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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见如故

张叔夜人马抵达京兆府长安城之际已是夜色深深,考虑张叔夜一路辛苦,不便打扰,种浩吩咐人安排张叔夜一行人早早歇息去了。次日清早,张叔夜就带人上终南山去了,随行还有种浩。种浩对张叔夜仰慕已久,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畅快。两人谈笑风生,一见如故,居然是相见恨晚。

终南山,青山绿水,美不胜收。翻过一个山头后,种浩且走且道:“许久没有上山,倒有些陌生了,好生奇怪。”张叔夜笑道:“终南山果然名不虚传,如此人间仙境,大可归隐于此,聊以忘忧,岂不逍遥洒脱。”“清净倒是清净了,难免太过孤单,太过冷清。”种浩站在一棵不老松前眺望着远处,但见一片湖光山色,波光粼粼,奇特无比。张叔夜坐在一块大青石边气喘吁吁道:“故而你没出家不是,镇守京兆府就热闹了不是?”随行士卒把水袋递给张叔夜,张叔夜擦擦额头汗水,环顾四周,不时有山风拂来倍感凉爽之极。

种浩心想,这张叔夜倒也头头是道,这般话里有话,纵然我说他不过,也要试上一试,以免让他小瞧了我京兆府没人,随即笑道:“长安热闹是热闹了,而且热闹的不一般,西夏常有人来作伴,自然不孤单也不寂寞。”张叔夜捋了捋胡须寻思,这种浩果然才思敏捷,明白了我方才意思,是个青春俊杰,就道:“西夏人也没有办法,他们总在大漠之间穿梭,偶见湖光山色就很是喜欢,何况长安这般城池。可惜西夏人打错了算盘,岂不可笑?他们愿意到长安与将军作伴也是一片苦心,不过将军自然不会让他们进城小坐,他们毕竟粗鄙之极,如何可以领会长安的多彩华章和美丽风韵。”

种浩心想,张叔夜此番言语或许乃朝廷上意或许乃他自己肺腑之言,无论如何,也要向他表明我镇守京兆府长安城的决心,故而不假思索,掷地有声道:“大人所言极是,镇守长安乃本帅职责所在,断不会让西夏人有机可乘。一定让京兆府黎民百姓放心,替朝廷分忧,替皇上分忧!”张叔夜喜笑颜开,随行之人深以为然。

张叔夜道:“只是听蔡太师提起过王世贞真人,未曾谋面。也听过张明远、费无极的名头,不曾相见。多年以来,本官虽身在朝堂,可时时向往田园风光,也喜好结交武林中人。虽说如今天子尊崇道教,以致东京招摇撞骗的假道士横行霸道,可我想终南山的名头自然不会是沽名钓誉罢。就是奔着终南山的名号也算是不虚此行,如若可以请得得道高人下山助我一臂之力就算是本官大大的造化了,敢不感恩戴德,敢不竭尽全力,自然要在所不辞的出使西夏,扬我国威,为我大宋黎民百姓求得边关一段太平岁月。”种浩道:“大人果然高见,王世贞乃我师公,张明远、费无极是我师兄。他们为人正直,通情达理,都是正人君子。也都喜欢读书写字、谈经论道。虽说武林中人,可也文武双全。算是我的至亲挚友了。大人如若见了他们,必定也是相见恨晚,酒逢知己千杯少了。”张叔夜道:“虽然京兆府长安城如今不如唐朝时候,可也算得我大宋数一数二的一大城池,这终南山又离长安不远。此番前来实在高兴之极,颇为羡慕。长安与终南山,来来往往自然十分方便。是也不是?”种浩道:“大人哪里话,东京才好。毕竟是我大宋天下第一府,汴河滔滔,自然是无比美妙。”张叔夜不以为然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汴河漕运也非当年太祖之初那般繁忙。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种浩追问道:“何以见得?大人何不赐教?”张叔夜对种浩耳语道:“一个‘花石纲’就够了,本官也不便多说,你可明白?”种浩马上会意,顿时一怔,轻轻的笑道:“大人千万不要见怪,我素知此些事情,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见笑,见笑。”张叔夜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到了这人间仙境终南山,就不必自寻烦恼了。如若自寻烦恼岂不冷落了这一方好山好水,便是可惜之极。终南山大可聊以忘忧,怪不得隐士颇多。实在是好所在,好地方,好山好水的好居所。结上几座茅庐,置上几片菜地。便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一语落地,随行一个个顿时一怔,以为这张叔夜在东京只是随嘴一说,没曾料想,终南山上居然就滔滔不绝了。

种浩叹道:“大人如何这般向往归园田居?难道东京不好?”张叔夜道:“东京不是不好,是我自个不好。好了,本官觉得咱俩越说怎么越冷清了。这般人间仙境,应该兴高采烈。”种浩道:“是这道理,我们便是自寻烦恼了。”“所言极是,自寻烦恼,果然一语中的。”张叔夜说着看向远处,但见青松片片,云雾缭绕之间,一派仙境之感。

“大人,将军,道观还有多远?”随行士卒问道。“这要问种浩将军了。”张叔夜微微一笑看向张远。种浩应声道:“听,潺潺流水,过了此处拐过一个山坡就不远了。”众人听时,果然有潺潺流水哗哗作声。种浩在前,张叔夜等紧随其后,沿着山道拾级而上。拐过一个山坡果然出现潺潺流水从山石边款款泻下,叮咚作响,水花四溅。种浩招呼张叔夜等人上前洗把脸,一个个陆续拘捧,顿觉凉爽之意袭上脸庞。

“走,再往前就开到了。”种浩回过头来对张叔夜等人说道。张叔夜等人紧随其后不敢怠慢,原来树丛之间不时传来吐芯蠕动的长蛇。猴群也纷至沓来,大雕盘旋,不觉野兽嘶鸣从远处传来。种浩引众继续前行,一个个也是谨小慎微。张叔夜时不时抬头看去,树干上但见长蛇出没,心有余悸,不在话下。

“师父闭关已有半月之余,如何还不出来?”扁头闷闷不乐。“谁说不是,清心寡欲的好生了得,我们都想他老人家了。”阿长若有所思。张明远道:“师父闭关,大嘴师叔又整日酩酊大醉,如若有事,如何是好?”费无极道:“是这意思,实在不行,看看师父去,如何?”扁头道:“可师父不让打扰,如若怪罪下来,如何是好?”“要不,明远带头,我紧随其后?”阿长灵机一动。“不好,不好。”张明远摇摇头。费无极应声道:“要不扁头带头,我们紧随其后。”“不好,不好。”扁头摇摇头。“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如何是好?”阿长心灰意冷。“要不,阿长师兄带头。”费无极笑道。阿长掷地有声道:“无极你最小,师父不会归罪你,你带头好了。”正在此时,只听的是弟子进报道:“四位师哥,长安种浩将军上山来了,还有东京官府也来了。”一语落地,四人一怔。

“怎么回事?师父闭关,种浩来看望不必大惊小怪,为何东京也来人了?”张明远假装诧异万分。“浩兄来了,说不定是代表东京送礼来了。说不定,我终南山从此以后就名扬天下了。”扁头笑道。阿长喜道:“果然如此,我等就可以名扬四海了。”费无极也心知肚明地笑道:“说不定,朝廷有求我终南山,且看看再说。”四人端坐之际,种浩已然到来。

“兄弟们可好,师公闭关修炼,我自然知晓,不过此番前来打扰也是在在所难免,还望师公他老人家多加见谅。”张明远四人看时,种浩走了进来,身后是一官员模样人物,阿长、费无极看得出神,扁头盯着那白玉带,看个不住。毕竟终南山乃是修身养性之所,很少见朝廷官员前来,此番如此兴师动众,道人好奇也在所难免。“种浩兄镇守长安那般忙忙碌碌,如何有空上山看望师公?身后不知是哪位大人,还望赐教?”张明远笑道。“皇上要派人出使西夏,路过长安,听说终南山名不虚传,东京使臣都意欲大饱眼福,故而我带来见识见识。这是东京侍郎张叔夜大人。”种浩介绍身后之人,说着退到后面,示意请张叔夜往前。张叔夜笑道:“一路走来,终南山果然人间仙境,名不虚传。如若本官以后辞官必当到此归隐,也是不枉此生了。”

张明远上前作揖道:“张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听种浩将军多次提起,东京出口成章的大学士便是大人了。快快请坐,马上看茶。”王世贞闭关之际吩咐张明远协助大嘴料理山上事务,大嘴目下酩酊大醉还未睡醒,故而扁头、阿长、费无极还有众弟子都听从张明远安排。张叔夜笑道:“见笑,不过沽名钓誉。东京出口成章者比比皆是,可如今边关烽火狼烟,天下不太平,恐怕这读书做文章也是诚惶诚恐了。文武双全才是目下青春俊杰之所为。如果只知埋头苦读,等到金戈铁马来临之际,恐怕性命攸关,何况读书做文章。”

张明远心里暗自佩服,应声道:“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所言所语皆是真知灼见。”种浩道:“我也是对大人仰慕已久,昨日抵达府邸略备一桌算是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见谅。”张叔夜道;“种浩将军,你父亲在世之时也与我十分交好,如今他虽然撒手人寰,可你也出息的非同一般。本官此番奉命出使西夏恐怕凶多吉少。本来不想前来打扰终南山王世贞道长,一则他闭关修炼,二则他也是岁月不饶人。只是皇上听信蔡太师之言说要请王世贞道长一同前去好护佑我等,故而前来打扰。此番远赴西夏,一路多有颠簸。本官也是担忧,还望见谅。”扁头道:“大人,不必如此。俺听家师说,他早些年去过,只是如今闭关修炼,就不知他老人家如何打算了。”阿长道:“非要家师前去不成?”

张叔夜摆摆手道:“那倒不是,临行之际,皇上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王世贞道长不便前去,也可以派弟子前往。弟子不愿前往,也并不勉强。皇上对道家恩惠,想必你们也是略有耳闻。皇上倍加爱惜你们,看,东京还送来许多礼物,还望收下。”说话之际,只见,士卒抬着几口大箱子,一一打开,皆是金白之物。布匹绸缎应有尽有,蜡烛,香火,法器,笔墨纸砚,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如此说来,本官也难睹王真人面目了,实在可惜。”张叔夜不觉有些失望,只好笑道。“既然至此,岂有不见家师之理?定不会让大人失望。”张明远道。“听说,大人在东京出口成章,头头是道,满腹经纶,能言善辩,是也不是?”费无极镇定自若之际,兴高采烈的问道。张叔夜道:“实在惭愧,不过三言两语,徒有虚名。”种浩道:“大人太过自谦,我等苦读想必也跟不上大人的文韬武略。”“过奖,过奖。只是少年埋头读书,日积月累,目下就了然于胸了。可见读书需趁早,长大成人才可建功立业。”张叔夜摇摇头微微一笑。“出口成章又不是口若悬河,何必自谦。”扁头道。“大人见谅,我这师兄不大会说话,见笑。”阿长赶忙用拳头轻轻捅了一下扁头,顿时尴尬一笑。“不妨,不妨。终南山上果然都是不俗之人,实在话,本官也觉真知灼见。”张叔夜笑道。“大人宽宏大量,果然大气魄。”种浩示意扁头说些软话。“大人海涵,多有冒犯。”扁头顿时明白过来,马上笑道。“我也想有朝一日去东京多读些书,见见世面。”张明远马上转移话题道。

“长安不能读书,非要挤到东京。你可知东京人才济济,实在难有出头之日。”费无极笑道。“也不尽然,如果你们愿意读书,别说东京,就是翰林院也是绰绰有余。”张叔夜道。正在此时,忽听得如此一语,“绰绰有余,此话怎讲?”众人抬头看时,原来是王世贞到了,张明远等人喜出望外赶忙迎上前去。

“师父,您终于出关了。”弟子们四下围着王世贞马上问道。王世贞喜笑颜开道:“那是自然,贫道料定今日有大人物前来,如何不出来相见。”“王真人,本官见礼了。”张叔夜起身答礼。王世贞回礼道:“大人风尘仆仆,多有劳顿,贫道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不知大人从何而来,又有何赐教?大人,请用茶!”说着,弟子早已搬来椅子请王世贞坐在张叔夜对面,两人之间有一桌子,桌子上摆着两碗茶。

“王真人请,本官此番从东京而来,路过京兆府,特奉皇上谕旨出使西夏,希望议和以保我大宋西北边关无忧,免得黎民百姓受苦受难。”张叔夜笑道。王世贞顿时神采奕奕道:“原来如此,乃是造福百姓之事,不知贫道可做些什么?大人,但说无妨,贫道一定竭尽全力。只是多年以来未曾到过东京,我终南山少有京官驾临,大人至此,蓬荜生辉,实为万幸!”

张叔夜寻思:“虽说此番前去西夏实在勉为其难,蔡京,老谋深算,害人不浅。可已然至此,不可有失体态,一定要让终南山感到自己是胸有成竹,从容不迫才是。”想到这里,就马上娓娓道来:“皇上尊崇道教,想必王真人略有耳闻。此番前去西夏也是蔡太师之意,派本官出使也是蔡太师推荐。说这话并非本官不愿出使西夏。恰恰相反,既然梦寐以求,本官自然竭尽全力,在所不辞。皇上派我前来是想请王真人下山同我一起出使西夏,不知王真人意下如何?当然,皇上也有旨意,并不勉强,如若王真人愿意则可,不方便也不强求。派弟子前去也可,如若他们不方便也不勉强。皇上真是善解人意,对道家子弟尊崇之极,千方百计替你们着想,本官也是颇为佩服。”王世贞马上会意,捋了捋胡须道:“既然如此,贫道也就直言相告,贫道方才出关,需要调养。”张叔夜顿觉灰心失望。扁头一吐为快道:“要不我去。”“我也可以。”阿长赶忙抢道。“干嘛呢?又抢什么风头?”众人看时,只见一人摇摇晃晃,拿着葫芦跨入门槛。原来是大嘴醒了,不见弟子,才到厅堂找寻。“师兄,如何又醉醺醺?”王世贞问道。“贪杯,贪杯,勿怪,勿怪。”大嘴醉醺醺的含糊不清道。

“这位是?”张叔夜问道。正在此时,大嘴盯着张叔夜目不转睛的看起来,大嘴寻思,这人如何这般眼熟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张叔夜也盯着大嘴好生奇怪,心中寻思,这人好像在东京见过,就是记不得在什么地方。两人面面相觑,众人也难知其中原委。王世贞见状也觉蹊跷。张叔夜马上拍手叫道:“你莫非是章惇大人之孙?”“你如何知道我爷爷的大名?”大嘴惊道。“我与你父亲章援曾是故交。”张叔夜道。“原来如此,大人和大嘴师叔原来认识。”扁头笑道。“看看你,如今虽说上了终南山,好歹也体面一些,如何这般邋里邋遢?”张叔夜直言不讳道。

大嘴不以为然道:“祖父相貌堂堂,风流倜傥,结识苏学士,为官许多年,也算是光宗耀祖、不枉一生。虽说这世人看来有些不好的名声,可作为孙辈我不可能也说祖父坏话不是?他老人家纵然千错万错,是忠也罢是奸也好,毕竟为官一任也有些建树。大人说,是也不是?我如今虽然这般模样可心里自在,不会自寻烦恼。须知,做官有做官的难处,做好了沽名钓誉苦了自己做不好众口铄金骂你个狗血喷头。做人都难,何况做官?无官一身轻,还是逍遥自在的好。当然,这都不是不修边幅的理由。我也是一个人习惯成自然,还望见谅。”张叔夜仿佛往事如烟,历历在目,慢慢回想起来便道:“你祖父并非没有什么建树,也有些利国利民之事,比方说,征服西夏,攻灭青塘,收复失地,使我大宋西北一度太平无事。好一个习惯成自然,我看你还是念念不忘你祖父的事情。你是反其道而行之,父辈体面利落,你偏偏蓬头垢面。父辈文武双全,你偏隐姓埋名。你的苦衷,本官也懂得,但愿你可以得道。也算是不枉此生!如果以后成了神仙那就厉害了。听你洋洋洒洒许多话,看来早已看破红尘,愤世嫉俗了。”

扁头打趣道:“此番大人要去西夏,此刻便说西夏,岂不巧合?”阿长若有所思,不由喜道:“此番也是征服西夏,不过是舌战。”费无极素闻西夏在塞北,马上道:“不知西夏风土如何?”“如若可以去西夏,也可以开开眼界。”张明远想象着西夏是何模样。王世贞道:“看看,让大人见笑了。如此说来,不如就这般安排可好?让明远、无极二位徒儿随大人出使西夏,大人意下如何?”张叔夜顿时颇为喜悦,马上道:“王真人这般安排,本官恭敬不如从命。”“师父,我想去西夏。”阿长叹道。扁头失望道:“如何又是他们二人。”大嘴安慰道:“扁头、阿长,留守山上如何不好?听说,西夏十分荒凉。你们还是听话的好。”

王世贞也劝慰道:“不必如此,你们可知为师为何如此安排?”扁头、阿长摇摇头不解道:“不知。”王世贞道:“明远、无极离开为师整整三年,与世隔绝,如今自然要让他们出去走一走,瞧一瞧,经风雨,见世面,你们可明白了?”扁头、阿长点点头顿时默然不语。张明远道:“多谢师父一语道明。此番前去西夏,弟子一定听从张大人调遣,还望师父放心。”费无极道:“此番出使西夏,一定不辱使命。”张叔夜上前拉着张明远、费无极的手笑道:“没曾料想,你们与世隔绝三年,放心好了,此番出使西夏,一定让你们见多识广。”大嘴道:“扁头、阿长,还有何话要说?”扁头吱吱唔唔道:“可是???”“可是什么,有什么好可是的,听师父吩咐就是。”阿长灵机一动掷地有声道。

王世贞把张明远、费无极叫到身旁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好了,既然如此,明远、无极,你二人就随同张大人、浩儿,下山去吧,何时动身出使西夏,且听张大人安排。一路切忌,要保护好刘大人,不可意气用事,凡事与张大人商议,要以朝廷大局为重,不可轻举妄动。须知此番前去,你们干系重大,作为大宋使节之一,且要言谈举止处处小心谨慎。你们可一一记下了?”“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辱使命。”张明远、费无极掷地有声。张叔夜道:“好,青春俊杰,果然不错。此番出使西夏,也不必畏首畏尾。你们陪伴左右也好,到时见机行事即可。本官送你们四个字,‘见机行事’。”此言一出,众人开怀大笑。

顷刻,张叔夜让随行士卒退下,他意欲和大嘴单独说话。王世贞明白张叔夜的想法后,马上让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守护门外,王世贞也关门退了出去。一时间,厅堂内只剩大嘴和张叔夜两人。

张叔夜问道:“大嘴是你自己起的道号么?”大嘴笑道:“什么道号,不过绰号。”张叔夜道:“目下没有外人,可与我实话实说。”大嘴狐疑道:“实话实说,何出此言?”张叔夜道:“你这些年来躲在终南山隐居,没曾料想又看破红尘出家做了道士。”大嘴道:“你这不明知故问么?如今天子尊崇道教,做道士有吃有喝,如何不好。”张叔夜忍俊不禁道:“原来如此。”大嘴道:“隐居终南山挺好,没你想的那般孤独寂寞,反而安安静静,神清气爽。”张叔夜道:“只要你觉得好,就好,只是别忘了回东京祭祖,好歹以后要知道落叶归根才是。”

大嘴道:“贫道何尝不知,只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知何年何月才可以回到东京看望祖父墓地,祭拜父亲灵位。”张叔夜道:“希望你以后做得道高人,云游四方也是好的,渺渺真人就应该云游四方。如今皇上听信蔡京之流,本官也是孤掌难鸣。恨透了欺下瞒上,谗言献媚之徒!这‘花石纲’,这高太尉,这天下,实在令人心烦意乱。本官意欲辞官归隐,也想到终南山逍遥自在,可惜母亲大人一人孤苦伶仃,我还要养老送终不是。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孔夫子说的还是很有道理,是也不是?”说到这里,张叔夜走近窗边又道:“门外的道士们请进来说话!”听到这话,张明远道:“张大人叫我们么?”费无极道:“不会吧!”扁头道:“俺方才听得清清楚楚,是叫俺们。”阿长道:“进去可好。”正在此时,张叔夜开门招呼他四人进去。王世贞正好路过,意欲制止张明远等人进入。

张叔夜探出头来叫道:“王真人,我让他们进来说话!您也进来如何?”王世贞道:“你不是和大嘴私语么?如何叫我等进去,岂不有所讨扰?再说,都进去了,倘若我等说些大逆不道之语,万一被你手下士卒听到,那还了得。贫道还是不进去的好,为你们把风,你们大可畅所欲言。贫道自然知道,大人要与大嘴说他祖父之事,大嘴如今又看破红尘,难免对当今朝廷多有微词,就他那藏不住满肚滔滔不绝的性格,如何使得?”张叔夜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关门走了进去。

王世贞果然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看着终南山不远处的青松默然不语。正在此时,几个老太太过来问道:“王真人,大嘴道长在哪里?我们几个老姐妹听说当年大嘴与李姥姥有过节,后来李姥姥说大嘴真是宽宏大量的大好人。今日上山,一则,祭奠李姥姥,二则,看望大嘴道长。”王世贞道:“老人家一路辛苦,大嘴师弟在里面,你们要不先且等候片刻,如何?”老太太点点头转过身去。可大嘴似乎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居然探出头来,道:“老人家,进来说话。”几个老太太顿时喜笑颜开马上走了进去,王世贞看着大嘴点点头笑而不语。“大嘴道长,老身打扰了。”老太太作揖道。张叔夜素知终南山香火旺盛,没曾料想老太太也不辞辛劳,爬山涉水而来,马上追问道:“尔等百姓经常上山不成?”老太太一看有位官员站在一边,愣了一愣,就战战兢兢往后退,那小脚差点站不稳,要倒将过去,如若不是扶住后边桌角就难说了。大嘴呵呵笑道:“不用怕,此乃东京翰林院的大学士礼部侍郎张叔夜张大人,他是知书达理,平易近人的好人,你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用忌讳。”老太太笑容满面,马上见礼道:“张大人风尘仆仆从东京而来,我等有失远迎,目下没什么大事,就此告辞。”

张叔夜自然明白过来,这些老人家素日无所忌惮,风言风语说的很是不少,目下缄默起来,也是装模作样,就笑道:“看来你们还是有所忌讳,本官就先行回避好了。”说着轻轻推门,慢慢走了出去,只有门咯吱一声回荡耳边。

“看看,真是不好意思,让京城大员回避,我平头老百姓想都不敢想。”老太太笑道。“没事,张叔夜大人爱民如子,方才算是说到做到了。”张明远笑道。费无极道:“终南山上真是蓬荜生辉,张大人到来,我等求之不得。他的确爱民如子,老人家不必自责。”扁头道:“大嘴师叔虽说看破红尘,总是云游四方,一心一意要做渺渺真人。可他还是不能愤世嫉俗,他也是有苦难言。俺自然明白。”阿长道:“所言极是,大嘴师叔很不容易,这些年来,一个人苦苦修行,令人感动。”说着蹙眉起来忧郁布满额头。老太太道:“当年听说李姥姥的故事,就感动的稀里哗啦。目下看到大嘴,更是感动。”大嘴一怔,马上问道:“你们如何认识李姥姥了?”老太太道:“实不相瞒,我是她儿媳。”大嘴道:“原来如此。”老太太道:“看看,事过境迁,我当年还是小媳妇如今也是姥姥了。还是当年的话,希望道长做个云游四方的得道高人,如若成了渺渺真人,老身也好多拜拜。到时,道长救苦救难,我等就微幅不浅了。”众人捧腹大笑。

“哪里话,我也是有父有母之人,如何不晓得人世之间那苦那痛?得道高人谈不上,云游四方且说得过去。”大嘴说着微微一笑,环顾众人,顿时背着手在原地走了走,伸出右手扬着袖子,不紧不慢道:“贫道本是东京人士,祖上乃是真宗皇帝手下官吏,曾出使过西夏,游历过契丹,南下过大理,也有些见识。到了祖父这里也是官宦之中锦衣玉食之家,也算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大学士了。不过因立皇帝之事得罪了如今天子,故而家道败落,没有杀身之祸已是皇恩浩荡,微福不浅。自然更无他求,何况半点怨言。家父也是进士出身,曾为祖父刺血上书,也算是忠孝两全之人。祖父曾告诫后代子孙永不可入朝出仕,贫道故而谨遵遗训到这终南山来了此一生。因此对山下之事并不想过多沾染,算是不想自寻烦恼罢了。只是慨叹朝廷之中有见风使舵,哗众取宠,一时得势,欺下瞒上,谗言献媚之徒。江山社稷不知将来如何?我大宋国内,曾几何时,也有动荡,贫道素知的便是那王小波、李顺揭竿而起,这倒没什么可怕之处,朝廷招安也好,剿灭也罢,自然可以相安无事。只是外敌入侵就免不了大动干戈,烽火燎原了。苦的还不是黎民百姓,与达官贵人何干?有道是:重文轻武,奸臣当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将来免不了祸端一场,浩劫一场。看那东京朱门酒肉之徒,实在不敢恭维;瞧那东京文官武将之人,实在难以启齿。贫道素知如今天子尊崇我道家教派,可他崇他的,关我何事!他做他的,与我何干?他所做实在不敢恭维,东京开封府那汴梁城东北角一个万岁山就够了;苏州应奉局里臭名昭著的一个‘花石纲’就够了,还说什么呢,搞的天下鸡犬不宁,民怨沸腾,如何是好?天子固然有错不过也非贫道可以说长道短的,贫道还是沉默寡言的好,所谓言多必失便是这般道理。贫道如今是得过且过,看破红尘,乱世之中苟延残喘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罢了。自寻烦恼之事贫道自然躲之不及又如何会孜孜以求?不过话又说回来,尔等黎民百姓之事自然非比寻常,贫道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救苦救难之事定会大显身手。说到这里,贫道倒想起范文正的一句话了,说的实在很好。那便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贫道以为,忧国忧民,行侠仗义,保家卫国。此些事情乃是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大事,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贫道自然全力以赴,万死不辞。贫道时时想起太上老君所言,每每颇为感动。那便是,‘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混乱,有忠臣。’”说着他以饱含深情之状看向远方慢慢转过身来,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不说也罢,此些事非我等明白,反而令人自寻烦恼。”一语落地,众人感慨万千。

“道长果然头头是道。”老太太道。大嘴道:“走南闯北,自然更上一层楼。”老太太道:“如此多见识应该去东京考个进士。”大嘴道:“此生与功名利禄无缘,但求光明磊落,了无牵挂,自由自在,逍遥四海。”一个个泪光点点。老太太退了出去和大嘴且走且谈,不多久下山而去。大嘴目送,直到她们不见了踪迹。

傍晚时分,张叔夜、种浩、张明远、费无极和随行士卒一干人等在终南山斋堂用了饭后就告别王世贞、大嘴、扁头、阿长等人引众下山去了,一路上依然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次日,京兆府,张明远、费无极、种浩与张叔夜一同在种浩府邸后花园荷花池说话。荷花池,微风习习,波光粼粼,鱼儿游动,荷花盛开,令人神清气爽。不觉艳阳高照,鸟雀渐飞渐远,长安风光无限,令人赏心悦目。

“你们可了解西夏?”张叔夜问道。种浩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故而还望大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明远道。费无极道:“只是读书了解了一些,算是略知一二,其中原委还须大人仔细说来,好让我们了然不惑。”张叔夜道:“早些年,本官也驻守过西北,年轻时候,喜欢谈论兵法,长大成人后,也是家父之故,做了兰州录事参军。这兰州地处我大宋边境,依靠黄河天堑大可自固,每岁黄河结冰,就怕羌人从河面走过前来偷袭,就难免不得不防,故而我大宋守军自然要加以戒备,几个月枕戈待旦,士卒手中除了吃饭,居然是不离武器。”“这可麻烦了,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张明远纳闷之余不禁问道。

费无极也道:“羌人有多厉害?”种浩问道:“家父倒是提及羌人,大唐时便有这样的诗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张明远道。费无极点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种浩也笑道:“所言极是。”张叔夜道:“这羌人目下非同一般,比大唐时厉害的多。只是抵御,此非上策,不找险要地势防守,却让敌人逼近黄河,岂不自讨苦吃,自寻烦恼?我大宋难道要为此与羌人纠缠到底?”

张明远道:“大人所言极是,且不说要从京兆府调拨士卒,还要把粮草备的妥妥当当,方可与羌人周旋几个月之久,如此兴师动众也是迫不得已,如之奈何?”张叔夜佩服道:“明远果然不错,分析的有条不紊,如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若从军报国,父母一定高兴,也是光宗耀祖,喜乐无比了?”种浩对张叔夜耳语道:“大人,明远他没有父母了。”张叔夜顿时摇摇头道:“都怪本官糊涂,明远切莫在意。”费无极道:“大人不必如此。”张明远道:“不妨,不妨。大人接着说西夏故事,岂不很好?”

张叔夜道:“好,我等接着说西北故事。有个叫天都的地方,介于五路之间,羌人进犯我大宋腹地,一定会齐聚此地,然后部落大酋长会一起商议滋扰我大宋的路线,本官那年就实地探察过,那羌人果然兴师动众,好似倾巢出动一般,搞的我边民鸡犬不宁。本官一看那边地形,就因地制宜出了所谓,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虚虚实实之计,夺取此地后,营建城池名曰:西安州,从此以后兰州无忧矣,羌人之患,不攻自破。”说着一杯酒下了肚。

张明远道:“大人果然名不虚传,饱读诗书,文武双全。”费无极道:“三国故事里就有羌人被曹操手下夏侯渊击败过,诸葛亮派马超据守西平关逼退羌人的故事。”种浩道:“这羌人实在可恶之极,三国以来,时至今日,还不臣服我中原,是何道理?”张叔夜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之奈何?”张明远道:“浩兄,你以为三国以后,羌人就应该服服帖帖,岂不自欺欺人?”种浩道:“此话怎讲,但说无妨?”张明远道:“何谓此一时,彼一时?那便是养虎为患,只怪大唐对羌人太好,到了我大宋他们还是异想天开,根本就不服我大宋,如之奈何?”“故而本官征讨,营建西安州,便是恰到好处。”张叔夜道。费无极道:“所言极是。”

种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果然是我一厢情愿,以为中原待羌人不薄,他们会世世代代感恩戴德,却不知他们也是委曲求全,伺机而动,岂不令人匪夷所思?”“大唐时候就没有征服过吐蕃,你们看看目下吐蕃根本就与我大宋是分庭抗礼之状。触不可及,如之奈何?”“还是请大人介绍西夏可好?”张明远道。

张叔夜道:“说西夏,还要从大唐初年说起。党项是羌人的一支。岂不闻,大唐魏征曾在《隋书》上说,‘党项羌者,三苗之后也。’党项人原居松潘高原,大唐时迁居我大宋延安府北部,他们为了得到中原恩赐就参与剿灭黄巢之乱,平叛有功,被大唐天子封为夏州节度使。后来我大宋太祖武德皇帝要一统天下,就把夏州藩镇兵权收归了我大宋。虽然如此,可我太祖对他们也是宽广为怀,让他们世袭王爵。可这李继迁还是不满足,胆大包天居然与朝廷作对,勾结契丹,占据兰州和河西走廊。他孙子就是那个曾几何时扬威耀武不可一世的李元昊,狗胆包天,居然称帝建国。他们自个叫什么邦泥定国,什么白高大夏国,什么西朝。如今在我大宋西北,故而我大宋暂且叫他西夏好了。”

“那么乾顺此人如何?”张明远问道。“西夏梁太后乱政,乾顺亲政不久。不过这乾顺果然与众不同,年轻有为。平夏城一战,西夏惨败。我大宋才算是震慑住了这个桀骜不驯的西夏国主!横山被我大宋一控制,西夏就不敢与我大宋扬威耀武了。实不相瞒,这些事本官都参与了,故而此番出使西夏,乾顺必定对本官心生许多不满与怨恨,不过为了大宋,本官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西夏又能怎么样?他乾顺又能奈我何?”张叔夜不以为然道。种浩道:“大人,放心好了。京兆府会严阵以待,助大人一臂之力。”费无极道:“此番去西夏,我等见机行事,会暗中保护大人。”“大人放心好了,虽说与西夏大军作战自然望尘莫及,可于西夏让大人脱身,弟子还是绰绰有余。”张明远道。“乾顺这厮,本官了解不多,此番前去才能一窥究竟。早就听说这人非比寻常,胸有大志,乃青春俊杰。有孝文帝模样,学习中原文化如饥似渴,好生了得。”张叔夜捋了捋胡须道。

张明远道:“西夏利害在兴庆府,横山在我大宋掌握,西夏自然不敢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乾顺恐怕也是心知肚明,有苦难言。只要我大宋将士固守横山,西夏就不敢造次,乾顺也不敢有恃无恐,是也不是?”费无极道:“党项人虽勇猛,可智慧未必比大人高明。党项人喜好哥们义气,家族治国,故而我大宋用这反间之计,就可屡屡得手。”种浩道:“祖上建立我种家军,对付西夏绰绰有余。此番大人前去西夏,要仔细再三,把西夏了解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我京兆府也好对西夏更加了如指掌。”

张叔夜道:“西夏国小,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学习我大宋恐怕是有模有样了。说到西夏,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叫做李元昊!”“李元昊不是西夏的开国皇帝么?此番去见乾顺,与李元昊有何贵干?”张明远、费无极、种浩赶忙追问。

“且听本官娓娓道来,你们自然了然不惑。我大宋真宗咸平六年五月初五日,在灵州,一个党项贵族之家。出生了一个婴儿,他便是李元昊。李元昊出生的次年,他祖父李继迁在同吐蕃六谷部首领潘罗支的作战中,身中流矢,伤重死去。由其父李德明继立为夏州定难军留后。其后,李德明奉行‘联辽睦宋’之策,使党项夏州李氏政权在偃旗息鼓中得到喘息。”张叔夜神情肃穆,不紧不慢道。“一般来说,祖辈不错,后辈也还不错。就不知道这李元昊如何?吐蕃如此厉害,可见一般,李元昊生于乱世,也是并不容易。如此一来,吐蕃与党项人就成为仇敌了,这党项人打不过吐蕃,自然要投靠我中原了,投靠契丹人也未可知。”费无极感觉这李元昊原来也是大户人家子弟,祖辈也好生了得。

“有一次李德明遣使臣到我大宋,用马匹换取东西,结果得到的东西不合他的心意,盛怒之下就把使臣给斩了首。李元昊对他父王的做法十分不满,对诫说:“我党项从军之人,都是马背上长大成人的,目下拿马匹与宋朝交换已非上策,又将使臣杀了,以后谁敢为父王效命?急需宋朝一些货物,又当如何?”李德明见年仅十余岁的独子就有这般见识,此后喜乐无比,十分器重。”张叔夜好似亲身经历一般,娓娓道来。

“李元昊到底如何模样?”种浩若有所思,对李元昊饶有兴趣。“少年时的李元昊,长了一副圆脸,目光炯炯有神,鹰勾鼻高高耸起,刚毅中带着几分凛然,傲慢处显出许多威严。中等身材,却显得魁梧雄壮,英气逼人。素日喜穿白色长袖之衣,头戴黑色冠帽,身佩弓矢。常常带了百余骑兵出行,自乘骏马,前有两名旗手开道,后有侍卫步卒,举着青色伞盖相随,从骑杂沓,耀武扬威。听说李元昊幼读兵书,对当时流行的《野战歌》、《太乙金鉴诀》一类兵书,更是手不释卷,专心研读,精于其蕴。他还颇具文才,精通我大宋的汉语文字、和那吐蕃的语言文字。又懂佛学。尤倾心于治国安邦的公文典籍,善于思索、谋划,对许多事物往往有独到的见解,常常出人意料。后来李元昊成为文有韬略、武有谋勇的英才。就是在中原,他都成为了世人皆知的英雄豪杰!名扬天下,不可一世。”张叔夜颇为认真地介绍开来。“李元昊一定有不少故事了。”张明远忙道。

“我大宋边帅曹玮驻守陕西沿边时,一直想目睹李元昊的风采,就派人四出打探他的行踪。听说李元昊常到沿边榷场行走,几次等候,以期会面,但总不能如愿以偿。后来派人暗中偷画了李元昊的图影,曹玮见其状貌不由惊叹:‘真英雄也!’并预见此人日后必为我大宋边患。后来果然如此。”张叔夜捋了捋胡须,神情肃穆。“大人,后来怎样?”张明远听了这话,心中感到颇为叹服,不由马上看向张叔夜,随即追问。

“李元昊自称北魏皇室鲜卑拓跋氏之后。李元昊曾说,远祖拓跋思恭,帮助唐僖宗平定黄巢起义,赐为李姓,封西平王。寡人继西平王之位后,偏要放弃李姓,自称嵬名曩霄。西夏天授礼法延祚元年,也就是我大宋宝元元年,李元昊胆大包天居然,肆意妄为,正式称帝,建立西夏,定都兴庆,追封祖宗,修建宫殿,设立文武两班官员,创造西夏文字,颁布秃发令,派兵攻取瓜州、沙州、肃州。我大宋自然义愤填膺,忍无可忍,不予承认。建国称帝后,西夏与我大宋就撕破了脸皮,经过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麟府丰之战、定川寨之战,奠定了西夏国基。我大宋西北数万精锐都被李元昊打败,一个个马革裹尸,血洒疆场。李元昊这般,辽国自然也是不甘寂寞,忍无可忍。自然兴师动众,讨伐李元昊。可河曲之战中,李元昊击败御驾亲征的辽兴宗,奠定了宋、辽、西夏三分天下的格局。”张叔夜娓娓道来,果然令人感慨万千,没想到,小小西夏,也是慢慢如日中天,不可小觑。众人也感慨万千,没想到,这李元昊实乃英雄人物。

“李元昊,小小年纪时就志在王霸,后来为帝图皇,野心勃勃。最后南征北战,称帝立国。可眼看功成名就,他却改不了历代皇帝的老毛病。”张叔夜语重心长。“老毛病?皇帝有何老毛病?”费无极挠了挠后脑勺,倍感莫名其妙。“好色!”种浩笑出声来。“好色就好色,这倒没什么,偏偏看上自己儿子的未婚妻,你们说说看这算怎么回事。结果为子所杀。我看李元昊一生,也是很了不起了。可惜死于非命,乃是自取其祸,不可怨天尤人。真是西夏一代,不可多得的英雄豪杰。乾顺目下有些气焰嚣张,好似要效仿李元昊。故而我方才说这样多,言下之意,就是要你们明白,乾顺有可能想做第二个李元昊,你们明白了?”张叔夜语重心长,掷地有声。“原来如此,大人实乃用心良苦。乾顺想做李元昊,果然如此!岂不似曾相识了,就不知乾顺学的什么模样。西夏目下如何?此番前去定要看个清楚明白。”张明远叹道。

“要见识夏国剑去,此乃天下第一剑;还有铁鹞子,实乃天下第一骑团。”费无极听说了这些,故而感慨万千道。“好了,好了,该吃饭了,总是没完没了说这么许多,什么天下第一,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物外有物。这人世间的万事万物,可不能自以为是。必得有所顿悟才是。有些时候很是不明白,英雄人物总是与众不同。可英雄人物也是人,难免也有差强人意之处。就说李元昊,那样不可一世,威震天下,还是死于非命,要说功成名就也说得过去,要说功败垂成也说得通。李元昊如此令人尊敬也罢,仰慕也好,惋惜也是。都要后人自个心领神会了。”种浩道。

“你在讲经说法?说的什么话。如何越听越糊涂了。”张明远纳闷。费无极乐道,“讲经说法也是有口无心。听说许多西夏人才讲经说法,他们喜欢佛法。我京兆府不同,什么都有。和尚比比皆是,道士也比比皆是。”“好,吃饭去。素闻京兆府美味佳肴比比皆是。离开东京来到京兆府,想必不会饿肚子了。”张叔夜喜笑颜开。

“不知有什么好吃的。”费无极张了张嘴,看向张叔夜与张明远、种浩,马上道:“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大人喋喋不休,我们也津津有味。可这李元昊和西夏又不是美味佳肴,好听不好吃,如之奈何?”众人破涕一笑,种浩在前引路,张叔夜、张明远、费无极一同前行,几人且走且谈,好不快活。眉飞色舞自不必说,日下皆谈笑风生,熟识起来,居然无所不谈,畅所欲言,好似相见恨晚。

夕阳西下,京兆府大街上,灯笼高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古来高大的城墙巍然屹立,唐时风韵犹存,虽说不必当年,也风采依然。汉宫秋月也好似历历在目。文人墨客,抵达京兆府,留下辞赋,也在所难免。古色古香,令人心旷神怡,自然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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