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好点子
“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莲忽然拍掌,兴奋地说:“你们想一下,肯定有很多妈妈有你的这种想法。等我们的产品生产出来,我们可以搞一个活动—婴儿赛跑!”
“婴儿赛跑?”沈郁忽然想起国内的传统,小孩子过百天时会进行抓阄活动,“我想出来了,我们可以让一百天的或者周岁的婴儿在他们特别的日子里参加人生的第一个比赛,让他们在相同的跑道上爬行,先爬到终点的婴儿自己抓奖。”
“好棒哦!”莲夸张地喊道。
“点子是你想出来的,活动就由你来安排吧。”这句话无异于是说,莲的职务已经上升了。对于外人来说,沈郁刚开始办公司,重开路瑞斯家族的工厂,跟一个异国人闯荡差不多,没有几个人看好她的未来。但是她已经不是第一天跟着沈郁了,而且她也不是一个迟钝没脑子的人,当然知道沈郁一切都是有备而来,自然不可能只会守着一个所谓的纺织厂和设计公司发展。
“那我可要想个诱人的名字才行!哎呀,快看他们跳得多开心,鞠,走嘛,一块儿跳舞!”
女生都主动了,鞠永帅当然不好拒绝,带着他的招牌笑容随莲融入大家之中。
敖几玛忽然口中衔着玫瑰花迈着舞步向沈郁走来,沈郁尴尬地站起身。敖几玛围着她跳舞,人群渐渐向这边转移,将沈郁围在中央。敖几玛忽然抱起沈郁,沈郁不得不搂住他的脖子,他顺势吻向沈郁,将玫瑰花送入沈郁口中!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沈郁几乎忘了反抗,澳大利亚人都是这样直接吗?为什么之前路瑞斯不曾有过一点越距呢?难道是因为没有感觉所以没有行动?
敖几玛看着沈郁的眼睛,轻轻放下她,手仍揽住她的腰。沈郁缓缓推开他,笑了一下:“谢谢你的花,很特别的送花方式。”
“不是送花噢!是送爱!沈老板,接受吗?”
“难道沈老板嫌弃敖几玛是个农夫吗?”
……
沈郁无奈地耸耸肩,皱了一下眉头说:“我—是这样的,我们家乡有一个习俗,就是怀孕期间死了丈夫的女人,要守葬三年—”
“我会等你的。”敖几玛极其深情地说。人群中“吁!”了一声,不止沈郁说自己是寡妇震惊了大家更为敖几玛的勇气。
三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沈郁忍不住笑了。时间最把握不住的就是时间。敖几玛,他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农夫、纺织工人吗?刚才瞬间的吻告诉沈郁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简单。三十岁的人了,早过了浪漫的季节,如果说曾经向往过,这么多年了也被消耗殆尽了。而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单纯中的只有调情高手才有的浪漫?纯情,她是经历过的,不是敖几玛给她的这种感觉。也许要重新考虑一下该怎么利用敖几玛的“天才”。沈郁想不到谁会在她刚起步就安排了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有实力的人来卧底。怎么可能呢?最对她上心的人已经不可能再跟她有什么瓜葛,更不可能送给她一个追求者!
在沈郁陷入沉思的瞬间,一匹脱缰的马突然朝人群横冲直撞而来!沈郁一时竟忘了躲闪,眼睁睁地看着马儿朝自己奔来,在马儿接触到她的一瞬间,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将她纳入怀中躲到一边,回过神时马儿已经被路瑞斯控制住。沈郁抬头看见鞠永帅那千年不变的笑容竟然消失了,她勉强一笑:“谢谢你。”
“发呆的孕妇可不好。”鞠永帅松开她,沈郁差点顺势跌倒地上,鞠永帅赶忙又搀扶住他,着急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动着胎气了?”
沈郁摇摇头,虚惊一场。路瑞斯已经跑过来,大惊小怪地将她整个人检查了一遍才松了口气。相反,敖几玛却站在旁边一语不发,这位刚才对她表白的男人竟然在她需要的时候,没有伸出援助之手。他是当中马术最好的人,没有理由来作秀都不肯。沈郁心中暗自叹气,想要看透一个人,多么难!
“大家接着玩,我先去休息一会,孕妇嘛,你们知道的,事情比较多。”沈郁笑道,转身独自离开,敖几玛追上她,“我送你。”
沈郁看着他清澈的眼神,摇摇头,“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你去跟他们一起玩吧。”
“真的不要我送吗?”
沈郁点点头。
“我以为你能够躲开,我站在你旁边根本没有移动,即使他没有伸手,我也会在最后一刻出手,我怎么可能让你受伤?”他说得一脸诚恳,眼神中深情款款。
“是吗?”一个刚跟她表白完就要测试她反应力的男人,她实在想不透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回去之后会跟路瑞斯商量关于送你进修的事情,会很快地给你信。你做好出发的准备,我们的厂子里是很需要人才的,你有要推荐的人吗?”也许知己知彼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如果连知道自己的地盘到底有什么人觊觎,她岂不是太失败了?
“我发现,会推荐给你的。”
沈郁点点头,转身离开。
晚上沈郁跟路瑞斯谈起这些事情,路瑞斯只是淡淡地说:“这些事情我也想到过,可能与我父亲以前公司的倒闭脱不了干系。”
“我只想跟你谈这些事情,是因为,对我了解最多的是你,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异性朋友。我们是商业伙伴,我对你不想有任何关于生意方面的隐瞒,希望有什么问题,我们能够一起解决。现在我想说的是,那个人可能是冲着我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是敌人还是友人我想我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那你还让他做财务会计?”
“总要知道他最想知道什么最想要什么吧,只有给他最让人眼红的,才能够了解他的真实意图啊。”
“会不会是你多疑了,他只是想追求你罢了。你何必疑神疑鬼?何况他这么有才,好好培养,说不定真是一员大将呢,你这样疑神疑鬼可能会让人才流失。”
沈郁看着路瑞斯不语,这种事情本就不可能跟别人说,藏在自己心中即可,只是因为路瑞斯也是老板之一,所以才要跟他打声招呼。“那你去联系会计学院吧,费用从卡里提取吧。还有莲在广告上若有什么费用上的支出,尽量满足她。”
“那鞠永帅呢?”
“他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他很神秘吗?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
沈郁也皱眉,不置可否。“不要想那么多了,我还在想关于明天厂子里的产品。对了,设计公司开始招设计人员。先设计系列童装—”
“我看你被母爱真的冲昏头了!”路瑞斯笑。
路瑞斯离开后,沈郁给刘轩发了信息,要他帮忙调查一个人。她一点都不能冒险,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古代的君王都有普遍的疑心病了,而且越是伟大的君主,疑心病越重,想要守住基业不把一切都算计好,恐怕是不行的。
敖几玛第三天就出发去了会计学院,临走之前,他专门看望沈郁,用他清澈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沈郁,第一次,他执起沈郁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的滑,沈郁低头看向他的手掌,很修长的手指,很适合弹钢琴。这样的手指,怎么可能是农夫的手呢?也许自己真该看一下他种的是什么。但是,还不到时候。
经过周末的聚会之后,厂子里的工人都跟沈郁熟了,做工也比较用心了。沈郁也没有停下一刻,她很明白自己的表率作用,身体力行才能赢得真正的成功。
她跟有经验的工人交流心得,提高产品的质量,当然凡是有贡献的员工她是不会亏待的。每天从早上忙到下午三点左右,她又得去设计公司,看设计的作品,晚上回去之后还要忙着自己的设计以及要解决白天遇到的问题,有时候会跟路瑞斯讨论到半夜没有结果。现在他们已经有了明确的分工,沈郁主要负责技术方面的工作,路瑞斯做公司的外交事务,处理公司的员工问题。但是在人员的任职方面还是沈郁说了算,毕竟路瑞斯没有任何经验。
孩子一天天成长,沈郁夜里经常睡不着觉,呼吸都成了困难。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分外地想念母亲,当年她也是这样怀胎十月,生下她,可是现在自己却远走高飞,不能陪侍在他们的身旁。愧疚感便阵阵袭来,但是有别的办法吗?孩子不能够一直瞒着他们的,但是现在告诉他们还不是时候,总要等他们等得不耐烦了,也许他们能够接受自己的私生子。
沈郁坐在机器前只专注于活,时而出神地沉思,时而忙于手下的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鞠永帅走进来就是看到这么一副情形,他那千年不变的笑容终于渐渐冷冻下来。谁都看得出来,沈郁几乎不可能再那么坐下去了,但是她本人却像没事人一样,仍在机器前忙碌。她怎么可能没有那些孕妇的麻烦呢?也许痛苦也是甜蜜的吧,她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吧。
“不休息会儿吗?”一连说了好几遍,沈郁才茫然地抬起头,看见是鞠永帅想要站起来,肚子猛地刺痛,沈郁痛呼出声。她捂住肚子,强忍住。鞠永帅忙一把扶住她,急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
沈郁捂住肚子脸几乎都扭曲了,厂子里有经验的女员工,立刻喊:“她可能是要生了,快点送到医院!”鞠永帅忙推开机器,一把抱起沈郁走出去。
“什么,血崩?!”鞠永帅听到医生说出这两个字,几乎像疯了一般,“拜托你一定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
“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要她每天工作多久啊?……”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请你们一定要救她!”鞠永帅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潇洒,急得已经没有了形象,这时路瑞斯等人一并来了,已经听说了情况,急得已经不可耐。
“怎么办?现在再转移已经来不及了。”
鞠永帅着急地问:“你们谁是A型血?在这里等着,可能一会要输血。”说完转身奔了出去。
“是亦翔吗?——沈郁要生了……血崩,血崩,你听清楚了吗?别说话,现在你马上动用你的关系,用你最快的时间,把来源国绑架也要绑过来……马上!”鞠永帅不待亦翔说话就挂断了电话,来源国,全世界最著名的妇科医生,如果他也束手无策的话—
怎么会有沈郁这种不要命的女人?鞠永帅恨恨地想,她让所有的男人汗颜,又让所有的男人不忍!
“谁是A型血?血源库供血不足了。”护士忽然打开手术室的们喊,鞠永帅率先冲进去,莲也要进去,被护士挡在门外,“一次只能进去一个。”
“喂,喂……”莲要闯进去已经被路瑞斯拉回来了。只得作罢,“沈郁太拼命了!也怪我们,我们平时都没有照顾过她,都怪我们,以为她说没事就真的没有事了……”
“要怨也怨我,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都没有尽心。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我们要随时准备献血。”路瑞斯深呼口气坐下。
接生室中不时传来惨叫声,让门外的人胆战心惊,后来声音渐渐微弱,路瑞斯终于坐不下去了,不停地在门前踱来踱去,莲也不停地跺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小时后,鞠永帅面色苍白地出来。莲忙上前,问:“怎么样了?还用血吗?”
鞠永帅摇摇头,莲更急了,“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等吧。”鞠永帅有气无力地坐下。还能怎样?她已经陷入昏迷没有知觉了,还能怎样呢?
没有人说话,除了护士偶尔的脚步声,听不到一丝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门口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鞠永帅猛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王亦翔已经拽着一个人冲进来了,直奔手术室!是来源国!他竟然被劫持而来了!
鞠永帅似乎松了一口气,路瑞斯认出冲进手术室的人是那天见沈郁的男子,只有莲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指着冲进手术室的人,问:“他们是谁?怎么能够冲进去?里面的人还在手术呢!”
路瑞斯打下她的手,说:“他们是来救沈郁的。”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中忽然传来婴儿的哭声。“生了,生了!”莲和路瑞斯欢呼出声。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中传来一声惨呼,看来是沈郁醒过来了。五分钟后,手术室的门开了,走出一脸疲惫的亦翔,他突然走向路瑞斯,看见路瑞斯刚有丝喜色的脸,一拳打了出去,路瑞斯打了个趔趄,不解地问:“你要做什么?”
王亦翔用英语说:“她在里面生孩子,你怎么可以不陪着她?你******!”说完根本不管路瑞斯一头雾水,转首对皱着眉头的鞠永帅说:“我先走了。”
“就这么走吗?不陪她几天吗?”沈郁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在异国怀孕,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刚经历过生死一劫的她!就这么匆匆离去,未免太薄情了。
王亦翔看了一眼仍茫然不知所措的路瑞斯,叹息:“还是不要了。”犹豫了一下,说:“别告诉她,我来过。”说完,转身离开,似乎没有一丝留恋,完全不像来时的一副不要命样子。
路瑞斯走到鞠永帅跟前,不解地问:“你们认识?”
“嗯。”
“你们说什么?”
“你和沈郁—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王亦翔的样子似乎认为他们……
“我们同居啊。MARITE知道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感觉不对劲……
“她出来了!”莲一声惊呼,跑上前去。沈郁仍昏迷着,护士在旁边抱着孩子。路瑞斯忙冲上前问:“怎么样了?为什么她还昏迷着?”
“放心,她只是暂时性昏迷。”
“是个男孩还是女孩?”莲抱过孩子,“怎么皱巴巴的小脸,根本看不清漂不漂亮。哎呀,是个女孩!”
“小孩子生下来都这样,过些天就能够看得出像爸爸还是像妈妈了。”护士笑咪咪地回答。一行人随产车进入病房。鞠永帅看见最后出来的来源国,上前道谢。来源国摆摆手,笑道:“他差点把我家的房子炸了!”
“是吗?”鞠永帅笑。
“他可能还在外面等着我,我就不多说了。有一点,这个女—是沈郁吧?你注意一下,哦,让她现在的丈夫多注意,不需再操劳了。她之所以会难产与她劳累过多分不开。”
“现任丈夫?”鞠永帅疑问,但是来源国已经向外走去,根本没有听见他问什么。
“你又在做什么?”鞠永帅一把夺过沈郁手中的设计图纸。沈郁苦着一张脸,乖乖接过路瑞斯递上来的碗,开始吃补品。边吃边抱怨:“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的。”
“你忘了自己昏迷了两天才醒来?医生再三嘱咐我这个丈夫,一定要注意你的身体。这才两天吧?”
“丈夫?”沈郁大笑起来。
“你还敢笑?将来我讨不到老婆,可是你的责任。”鞠永帅难得开玩笑。
“谁讨不到老婆,也轮不到我啊。”沈郁仍是痴痴地笑。这时佣人忽然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过来,沈郁忙接过孩子,哄着,很不顾嫌地解衣就要喂奶。路瑞斯和鞠永帅忙转过身,做母亲的根本早忘了女儿的羞涩,现在她的眼中只有女儿。她决定母乳,决定亲手带这个孩子。她的衣食住行,她的所有的一切,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要给她最好的她最想要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才明白母亲的涵义,现在她非常思念家乡的母亲,她可还好吗?在想自己还好吗?来这里这么久了,都没有打过电话回去,也没有跟家里任何一人联系过,他们一定都很挂心吧?她决定等满月一定回一趟家,一定。
“臭丫头,总是吃着吃着就睡,也不跟妈妈打一声招呼。”沈郁笑着又把餍足的女儿放到床上,宠爱地亲亲她的小脸蛋,为她掖好被子,转头看见路瑞斯和鞠永帅还在,女儿家的羞涩又重回,脸腾地变红,忙整好衣襟。尴尬地笑道:“你们,你们—我女儿是不是很可爱?我还在想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呢?你们说取什么名字?”
“既然已经入了澳洲的国籍,就取一个我们这里的名字吧。”路瑞斯提议,沈郁摇头:“不,我们虽然入了澳洲国籍,但是我们还是中国人。我只是为了方便才这么做的—宝影,宝影,我的宝贝,我心中的影子,你们说好听吗?”
“我的宝贝,我心中的影子?”鞠永帅重复着沈郁的话,若有所思,“好听啊!”
“你们在说什么?说英语!”路瑞斯抗议,跟沈郁住一起大半年了,但是沈郁从来不曾跟他说过中文,现在只要跟鞠永帅在一起沈郁都会说中文,害得他很郁闷。
沈郁笑起来,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宝影?”路瑞斯发音不准的中文重复了一遍,“很好听。”
“还有一件事,我想等孩子满月回国一趟。”
“回国?那厂子里和公司怎么办?”
“不是有你在吗?”沈郁笑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鞠永帅却仍是若有所思,“要我陪吗?”
“你可不能再走了,公司可少不了你。”沈郁笑。
她仍是改不了忙碌的本性,在房间里呆得不到半个月就呆不下去了,除了陪女儿就偷偷跑到厂子里跟员工一起工作,跟技术师讨论改进的方案,根本不懂得保养自己。在公司里她干脆在办公桌旁设置了一张小床,转为女儿准备的。看文件累的时候,只要一看见女儿的小脸蛋,所有的疲惫便消失不见。更多的时候她会伸出一只脚边晃着摇床边画图,公司的人进来的时候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路瑞斯和鞠永帅只有摇头的份,沈郁根本不听劝,再说公司厂子里也离不了沈郁,只得一切都由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