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素面下肚,宋雨含觉得好受了许多,便从包里拿出一盒胃药,余辰信看在眼里,忍不住道:“其实你这病也算是经常犯了吧?”
宋雨含将药片和水而吞,方才点了点头:“都快成习惯了,倒也不算碍事。”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你总这样,我倒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倘若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为何,要如此在意和我在一起?”
这话说来着实可笑,而事实上,宋雨含也确实勾起了一抹笑,似是无奈,视线落在余辰信的脸上,最后落在他的眼睛上,近乎于放弃了所有的念头,只说道:“余辰信,这些话,我只说一遍。我并非不喜欢你,只是你拿什么,让我敢去信你一次?”
这对宋雨含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承认喜欢,其实也并不难。但落在余辰信的身上,与她来说,跟煎熬无异。
余辰信没想过她会这般洒脱地承认,这些天的以礼相待,处处拒绝,他本以为她是铁了心都不愿说出那句‘喜欢’,可如今,她这么容易说出口,倒是让他一时间恍惚。
宋雨含深吸了一口气,她并不知道余辰信心中所想,她只觉得,光那一句话,便像是耗尽她余生的所有勇气,虽是平淡,但里面的字字句句,无不在呐喊着,叫嚣着。
“你,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我?”
薄唇轻启,余辰信的眼里竟然在发光,宋雨含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罢了,明明有情意,克制着,克制着,也累了。
既然喜欢,哪怕忘不掉那六年前的伤痛,也甘愿就此飞蛾扑火那么一次吧。
“我……”
余辰信的手在颤抖,他想伸手将宋雨含搂入怀中,却在下一秒顿住,声音有些哽咽:“雨含,我……可以,可以抱你吗?”
像是走失了很久很久,失而复得的感觉,宋雨含红了眼眶,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一次,他听见了余辰信略微沉重的步伐朝她走来,她缓缓站起,他颤抖着手,将她轻轻地,搂入怀中。
这一个简单的拥抱,宋雨含等了六年,六年里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自余辰信离开后的无数个夜里,她都沉溺在这样的光景里,实在太痛苦了,选择了遗忘,伤口还未来得及愈合,他便这样子出现。
“余辰信,我喜欢你,好多年。”
宋雨含轻轻地说着,这一次,余辰信全数听进了耳里,原本只是轻轻地一个拥抱,却在余辰信的激动下越来越紧:“宋雨含,这句话,你不会明白,我等了多久。”
从回来那一天,从看到宋雨含的那一刻起,霸道也好,温柔也罢,都只为了等她说这样的一句话,如今听见了,便觉得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什么六年前,什么交错的痛苦通通都不存在。
两个分开已久的人重逢,难免忘了地点,待两人分开,宋雨含惊觉这是在面馆的时候,便只觉得有些荒唐,拿过旁边的药盒放进包里,随口道:“倒是忘了这是在餐馆。辰信,答应我,回到工作室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余辰信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
宋雨含的考虑不是没有前提的,之前和组长演的那一出戏,总不能在一个中午,坦白心扉之后全数改变,这自然对余辰信造不成什么威胁,可对宋雨含来说,难免落人口实。
“我明白的,放心吧。”
余辰信只顾宋雨含那番表白的情意,哪里还顾得上别些,此时宋雨含说什么便是什么,好在宋雨含还有些思考能力,对余辰信的回应稍稍放心些:“那如此,我们也该回去了。现在已经离上班时间差不多了。”
余辰信起身付了账,他怎可再愿宋雨含与他保持距离,走出面馆,宋雨含走在他旁边之时,他便抑制不住地伸出那颤抖的手,轻轻地牵起了她的。
宋雨含起初微微一愣,却也没有任何挣扎,余辰信看着宋雨含脸上难得的笑容,终是放下心来。
如此,宋雨含是并不介意了。
就这样牵着,似乎也能给他极大的安全感。重逢至今,第一次,余辰信感觉自己真的拥有了她,她也终于承认了对他的情感。
一路走出去,终是上了车,宋雨含坐在副驾驶上,余辰信在她系上安全带之前便伸手过去帮她系上,宋雨含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他,恰好,四目相对。
久违了这种心动的感觉,余辰信没有躲开,而是直直地,吻上了她的唇。
宋雨含对他这般的举动并不诧异,想起两人重逢的那一天,她落荒而逃,他却步步紧逼。那时候的吻,是霸道而又带着些许侵略性的,而如今,他的吻温柔到了极致,直叫宋雨含沉溺进去。
一吻结束,余辰信既惊讶于宋雨含的乖顺,又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患得患失,靠在椅背上,只轻轻道:“这不是梦吧?你竟然真的愿意,为我再重蹈覆辙一次。”
重蹈覆辙,这个词连余辰信都不得不承认,宋雨含笑了笑:“你若真的喜欢我,就不会让我再重蹈覆辙,对吗?”
余辰信看着她,重重地点头。
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说任何一句话,只是一个眼神便可以确定对方,宋雨含既已经决定了,便也是认了:“好了,这些话题,以后再说也不迟。再不回去,就不算迟到这样简单。”
余辰信无奈,不知该说她敬业好,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可笑,便真的勾起了一抹笑意:“倘若说你有半点心思放在工作上,你这态度我还真的信的。只是又想起你今早看了一早上的电影,便又不敢恭维你了。”
宋雨含望着窗外,倒也不急着解释,过了几分钟,像是深思熟虑过了,才说道:“要忙的时候,总归要把事情全做好,才能放松那根弦。倒也不是我在不在意,而是整个工作室在不在意。我自己不学无术,总不能拉着别人吃苦受累的。”
余辰信被她说的竟然一时无言,静静地开着车,等到了工作室楼下时,转头发现宋雨含竟已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