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探得陆拙营寨的虚实,师傅二人只能在营寨远处的草丛中守着,等到天亮再做打算。忙碌了数日,师徒二人难得有这样的空闲时间,闲聊起来。
木生始终是个孩子,师傅所谈的人生感悟、道法修行,似懂非懂不说,听多了也觉得乏味。就缠着师傅给自己讲故事,尤其是师傅修道多年,降妖除怪的事经历不少,讲来增加一下阅历,也解解等待守候的烦闷。
付三先生经不住徒弟的纠缠,答应了木生给他讲一讲降厉鬼的亲身经历。
话说三年前,有人来请付三先生,说是家中媳妇得了癔病。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还应了两担稻米。付三先生觉得来人质朴,可能是为表诚意,才如此大方,就未多想,跟着来人去了家中。
付三先生赶到时已是中午,那妇人正在做饭,锅里烙着饼。付三先生到时,也没在意。想自己虽是二把刀的道士,但数十年来降的大小妖魔鬼怪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一个村姑,得了小小的癔病,能有什么难破解的。无非就是狐黄白柳灰上身,要么就是小鬼附身,没什么大不了。
可刚一进屋,一张滚烫的烙饼就直接呼脸上了,还好付三先生脸皮厚,不然确实的烫坏了他那英俊的样貌。
还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就给了付三一个见面礼。不过,来请付三的汉子,对付三的法力深信不疑,因为他请过的法师、和尚、神婆多了去了,光这一烙饼,就没人能扛得住,都是狼狈的溜了。再瞧这位,面无惧色,光这不怕烫的功夫,就十分了得。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位付三先生不然,确实如传说中的一样厉害,是位难得的高人。
付三先生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挨了一飞饼,也不敢再轻敌,进屋小心观察妇人,这妇人没什么异常啊!哼着歌,烙着饼,普通农妇勤快干活的样子。付三心中嘀咕时,那锅中的饼又飞起两张,这回躲得及时,一块飞到屋顶定住,一块飞到墙上定住。
付三先生暗想:此番前来降妖,降妖不成,到要被几张烙饼给降了。付三先生出来混了这么多年,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于是拿出一件斗篷,斗篷之上写满了各种符咒。付三先生慢慢接近妇人,用那斗篷直接罩住妇人,想借斗篷的法力,看看这妇人到底被什么东西附了身。哪知刚罩上斗篷,那妇女就破了付三先生的法器,惊叫一声:非礼啊!付三先生吓的连忙缩回手,斗篷自然也没罩住。
木生听得入神,以为师傅使出这样厉害的法器,一定水到渠成,降了那飞饼的鬼怪,不想妇女来了这么一出,觉得可惜叹道:唉,这家伙太机灵了,定不好拿!付三先生说道:谁说不是那!不过,我毕竟罩到了妇人,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木生两眼放光,好奇的问道:看到了什么?
付三先生,故作紧张的放缓语速说道:看到了,看到了。付三先生想吊一吊徒弟的胃口,故意不说出答案,拖着木生。木生着急,拽着付三先生的袖口,拉回拉扯问道:师傅,到底看到了什么?快说啊!就在要说出答案时,付三先生瞧见山林深处一个红点闪烁,红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时忘了说答案,话锋一转便问木生:木生你看那是什么?
木生十分了解师傅。这次好不容易讲个故事,又懵自己,糊弄自己是个孩子。也不去看师傅所说的方向,噘着嘴说道:讲个故事吞吞吐吐,能是什么,难道是飞碟。
付三先生不搭话,疑神疑鬼,将木生的头往下按,二人猫在在草丛中,观察。木生也看到了红点,在丛林密草之中游走。木生低声问师傅:不能是独眼的兔子吧?付三先生做了个嘘的手势,目不转睛的盯着,静静的等着红点靠近。
近了基本可以看清,木生脱口而出:活魁!付三先生早就怀疑是活魁,但不知道那活魁为什么来这卧龙岭。
为了不暴露师徒二人潜伏的地点,付三先生要了木生的斩妖剑,跳跃向前要结果了活魁。上次的较量,木生知道师傅对付活魁,手拿把攥没有任何问题,只在原处等着。
付三先生为在徒弟一展伸手,特意几个空翻到了活魁近前,活魁见来了个小老头,这小老头还不安分,在自己面前如活猴般,上蹿下跳,不由分说一掌把乱窜的付三先生拍了个屁墩。
活魁势大力猛,一掌好玄没把付三先生拍背过气去。半天才缓过来,起身揉了揉脑袋,又揉了好一阵屁股。付三先生觉得这只活魁要比上次那只厉害,不过挨了打,马上发起狠来。活魁又要拍他,付三一提丹田之气,身体轻盈起来,使了招凌空顶踢,腾身纵起,凌空高踢右腿,用右腿踢踹活魁劈过来的臂膀。就听咔的一声,活魁臂膀没踢着,付三先生的档口脆响,裤裆直接开了。嗖嗖山风袭来,裤裆好一阵凉爽。
被裤裆之力绊了一下的付三,身子横在空中,那活魁的立掌又到了,把个付三直愣愣的劈躺在地。脑门还被劈出一道红印出来。
付三出丑,但嘴上功夫还在,与活魁说道:奶奶的,刚才纯属三爷失误,三爷看你只是个小妖,先让你三招。
嘣,付三骂道:小妖也该讲规矩!你这要太他娘的不讲究了。付三正在和活魁讨敌摆活时,活魁又劈了他一掌。付三边骂边躲,可还是挨了活魁好几掌。活魁也来了兴致,掌法越来越快,付三则向地鼠一般,被劈的晕头转向。
付三彻底火了,骂道:你大爷!你当爷爷是我的徒弟,是木头脑袋不怕劈打。你要再打爷爷的脑袋,爷爷不陪你玩了。
付三知道不如活魁身法快,躲不过活魁的力掌,就往回跑。活魁追了上来,付三见时机到了,跑动中突然停住,双腿发力,一个后空翻,使出一招:回身一剑仙。空中仰面,用那斩妖剑挑落活魁一只臂膀,后飘身落地,气不长出。
付三双手背在身后说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和你家三爷斗!自寻死路。
随后用剑扎起活魁的断臂观瞧,这断臂比上次那只长了很多,应该是道行更深些,还好自己勉强可以应付。要是在修炼下去,自己肯定对付不了了。
突然付三先生听到身旁树木折断的声音,抬头观瞧,一只身高数丈的双目活魁,连根拔起一棵树,抗在肩上成戒备之势,站在断臂活魁身旁。
这双目活魁,不像普通活魁一样丑陋狰狞。双眼血红发光,面容与常人无异,口中多出四个獠牙露在外面,体型巨大,付三为之一震,这就是传说中的傀王!
刚神气了三秒的付三先生,见来了这么厉害的角色,像霜打茄子,泄了气的气球,赶紧取下了扎在降妖剑上的断臂,交到活魁另一只手上,说道:纯属误会!纯属误会!小弟刚刚失手伤了哥哥,您别见怪!看哥哥这般体魄,修养个把时辰应该就没事了。不行,小弟认识一个江湖郎中,专治接筋断骨的外伤,改日介绍给您认识认识。您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和小弟计较吧?您这还有朋友,小弟失陪了,不送!
付三将断臂交到活魁手上,活魁没拿,又掉落在地上,付三捡起硬塞到活魁怀中。撒丫子就跑了。
木生在草丛中潜伏,等着师傅。已经过了,两刻钟的功夫,师傅怎么还没回来。起身观瞧,见师傅矫健的身子飞奔回来。就想迎上去给师傅道声好,随便问师傅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迎了几步,见付三先生挥着剑向木生比划,好像还张嘴向自己喊着什么。木生看的糊涂,也听不到师傅喊的是什么,就站在原处等着。付三逃了回来,本不想搞出什么大动静,就一边比划一边小声呼喊木生。可傀王和活魁在后面追的紧,付三也顾不上许多,朝木生大声喊道:快跑,快跑,跑啊!
木生不明白师傅的意图,跑?往哪里跑?前面就是陆拙的行军营,往前跑不是死路一条嘛!不等木生回应,付三先生转眼到了木生跟前,胳膊用力夹起木生就跑,木生身子朝后,这才看见后面数不清的红点出现,隐隐发光,多到快到整片山林映成红色,数量之巨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