一样,七孔流血,紫黑的嘴里滴着黑色的唾液,她恐怖的尖叫着朝我跑了过来。
我吓得腿都软了,拿着木棍就往她身上扔,扔完就往门口跑,可是门明明没锁,就是打不开。
木棍被林大嫂一巴掌打了回来,我又捡起木棍,颤抖着往窗户那里退。
我刚退没几步,双腿突然被四只手紧紧的抱住,直接将我拖倒在地,紧紧的抱着我,让我无法动弹。
我挣扎着扭动,后背感觉到两个温软的身体,我咬着牙继续挣扎,其实我心里已经猜到,那两个已经死了的护士,正是四只手的主人。
两个护士突然骑到了我的身上,双手牢牢的把我按在地上,两张惨白的脸正朝着我狠狠的冷笑着!
林大嫂离我越来越近,她慢慢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抬起那条瘸了的腿,光着脚在我脸上踩踏,像是猫抓到老鼠之后不停的玩弄。
两个护士双眼呆滞的盯着我,林大嫂机械般的踩着我的脸,我无法动弹,鼻子酸痛无比,被她踩得满脸鲜血。
我喘着粗气,浑身肌肉紧绷着,脸上不仅疼,还忍受着光脚上传来的恶臭,那不是脚臭,竟然像是腐尸的恶臭!
我们周围的白雾渐渐散开,林大嫂看清我之后,突然收起诡异的冷笑,张嘴对着我咆哮,喉咙里像是卡着一块玻璃,声音尖锐刺耳。
她不再用脚踩踏,而是高高的抬起腿,蓄着力气对准我的脸,准备给我最后一击!
我双眼通红,心知自己死期将至,怒吼一声,对着林大嫂站立的腿就是一脚。
林大嫂被我踢得向前歪倒,那只光脚踩中了我旁边的地面,砰的一声瓷砖崩裂开来!
之后她倒在了我身上,那张流着黑色唾液的嘴贴在了我的脸上,一股腥臭味传来,我被熏得狂吐出一口胆汁。
林大嫂贴面对着我尖叫,张着嘴朝我的脸上咬来。
我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挣扎。
“喵!”
一声猫叫打破了僵局,接着一道绿光一闪而逝,林大嫂倒在了我身上不再动弹,两个护士僵直着身体重重倒地。
我大喜过望,爬起来朝着窗户看去,正是那只带着绿石的黑猫,黑猫看着我舔了舔爪子,转身钻入窗帘外。
我冲过去拉开窗帘,黑猫早就消失不见了。
“又跑了!”我看着窗外努力的寻找黑猫的踪迹,这时,身后又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我惊得汗毛竖起,林大嫂是解决了,还有林老大呢!
我怒骂一声臭猫,接着转身看去,林老大身上插着一把刀,也是瘸了一条腿,朝着我慢慢走来!
林老大的造型和林大嫂一模一样,这次我有了经验,趁着林老大还没接近我,冲过去一棍子打中他的腿,可是他并不像林大嫂那样脆弱,木棍直接崩断。
一股恶臭袭来,林老大嘶吼着甩动瘸腿朝我抽了过来!
砰!
厕所门被撞破,两道身影冲了出来,冲到了我和林老大中间,居然是林老二,他抱着医生的尸体朝林老大撞了过去,林老大被撞倒之后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起来。
不知道算是鬼还是僵尸的林老大已经没了心智,根本不知道怎么爬起来。
林老二从林老大胸前拔出那把刀,对着林老大的脖子猛力一砍,林老大脑袋搬家,老老实实的躺着不动了。
林老二踉跄着跪地不起,我擦了把汗,上前扶起林老二,林老二猛然回头,一张和死尸们死状一样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林老二举着刀朝我阴笑,我惊慌失措,正想把他推开,只见他倒转刀尖,朝着自己的胸口猛地刺了进去。
林老二身形摇晃,耷拉着脑袋轻声说道:“我和大哥大嫂罪有应得,老妈要来索命也无可厚非。你走吧,这是我家的事情,没必要连累你。”
我愣在原地,慢慢的哭了起来。
林老二缓缓倒下,神态安详,可是当他倒地之后却又突然疯狂的颤抖起来,他嘴里嘟囔着什么,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瞬间头皮发麻到爆炸!我的脚上居然穿着一双勾花黑布鞋!
就在这时,第三个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她穿着一双勾花黑布鞋,她正是林老太!
林老太保持着我印象里的死状,轻轻的笑着,踱着小碎步,朝我慢慢走来。
我吓得无法动弹,慢慢瘫软倒地,坐在地上不敢去看林老太,
“阿水!快出来!”
背后突然传来了陆涛的声音,我回头去看,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陆涛和庄淼,二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里面的情景。
“哇呀呀!百无禁忌!”
没等我反应过来,救护车司机突然从厕所里冲了出来,他举着被撞破的门板,疯狂的挥舞着冲出了门外。
我迅速脱掉脚上的勾花黑布鞋,朝着林老太扔了过去,刚想转身逃跑,林老二突然诈尸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大声叫道:“你还得回来!鞋子必须烧掉!不然你逃不掉的!”
林老二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原来不是诈尸,是林老二回光返照。
他说鞋子必须烧掉我同意,可是我真的不敢再回来了。
我终于跑了出去,陆涛用力的关上了门。
门内,林老太站在林老二身后,林老二一只手做着让我过去的动作,一只手提着一双勾花黑布鞋朝我诡异的微笑。
四人逃命一样的冲下了楼,我刚想问司机我进去之前的事情,谁知那个司机对着我们就是一顿怒骂:“你们这个小区大白天就闹鬼,这么邪性的事情,你们还敢让人进来?你们踏马这不是害人吗?出一趟车,死了两个护士一个医生,我这工作怕是保不住了!我不管,老子要报警!”
庄淼听他说话难听顿时怒了,我和陆涛及时拦住了他,我朝司机冷笑,“你报警吧,手机用不了。”
“别跟老子扯淡,信号满格!”
司机拿出手机,先是电话,后是微信和qq,最后发信息,都行不通,他怒目而立,直接把手机给摔碎了,“踏马的,太踏马邪门儿了!”
司机冲上车调头就走,我跑到车窗前朝他摇头,“这个小区进得来,出不去。”
司机猛地刹车,看着我大怒道:“你小子还想把我留下?毁尸灭迹不成?!去你嘛的!”
他直接开车走了,我心道他肯定出不去,于是就不再管他了。
我们三个站在门口相互打量着,谁也没说话,我无奈的看了看灰色的天空,淡淡说道:“你们说那些玩意儿原先不伤人的,现在,他们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