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该来的问题谁都休想躲过去,当邓新平坐在赵向东父母的家里,一种难以言表的压抑感正强烈的包裹着她。
赵向东的父母,没有他之前向自己介绍的那么好说话,在饭桌上表情严肃很少讲话,他的母亲陆文舒女士和邓新平最亲切的举动,就是把自己面前的菜盘和邓新平的交换了一下,要她多吃这道自己拿手的青椒抄肉丝。
邓新平不喜欢青椒的味道,也不习惯这样压抑的气氛,只能低着头吃饭少说话,假如以后都生活在这种低气压之下,恐怕会憋出好些毛病出来。
赵向东多次想要找出一些话题给气氛解冻,都被他的父亲赵家兴给怼了回去,他要赵向东改掉吃饭时说话的毛病,说他平时回家少了,在外面填了这么一个毛病来。
邓新平端着饭碗早已经没了食欲,听他父亲那样说,倒像是这个毛病是自己给他填下的,可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说话,不会太郁闷吗?这是否代表未来的生活里,他们一家都会在此禁言,这样光是想起来,就引得浑身的不自在。
好不容挨到了晚饭结束,邓新平主动收拾碗筷准备刷碗,想尽量表现得好一些,还没等她双手接触到洗碗池,就被赵向东的母亲请了出去坐在沙发上。
看她的样子并没有任何怜惜自己的成分,更像是不能允许一位客人拿出主人的姿态,做这样体己的活而已。
陆文舒女士坐在邓新平的对面,让她表态以后能不能担起照顾家庭的重任,以及对于未来的生活,能否克服一切困难与赵向东长久的生活下去。
她把丑话说在前头,邓新平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而赵向东一贯对感情问题保持着及其负责任的态度,他没有找到适合的伴侣宁愿单身不结婚。
像他这样的生活态度和邓新平形成了一个反比,听她讲起来好像自己的第一次婚姻,完全是一场任性的冲动,离婚更是如此。
一个在爱情上有了前科的“罪犯”,就冲这一点,没法让她放心把自己的儿子的幸福同这个女人锁定在一起。
赵向东的母亲反复的询问着邓新平,换了多个角度询问同一件事情,想从邓新平的口中套出一些不一样的答案,好把她这个贼人当场擒获。
邓新平在她的反复询问之下,声音逐渐低迷,嘴巴也实在挤不出什么字来应付了,她厌恶陆文舒女士把丑话说在前头的样子,和她那副居高临下的态度,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赵向东是她亲生的宝贝儿子,可自己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猴子,一样有父母疼爱,甚至还多了一个袒护她的哥哥,怎么就能这样理直气壮,要求别人的孩子去服侍你的孩子呢!
再说两个人生活的幸福指数,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她虽然离过婚,可这也不能代表她对待感情就毫不认真。
倪国栋的母亲过世的很早,她第一次遇见婆媳关系,只觉得头晕目眩,这些话只好生生咽到肚子里,憋着委屈听着那些毫无逻辑可言的理论。
赵向东看得出来邓新平并不好受,他很多次想要把那些不合时宜的言语拦下,可每次都被他的父亲先一步控制住,这些话在陆文舒的肚子里憋了好久,快要发霉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倒了出来。
当她第一次听说赵向东要和一个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结婚时,就已经头疼的整夜没睡,上一个想要结婚的对象虽然学历低头脑却厉害的要命,仗着自己颇有几分姿色,就把老实本分的赵向东玩弄于股掌之上,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个桃花劫,又摘了这么一个烂杏。
陆文舒女士说:“赵向东想要结婚,我们只能送上祝福,毕竟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可是以他的条件,找一个没结过婚的也很容易这一点你必须承认,你既然是学医的,那就希望你能把他照顾好,我个要求不过分吧!”
在她的话里,邓新平完全听不出祝福的意思,相比起自己一家对待赵向东的热情,在这间屋子里,却是处处弥漫着冷酷和讽刺。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轻声“嗯”了一下,代表她听见了这句话。
赵向东的父亲赵家兴也拿出了自己的态度,他告诉邓新平,虽然赵向东一再请求,但是他们两位还没老到需要人照顾的程度,没有和他们搬过去同住的念头。
而且他们两位的退休工资,足够自己安度晚年,以后也不会给他们生活上带来任何麻烦,他们拿出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这根本就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可是这些话却让邓新平舒了一口气,这种相处模式之下,他们的确不适合住在一起,不然和赵向东一准也要走回自己的老路。
陆文舒女士又补充了一点意见,他们可以对邓新平过去的事闭起一只眼睛,但是无法对将来也采取同样的态度,她的女儿虽然在结婚以后不与赵向东和邓新平同住,但是以后免不了要她多分出一分精力出来,希望邓新平可以平衡好家庭的关系。
邓新平听到这句话疑惑的看着赵向东,她搞不懂那句以后女儿不与他们同住的意思。
赵向东眼神躲避着不与她接触,反而安慰自己的母亲,要她别放在心上,小泥鳅是一个很乖的女孩,平时都住在姥姥家有很多人照顾,以后也费不了太多心思。
他的话令邓新平彻底沉默了,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一切都在变得更糟,气愤与忧愁交织在一起,几乎堵塞了大脑。她在赵向东的背后悄悄捏了一下,示意他已经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赵向东也很识趣的和父母告别,准备送邓新平回家,邓新平一直压抑着自己,想要过一会把一切问个明白。
可是她实在抵不过满心的疑问,叫赵向东半路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了下来,她说:“不带小泥鳅一起住是什么意思?”
她甚至幻想,那是赵向东为了同她结婚,对付父母的权宜之计,可是他却说“我的确觉得,小泥鳅继续住在姥姥家是更好的选择,她在那里被照顾的很好,我们俩都很忙谁来照顾她?”
“那你为什么给她准备一个小房间,你知道吗?你给了她希望!”邓新平吞咽着口水,勉强把这些话讲了出来。
赵向东:“那的确是她的房间,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住过来,但是我父母可能偶尔也会来,只要我们能控制好这个频率,也没有关系。”
邓新平:“我不知道你说的频率是什么个东西,我只知道她希望能有个温暖的家,可你并不想给我们。”
说完这句话,邓新平解下自己的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去,赵向东从另一面追了出来,他抓住邓新平的手臂对她说:“你别激动好吗?这个事情我们可以商量的。”
邓新平厌恶的拨开他的手臂告诉他,这件事情不存在商量的余地,孩子就是她的底线。
“新平,我以为你会理解我。”赵向东的表情有一点无助,他不知道该怎样劝说邓新平才好。
邓新平用冰冷的眼神,失望的看着赵向东说:“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真的合适。”
邓新平走了,赵向东没有去追。当生活和感情相互融入的时候,大家都是无助的。凭你使出吃奶的力气,也砸不碎拳头之下那些成团的棉花。
2
今天是小泥鳅急性阑尾炎手术的第二天,倪国栋和邓新平,前所未有的团结在一起,照顾着他们的女儿。
没有任何事情比小泥鳅生病更加重要,他俩停下自己手头上所有工作,专心的陪在女儿身旁。
可怜的小泥鳅,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色微黄,等着倪国栋把水杯里插上吸管递到她的嘴边,只是喝了一小口就吐出了吸管。
邓新平极度内疚,孩子原本只是感染了上呼吸道的疾病,竟然在这一家子医生和护士的眼皮子底下,转成了急性阑尾炎,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全身手术一百次,也不愿意小泥鳅受到一点病痛的折磨。
倪国栋在单位请了年假,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守在病房里,他打开保温桶,把胡莹莹送来的小米粥倒出一碗送到邓新平的面前,要她无论如何也要喝上一碗才好。
从昨天开始,邓新平没有吃得下一口饭,双眼熬的通红,邓新平不肯吃饭,坐在那里握着小泥鳅的小手,时刻在旁边守候着她。
倪国栋:“喝一口吧,孩子还要住好几天呢!别把自己先熬坏了。”
邓新平听进去了他的话,端着碗,大口吞咽下去,现在吃什么根本不重要,只要能维持正常的生命体征就满足了,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她鼻子一酸,把脸埋在小泥鳅的床上,好一会才抬起头,下巴还在阵阵的抽搐着,她说:“都是我不好,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照顾好。”
倪国栋虽然心疼极了,可是他不敢埋怨邓新平,就像她说的,自己是最没用资格去说点什么的,如果不是他的问题,这个家就不会散,可能小泥鳅也不会生这样一场病。
他心中的愧疚不亚于邓新平,见着她难过的样子也同样心疼,倪国栋说:“你也不容易,休息一会吧!还有我呢。”
这个平日里最讨厌的人,在关键时刻倒成了最贴心的依靠,无论他们彼此怎样看待对方,女儿永远是双方心目中最要紧的存在,两个人一旦有了这样的共同之处,无论多大的矛盾都会像这样紧紧的拴在一起。
看见小泥鳅又睡着了,倪国栋把旁边的空床位整理了一下,让邓新平躺在上面小睡一会,这是一间独立病房,除了患者的病床,还有一张小单人床摆在窗下,归护理患者的家属使用。
倪国栋的样子不比邓新平好多少,他以前就有失眠的毛病,在连续熬夜两日,眼眶已经由青转紫,可他拖着自己疲倦的身体,还不忘先安顿好自己的前妻。
邓新平侧着身体躺在小床上,连鞋都不肯脱,她把脚伸在床沿外,随时准备站起来护理她的女儿。她困倦的眨着眼睛,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在睡着之前叮嘱倪国栋,去热水间打盆水洗洗头发。
倪国栋抓了一把头发,感觉到了自己的粘腻,不好意思的端着脸盆走了出去,等他洗漱好回到病房,邓新平已经睡着。他搬来椅子坐在两张床的当中,一边是他心怀愧疚的女儿,另一边是她心怀愧疚的前妻。
现在只有这两人都睡着的时候,自己才能像这样好好看看她俩,每次看到女儿的时候,都能感觉她又长大了一点,可这样也正代表了自己正在错过她的成长,这令他非常难过。
他的前妻邓新平,看起来也没有从别人口中听说的那样潇洒,此刻缩成一团躺在那张小床上,就连睡着的时候也是眉头紧锁。
倪国栋希望这场劫难赶紧渡过去,最好还能同他人生的这场劫难,一同度过去,期望生活能赶紧恢复到原始状态。
过了一会小泥鳅睡醒了,她的状态相比之前又好了一些,她喝了一些小米粥,脸色也跟着微微红润了起来。
邓新平被小泥鳅和倪国栋的声音吵醒,她感觉自己睡了很长时间,赶紧坐到小泥鳅的身边,问她有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小泥鳅躺在病床上看看邓新平,又看看倪国栋,突然笑了出来,她太喜欢这样一家人在一起的画面了,这种温度足够忘记身体的疼痛。
“我最喜欢的就是,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小泥鳅看着邓新平对她这样说。
她又转头看着倪国栋说:“爸爸其实我每天都想你,只是我一直都在忍耐。”
小泥鳅的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击穿了邓新平的心脏,她的内疚和悔恨交织在一起,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还顺道没收了她的父爱,何其残忍!
她一直在怨恨倪国栋,可是自己比他更凶狠,她不能给小泥鳅一个完整的家,也没给她一个完整的妈。
邓新平看着小泥鳅,默默的对自己说,对不起了邓新平,又要委屈你了,为了女儿没有什么不能豁得出去的,她是世界的第一,是宇宙的中心,在没有任何事情能拿出来相比拟的了。
只要小泥鳅能开心,她能和倪国栋生活到永久,这绝不是一句气话。与其拿自己的真心去喂狗,还不如这样成全了自己女儿,只要她过的幸福,自己也没有在遗憾的事情了。
狡猾的倪国栋像是能猜准她的心思,紧抓住这几天的机会,变着法的讨好邓新平,他悄悄告诉小泥鳅,让她在邓新平的面前多说好话,他和邓新平的关系通过这几天的调和逐渐回温,好多次邓新平已经能主动和他说几句话了。
3
夜里,邓新平站在医院走廊的窗户前,望着窗外的夜景,这几天她一直在勉强自己去从新适应倪国栋,用她的痛苦换取女儿的幸福,这比买卖在划算不过。
邓俊伟带着小泥鳅的姥姥来看望她,倪国栋得了空闲出来和邓新平站在一起,他关切的对邓新平说:“觉得闷了就出去走走吧!”
邓新平没有看他,但是把天上的月亮指给倪国栋看,她说:“你能看出来,今天晚上的月亮有什么不同吗?”
倪国栋伸着脖子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乌云把月亮挡的严实,只能微微透着一点光亮,稍过了一会,这片云被风吹散,露出了一轮浑圆的明月。
倪国栋看见月亮,兴奋的和邓新平说;“看见啦!看见啦!今晚的月亮是圆的,就像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似得。”
“错!”邓新平摇摇头接着说;“我是想说,今天的月亮和我的心一样,再厚的乌云都遮不住里面的光亮,只要有风一吹就会露出来,又圆又亮,一个角都不缺,清晰无比。”
听她这样讲,倪国栋一时手足无措,他的确没指望着邓新平能原谅自己,可是她刚才讲的话,好像是委婉的警告自己,不要在靠近一步,你做的那些丑事她可从来都没忘,在心里记得真切。
邓新平的母亲从病房中走了出来,她让倪国栋回到病房里去陪小泥鳅。把倪国栋支走以后,她小声和邓新平打探,倪国栋是否想要恢复家庭关系。
邓新平点点头低着脑袋说:“这不都是你一直希望的么!”
母亲又问她同意了没有,邓新平又点了一下脑袋说:“小泥鳅好就行了,我怎么样不重要。”
“谁说你不重要!孩子我们可以帮你带,选你觉得幸福的人生活在一起才行。”母亲说完握了一下邓新平的手,邓新平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没掉下来,她以为自己的母亲会鼓励她和倪国栋重修于好,所以对这句话难以置信。
“小泥鳅是我的孙女,可你也是我的女儿。”母亲摩挲着邓新平的头顶,心疼的看着她,最后在她的后背狠狠拍了两下,又转身回到病房。
邓新平刚要跟着自己的母亲一起走进去,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赵向东打来了,她迟疑了一下接起电话。
赵向东说想找她出来见一面,邓新平推辞了,只说已经准备睡觉了,没把孩子生病的事情透露给他。赵向东向她道歉,这几天没有给她打电话,都是一直在想办法解决家里的矛盾。
他和邓新平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那样尴尬的局面,他代表全家,希望以后孩子能每天和她们生活在一起。
“新平,我又和你道歉了,我真想这一生都不会在和你在道歉,我能把每件事都做好。”邓新平听着他的话,满脑子只想着小泥鳅,这个时间她该洗漱了,自己得赶快回到病房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赵向东,只应付了一句“知道了”就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等帮小泥鳅洗漱好以后,她坐在床边看到赵向东发来的讯息。“我把话都留,着见了面再说”
她夜里睡不着,靠在床边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该怎样回复赵向东才好,今晚倪国栋留在医院护理小泥鳅,她有整完的时间想清楚这一切,可是想着想着,一直困得睁不开眼睛都没有捋出头绪,今天就绕过她吧!明天一早孩子还要出院,想不通的全都留在以后,对自己说了一声晚安,即刻睡去。
4
小泥鳅好不容易熬到出院的日子,一早就换好衣服坐在病床上,等着舅舅去给她办理出院手续。
她在心里暗暗起誓,绝对不再用零用钱悄悄购买学校周围的油炸食品,她有理由怀疑自己的疾病也许与那些小吃有关。
尤其在医生询问她是否经常吃一些垃圾食品的时候,她违背了自己的内心,选择了说谎!一旦她透露出自己有来路不明的零用钱,就把她和爸爸在学校门口私下见面的事情暴漏出来。
可是无论如何,今后她要彻底和那些,裹着金黄色蛋液扔进油锅里,被反复炸至酥脆的鸡肉说再见,也要和那些盛在一次性纸杯里,可口的的鸭血粉丝说拜拜。
哪怕她想起那些碳烤里脊上微甜的辣椒油,还是会忍不住留下口水,也绝对不能在吃了,医院这样的地方,她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倪国栋把这几天留在医院里的物品打包好,整齐的摆放在床上,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邓新平看了一眼手表,兴许是排队的人多,邓俊伟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她正准备掏出手机打给哥哥询问情况,赵向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赶紧跑到走廊接了起来,电话里赵向东说,他听说了小泥鳅住院的事情,现在已经开车向医院赶来,邓新平要他不要着急,孩子已经可以出院了,晚一点在和他联系。
可是赵向东好像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匆忙的就挂断了电话。邓新平一只手扶着额头,心乱如麻。
她回到病房里,看见小泥鳅靠在倪国栋的怀里,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她询问自己的爸爸,一会能和自己一起回家吗?
倪国栋注视着邓新平的眼神,见她没有讲话就对女儿说:“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以后爸爸会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小泥鳅听了爸爸的话,开心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希望从她的口中能得到同样的答案,她问妈妈:“爸爸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邓新平看着小泥鳅,喉咙梗咽着说不出话,她的双手攥成拳头在微微发抖,嘴巴张了又张也没发出什么声音,她咽了一口唾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终于鼓起勇气!甚至已经做出了把自己的未来交给魔鬼,只为换取女儿幸福的全部准备。
她脸上挤出一些难看的微笑,想把以后会和她爸爸白头偕老的这件好事告诉给她知道。
就在她快要说出口的时候,小泥鳅突然对她说;“妈妈,别勉强自己。”
这句话是她一直以来教会女儿的,最终却回报给了自己,她再也忍不住眼眶内汹涌的泪水喷涌而出。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这是在提示她赵向东很可能即将到达,她看着小泥鳅单纯可爱的双眼,也同时注意到倪国栋垂头丧气的表情,邓俊伟正从门口走了进来,可她,就是止也止不住这些该死的泪水。
2019年10月1日国庆节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