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踏雪少年郎,半邪半仙半疯魔。
钟灵山下。
一青衫少年双手掐腰,一脸疲惫状地道:“师弟,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我跟着你爬了大大小小十几座山峰,累都要累死了,今天你和我讲句实话,你到底认不认识回家的路?”
约莫过了半晌,只听到有阵阵风声从耳边吹过,却是无人应他。
眼波一扫,少年似是想起了什么,右手一拍脑门,道:“太久不开荤,脑子也不好使了,竟忘记你不会说人话。这样吧,老规矩,认识点头,不认识摇头。”
师弟听到这话心中不满,理都没理,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看完师弟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又抬头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山峰,少年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小腿也是止不住地哆嗦。
早知道会有今日这番苦难,说什么也得缠着师傅学那腾云驾雾之术,睡那么多的懒觉作什么……
少年一番自省之后却忽的发现师弟早已不见了踪影,心中一惊……虽然师弟那狗鼻子时灵时不灵的,可要找到回去的山门还得靠他,不然单靠自己这不辨南北的导向能力,这辈子怕是归山无望;再者,师弟可是师傅那糟老头的心头肉,如果把他弄丢了,很难想象会有什么后果,保不准又被丢进那困龙潭。
一想到平日里师傅袒护狗师弟的那副模样,少年不寒而栗,连忙拔腿往山上跑去。虽然道路曲折,好在这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越往前走少年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嗷……”
听到这熟悉的怪叫声少年大感兴奋。
准是师弟已经找到了回去的路,难怪刚刚只顾急匆匆地往山上走,片刻都不肯歇息,思乡情切啊!
“师弟的小短腿竟然跑的这么快,想必是趁我睡懒觉的功夫在师傅那学到了一招半式,等回到师门,看我不好好向那糟老头讨几样神通,免得下次再被赶下山遭这些罪。”一想到山上的美酒、烤鸡、瓜果,少年腿上的功夫更足,眨眼之间就要到他那师弟跟前。
见他从远处飞奔而来,师弟摇头晃脑,左蹦右跳。少年眉开眼笑,没想到师弟平常一张冷酷傲娇脸,现在却在自己面前撒娇请功,这都到了家门口确是该拥抱庆祝一番,便敞开胸膛飞扑而去。
……他只觉头晕目眩,明明是青天白日,却有满天繁星在他头顶转来转去。
“嘶……好疼啊。”少年定神以后想去摸一下自己的额头,竟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再看他那师弟,正悬停在半空,面露凶光,不怀好意地瞪着他。
少年欣喜若狂:“我就说你怎么跑这么快,师傅果然教了你腾云之术,被我发现了吧!等回到山上我定要找这偏心的糟老头问个明白,同是弟子,为什么单单教你却不教我?”
此时此刻听到这番话语,那悬在半空中的师弟终于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喂喂喂,你倒是吱一声啊,别以为闭上眼睛这事就算糊弄过去了……”任凭少年歇斯底里地咆哮,师弟始终以那一个姿势滞留在空中闭目养神。
折腾了好一会,少年有些口干舌燥,迫不得已做出退让:“好师弟,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会飞,你厉害行了吧?赶紧把我的定身术解开,等回到山上师兄给你做烤鸡,我这无妄真火烤出来的鸡那可是外酥里嫩,说是十里飘香也不为过,到时候再去二师叔那偷两瓶琼浆玉液,咱师兄弟一醉方休、一笑泯恩仇如何?”
不提还罢了,待他提到“偷”这个字眼,只听上空闷雷滚滚,刹那间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劈在了少年身后。
“唤雷咒?”少年低语。
莫不是那老酒鬼听到自己准备偷他那琼浆玉液,所以引来天雷以示警告?
这雷本就是有人施咒唤来的,一道惊雷过后这天地间又是之前一派祥和的景象。
少年心中不解,往日里施咒以后这方圆百里的妖魔鬼怪便会纷纷逃窜,引得山林之中一片骚乱,今天这是怎的,千山鸟飞绝?思虑之间脸上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少年许久不出声,那悬停在半空中的师弟终于睁开了眼,目光相接,只听一声惊叹:“我算是明白师傅为何会赶我们下山了!准是他和二师叔两个人想偷偷开荤,又怕被我们撞见,所以才胡乱找个理由把我们赶下山去,还美其名曰让我们历练一番,亏得我聪明,不然连这满山飞禽被他师兄弟吃光了我们都赶不回来。”
“师弟,快快给我解了定身术,否则咱们哥俩回去晚了连根鸡毛都吃不上!”少年义正严辞地冲着悬停在半空中的师弟说道。
想着平日里确实有点对不住这呆头呆脑的师弟,少年示好的态度已是诚恳之至,怎料回应他的依旧是往日里熟悉的白眼!
一阵长风掠过,少年额前的碎发迎风飞起,他终于失去了耐心,对着空中大声喊道:“你甩着张狗脸给谁看呢!赶紧给我解开,不然我今天要你狗命!”
话还没落地,天空中三道惊雷齐下,直勾勾地朝少年头顶劈来,那阵仗煞是可怕,“完了完了,偏偏忘记二师叔也是对这呆师弟极为偏袒,早知道就不激他了。”
眼瞅着三道惊雷就要打在自己头顶,千钧一发之际却突然转弯,“唰”的一下直奔空中的师弟而去。少年来不及惊呼,只见师弟周身发出阵阵紫光,这三道惊雷就这么被拦下了?
“这又是哪门子神通?连唤雷咒都能给拦下,二师叔之前还说什么唤雷咒天下无敌,果然是骗人的。”少年疑惑不解,旋即又道:“话说回来,师弟,你什么时候惹上二师叔了?他竟然降雷劈你!”
二息之后,少年眼瞅着师弟周遭的紫光裂开一道缝隙才忽的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腾云之术,原来师弟是闯进了别人的结界,所以才会滞留空中,这样看来自己也不是被人施了定身术,只不过是自己见识浅薄,分不清是结界还是定身术罢了。回到山上还是应该少吃肉、少饮酒,像师弟这般勤勤恳恳参禅悟道,勤习法术才对。
只是,究竟是何人布下此结界,也不知此人是何目的,是敌是友?
思虑无果,少年摇了摇头,管他呢,既然困住我师兄弟,那便先破了再说。
少年大喊一声“无妄真火”,随即一股火苗从他嘴中喷涌而出,此火却比那唤雷咒引来的天雷更为霸道,不仅破了他周身的紫光结界,连他那师弟周遭的也一并给破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忙接住了从空中急坠而下的师弟,喃喃道:“怪不得师傅往日里都说我拿这无妄真火用来烤鸡辱没了这般神通,果真如此。”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师弟又是一记白眼翻过,许是用力过度,直接晕了过去。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