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没心没肺如姒文书这般,也被那领头的将领瞧着不舒服,直到对方走后才敢出声问道。
“咋了?”姒老爹还是那副蔫儿吧唧老农样子,哪有一点儿学者气派。
“他们~”姒文书小心翼翼的问话儿还没说出口,就被自家老爹打断。
“不是现在的你们需要了解的。”姒老爹双手互相摸了摸,又扭头瞧了瞧已经远去的身影,便不作理会,向着回村的方向而去。
姒文书跟在身后闷闷不乐,嘴里嘟囔道:“真威风!”语气里满是向往和羡慕。
“你若是十年内能够将引导术练至先天,你也可以那么威风。”
也不知道是姒老爹的气话还是勉励,反正姒文书听后双眼贼亮。
“你先回家!我打上二两酒再回去!”姒老爹顿了顿足轻声嘱咐道。
“哦~,我也去看一下春儿姐,可以不?”本来就心思不属的姒文书根本不想归家,随口就找了一个理由。
“不行!别忘了,你的早课还没做!”姒老爹懒得理会这个无赖子,只是那若无其事的语气,让姒文书听得一阵激灵。
“得唻~你瞧好吧~”话音未落,一溜烟儿,人已不见踪影。
“咋了,这是?”酒馆柜台上一个消瘦的八撇胡子的男子一手估酒,以后在纸上速记着什么,显得很是忙碌。
“闻到味儿了~?”姒老爹答非所问,抄了一个凳子随便一坐,毫不客气地将顾好的酒倒入口中。
“隔着十里,血腥味儿都散不了,一样的浓。就是瞎子也能看到那红闪闪的煞气!”男子不为所动,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咿~是不是五哥来了?听着声音像。”门帘之后传来一句清脆的呓语之声温婉却无软绵之意。
“真是五哥啊,今天不是去送大侄子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前句话音未落,就在清布门帘之后走出一个健壮的身影,不看发饰脸面,没有谁会觉得,那堵墙似得身影说话声竟然这么悦耳。
“昨晚的七心桂花酿,和七巧囊可还满意,咯咯~”不待姒老爹搭话儿,就自顾自的问个没完没了,若不见其形仅闻其声,那么任何人都不会厌烦,无论男女老幼,亲切如黄鹂却不见丝毫魅惑。
“好你个小酒老~!竟然昧下我的好酒,亏我当年还为你在春儿弟妹面前,费尽三寸不烂之舌.......”姒老爹像是受了多大的冤枉似得,很没酒品的囔囔个没完没了。
“得,得,得~首先明言,那酒可不是我昧下的,你得找铁三哥去。”小酒老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或者说对姒老爹的那一套已经免疫了,见其又要张嘴,赶忙补充道。
“再说了,都十五六年过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他干嘛?你看春儿也从当年风扶弱柳变得结实多了,哪里还有当年病泱泱的样子。”小酒老说着就温柔的看了刚出来的春儿一眼,那神情,那氛围别提多温馨了。
“好吧,好吧,老咯~在哪都招人烦~”姒老爹嘴角微翘,胡子上的酒滴落到了衣襟之上恍若未觉。
“别提那小子了,有大儒杨增德在身边,吃不了亏,我这当爹的都不惦着,你俩操哪门子心。”也许是存心使坏,见不得四十来岁的两人还眉目传情,姒老爹故意大声地回着胖春刚才的问话。
“刚才可是血煞黑风?”胖春儿尤不死心的问道。
“嗯~!”姒老爹推脱不过随口应道,只是说完感觉有些沉闷。
“玄甲无敌,血煞黑风~”胖春儿喃喃自语。
“放心吧,大唐已经没了,血杀殿也已经成为往事。没事儿的,只是他们变了而已,不再属于一个人。”小酒老抚摸着胖春儿的后背,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安慰道。
“他们已经走了,放心,老杨那人虽然无赖,但言而有信,不会留下尾巴的。”姒老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将其灌满,就起身向外走。
“还没给钱呢~,小本买卖,活着不易~”小酒老见其作态,不顾自家妻子的眼神吆喝道。
“穷鬼~!掉钱眼里去了吧,这点儿酒,要个甚钱?我不给这钱,能饿得着你?我不给这钱,还能打雷不成?”姒老爹回头横了小酒老一眼,可惜对方寸步不让。俩老头儿掐架的气氛使得姒老爹后面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显得气愤。
不知道姒老爹是不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仿佛应了他的话儿似得,屋外原本晴朗的天气开始阴云密布,闪了一个响雷。
“噗嗤~”胖春儿憋得太辛苦了,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弄得俩老头儿好不尴尬。
“呶,给你~!这是你大侄子进学的喜钱,别说不照顾你,哼~”姒老爹強自找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从袖中甩出一串儿铜钱说道。
“五哥,披着蓑衣,莫要淋着雨~!”胖春儿可以不理会他们两人的置气,但是外面眼看就要下雨,还是莫要着凉的好,人上了年纪,气与血,每消耗一点儿就少一份冲击更高境界的机会,所以她一边说着,一遍横了小酒老一眼。
“这可不怪我~”小酒老估酒的手顿了顿,见妻子没理会自己,又自顾自小声辩解道:“我也管不了这天啊~!”
“哼~!”正在给姒老爹调整蓑衣的胖春儿回首又瞪了他一眼。
姒文书回到家里发现自家老娘跟大姐正在忙活着收拾晾晒的山货和零散的棉花。
“咱爹呢?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接夫子的人难道早就到了?”大姐看到姒文书鬼鬼祟祟的猫着身子进来,忍不住问道。
“喝酒去了~!”姒文书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你们怎么收拾东西,这还不到晌午?”
“笨蛋,你没瞧见,云成山峦,碎石叠加。快来搭把手,要不然你的宝贝花褶子可就要被雨淋了!”大姐没好气的说道。看到他只在一旁站着不动手,心里头没来由的火气上冒。
“你还别说,早上还挺暖和,现在凉滋滋的。咦~这风有些不对啊,怎么从山里刮来的?”虽然心头有些疑惑,但是姒文书还是听话的东收拾到起来,顺便把送行的事儿跟自家老娘说了一下。
“娘~,那些将军都是练武的吗?看的好厉害的样子,威风凛凛的。”姒文书没在自家老爹那得到答案,就想着看看自家老娘能否透露点什么。
“嗯,你也要好好读书,长大些好出人头地,你和你二叔本就体弱,等到以后啊,把身子养好了,你也会那么厉害的!”还是自家老娘会安慰人,虽然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是那话儿怎么听都舒服。
“就你?连我都打不过,还好意思羡慕~!”大姐就是个见不得姒文书飘的苗头,这不还不等他幻想,一盆冷水就浇下来了。
“娘,你看大姐~!”
“死丫头,就知道瞎说大实话~!”
“咯咯,咯咯~”
看到大姐肆无忌惮的样子,听着那魔性的笑声,姒文书幽怨的盯着自家老娘看了一会儿,最后化悲愤为力量,埋头苦干起来。至于是不是因为骚得想找个地缝儿,那谁也不知道的,除了他自己~!
“我得看石头去了,真下起雨来,他在山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上饭~”
“快去快回,好好的孩子为啥一定守在山上?多带点儿肉,能放得住。”
待得天快阴起来的时候,终于忙完了,找了个去给石头送饭的借口,姒文书终于逃脱了自家大姐那张利嘴。
凉飕飕的风在天空打着转儿,已经分不清风向,进山之后有了树林的遮挡,总算能完全睁开双眼看路。轰隆隆的雷声时远时近从天上传来,真的耳朵嗡嗡的。随着闪电的到来,姒文书突然觉得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但是通过眼睛还是能够判断自己就在山路之上,而且从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直到响彻云霄的雷声在耳边响起,他才有了一种神魂附体的真实感。这使得他心里惶惶的,眼瞅着药庐近在眼前,人还没到,他就已经张口喊道:“石头~~~,救命......累死哥哥了,快来,快来提东西。”
豆大的雨点儿开始欢快地在空中飞舞,透过竹屋的窗子,倾听着那嘈乱的声音,风声、雨声、鸟兽声,杂乱无章,却又让姒文书分外的安宁,当然如果没有那喂猪的舔盘子声那就更好了。
姒文书斜眼瞅了瞅石头那没出息的样子,伴随着的声音让他都感觉饿了。
“你能不能小点儿声?”
“那可不行,我爹说了,不能浪费粮食。”石头稍微停顿了下,插孔儿回道。
“那你就不担心这破屋子被风吹散了?”姒文书实在受不了他那无辜的眼神,刚忙自顾自的换了个话题,免得自己被气炸了。
“谁......”
“吼~”
石头还没怎么说话,一声愤怒的兽鸣从屋外传来,像是牛的声音,又带有鸟类的嘶鸣,既显得清脆又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错觉。
“这是什么声音?”姒文书惊疑不定的问道。实在是在那声音响起时,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眩晕的厉害,扶着墙壁才勉强没有跌倒。
“我也不知道!不过真好听!”石头有些兴奋的盯着窗外,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十有八九想着在风雨稍歇后好出门探个究竟。
“先别管了,你确定这破屋子能经得起外面的****?”姒文书也是观察到了外面雨势越来越急,风是越来越烈,甚至还能听到远处山沟有大石落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