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的第二天，赵齐早早的起床，换上一身运动服，出了门。在门口小巷的早餐店点了豆浆和一屉小笼包。这小笼包的味道还是那么好，一口咬下去，满口汁。吃饱喝足后，终于开始了这一天的行程，其实这行程很简单，就是徒步，没有路线，没有目的地的徒步。将手上的计步器清零后，徒步开始了。在第一个路口右转，沿着马路一直走，早上的阳光很柔和，刚出门的时候有点冷，但是走了没多久就感觉不那么冷了。走在路上，赵齐发现街上的车少了，跟一个月前车水马龙的情景不同，现在好多店铺都关门了，就算开着的也是门庭冷落。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每年北京都会上演空城计，年前工厂单位都放假了，辛苦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有人满载，有人空着手，但都不约而同地回到那个生养自己的地方，去庆祝这一年一次的节日。北京是中国的首都，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每年都有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追求梦想的人。到了年底这些人都离开北京回家过年，这让北京的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从原本的快节奏生活，变得有点成都的感觉。赵齐是个喜欢慢生活的人，当初选择回到成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喜欢成都的氛围。现在的北京也有了一点这样的感觉，不过赵齐已经买好了明天的机票，他依然会回到老家去过年。
街道上马路边少了汽车掺杂的轰鸣声，多了一些恬静。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但是赵齐并不觉得累，所以他没有停下，继续走着。转过一条街道，他走上了长安街，这条全国最有名的街道，沿着人行道走到了金水桥。天安门依旧雄伟的矗立在那，天安门广场上应该是唯一没有空场的地方。走完长安街，已经到了中午，一直在走动，体力消耗还是挺大的，这时的赵齐终于感觉到累了，他看了看周围走进了一家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填饱肚子后赵齐来到了北海，坐在北海公园的长椅上，赵齐静静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今天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北京，欣赏北京。
公园里有散步的老人们，也有手牵手的情侣，还有正在写生的艺术家。有几只小船在湖面飘着，看着这些赵齐有一种回到成都，坐在公园里那种悠闲的感觉，现在才是在享受生活。
赵齐就这样在公园里坐了一下午，赵齐看了看计步器，已经走了二十二万步，接近十七公里。这个数字平时想都不敢想，但是今天却在不知不觉中完成。此时的他正在考虑一个问题，是走回去，还坐车回去。平时遇到问题，赵齐会希望马上得到答案，可是在今天，他一点都不急，今天他放慢一切，慢慢考虑。他考虑着走路需要的时间，消耗的体力，坐车节省的时间，节省的体力，花费的钱。两个小时后他起身往回走了，他打算先走着，实在不想走了再坐车。
赵齐站在云端，听着呼啸而过的飞机，看着脚下遥远的大地，远到只能看到地形。他继续上升，穿过云层，头顶上的天慢慢变成了深蓝色，慢慢变黑。脚下的大地只能看到大陆，他看到了大地的边缘，蓝色的海洋和绿色和绿色的陆地对比明显，在云层的遮盖下时隐时现。他抬头看着太阳，这个太阳比以前看到的大许多也更明亮。赵齐继续上升，他看到了卫星，看到了天宫。月亮在他的右手边，它比自己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更清晰。赵齐向着月亮飞去，那个冷冷的圆盘离自己越来越近。它脸上的斑也越来越清楚，那些山，那些海就在眼前。他降落在月表上。这里就是他几个月后会登陆的地方，今天先神游一番。他踩在月表上，迈出了一步，他回头看看，迈出一步，又回头看看，这是他的脚印。他向前奔跑，但是他跑起来脚下打滑，站不稳，只好停下慢慢走。他走在环形山的山顶，走在月海的海底。他希望能越到美丽的嫦娥，可爱的玉兔。可是走了好久都没看到，他有些失落。他看着脚下的土壤，想象着这下面是一个跟地球一样美丽富饶的世界。他们知道这些即将到访的客人吗？应该知道吧！那他们会如何欢迎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会拿出他们特色的美食，特产？还是会将我们赶走？那个信号是邀请函还是警告信？这些只有进去后才知道。他抬起头看着天，这里没有蓝天白云，只有一片漆黑，但是在这漆黑中有一颗美丽的星球，她带着朦胧的白纱，若隐若现的美深深的吸引了他。他在月球表面漫步，走两步，跳一跳，像个孩子一样。来到风暴洋，看到了之前的探测器。它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那，周围堆着钻杆。它在待机，当赵齐走近它的时候，它醒了，一个摄像头升起，看着赵齐。有一边没有被钻杆遮挡，赵齐蹲下身子，钻进了底部，看到了那个如拳头般大小的洞，他拿出手电筒照进去，可是什么都看不到，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变小，然后跳进这个洞中，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下面的世界……
……嘀……一阵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将赵齐从幻想中拉了回来，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走在马路中间，一台小车离自己的膝盖只有不到十厘米。那一瞬间有点腿软，心脏就像被捶了一下。
“对不起！不好意思！”赵齐边道歉边跑回人行道。果然走路的时候要专心，不能胡思乱想。赵齐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物，觉得很陌生，这是哪里？他再努力回想，可是想不起来，只好拿出手机打开地图，他仔细看着地图才发现自己从北海公园出来走了一条直线，再看看计步器，数字增加了接近五万步。走到了不熟悉的地方，而且实在是太累了，赵齐决定坐车回去。坐出租车回到住处，尽然花了大半个小时，一路上也不拥堵，难得这一天自己走了这么远。回到房间，赵齐直接倒在沙发上，走了一天，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动。跟早上刚出门时朝气蓬勃，精神焕发的样子拍若两人。虽然是放假，赵齐还是住在航天员的宿舍里，依然到食堂用餐。不过今晚他太累了，没有去食堂吃饭，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车间里，杨佳伟并没有让自己闲着，坐在椅子上看着摆放在地上的螺旋体，和挂在平台上的内核。他再脑子里将它们组装起来，并顺利运行。
他们看到这个会是什么表情，惊讶？还是害怕？当这个从地下钻出来那一刻…………为什么是从地下钻出来？对啊，他们在月球内部是怎么生活的？里面有光吗？可能在月球的中心有一个发光发热和太阳一样的时候物体，而里面的人们生活在月壁的内侧，这样太阳就刚好在他们头顶。那有黑夜吗？黑夜又是怎样的？把太阳关了还是遮起来？那里面真的能住人吗？
这些疑问一个个从杨佳伟的脑海中跳出来，什么都没想明白，问题却越来越多！这一切会不会就是个幻觉！？因为这些东西越想越不真实，一个来历不明的信号，让所有人都忙的团团转，现在他开始觉得那个信号是否真的出现过。越想越觉得脑子都要炸了，他得让自己冷静下来。杨佳伟从车间里出来，在外面的院子里踱步，天已经暗了下来，外面比车间里冷了许多，天上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今晚云比较多。他就这样子在院子里来回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有一辆车开了进来，车灯照着他睁不开眼，车停下后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是张乾，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
“老张，您怎么来了？”杨佳伟问道。
“给你送晚饭，还有一些吃的。今天回家，内人做了很多菜，都是我爱吃的，在我吃的正香的时候就想到你了，一个人在寒夜的时候守着他们，就给你留了点，来尝尝味道！”张乾说着一起进到了车间里。
张乾能想到自己还带了好多好吃的，让杨佳伟一阵感动，刚才的郁闷都一扫而光跟在张乾身后，眼睛直直地望着他手里的袋子，这一刻他是真的饿了。
张乾把食物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带了四个碗，每个碗里有两道菜，还有一碗汤。杨佳伟拿起碗筷，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好吃！味道不错”！
看他吃的怎么香，张乾也就放心了，他本来想留下来和他聊聊天的，可是家里有事将他叫了回去。不过杨佳伟一个人也吃的很香，因为他真的饿了。没过多久碗里的菜就吃完了，连汤也喝完了。杨佳伟靠在椅子上，一副满足的模样。他看到张乾留下的另一个袋子，好奇的拿起来看，里面都是零食，还有饮料。这一刻，杨佳伟觉得很感动，他是一个父亲一样的长辈，虽然平时和自己说的话不多，但是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还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上面放出的消息越来越多，国际社会都在讨论中国这次探月行动。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计划，如果成功了，会比人类第一次登月的影响力还要大，更重要的是这是第一次外星接触。谁会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每天来访问中国的国际领导人络绎不绝，有些国家直接组团来。不过这其中最重要的美国却一直没有开口。
在今天的例行记者会上，发言人说:“中国是一个开放的国家，我们欢迎国际合作，而且我们也收到了许多国家合作的意愿。美国是一个航天大国，无论技术还是经验在全球都是很好的。我们一样这些航天大国能一起来完成这件历史壮举。毕竟我们代表的是一个文明！”
这段话，被许多媒体解读为对美国的喊话，虽然中国处在领先地位，但还是放低了姿态，现在就看美国的回答了。
这个任务并不是非要美国加入才行，而是为了加快进度，全世界只有这三个国家拥有重型火箭。而这次任务也不是发射一次就行的，钻机和核电池交给中俄，但是单单钻机上去还不行，最终还要送人上去，这次送上去的人会在月球生活至少半个月，需要大量的物资，这些都需要用火箭送上去，而重型火箭的发射周期很长。钻机和核电池会在两天内发射升空并在太空组装，十天内载人航天器也会升空，之后会在月球建立基地，在那生活工作。还有一点，这次不同以往的月球探测，这是一次和高等文明面对面的机会，地球上凡是有能力的国家都在虎视眈眈，谁都不会任谁走在前面，最坏的结果就是人类内战。所以中国政府希望把世界上的另外两个大国拉进来，这样以他们为首的其他国家才会冷静下来。这样也可以集合全球力量，降低风险和成本。
“那要是美国始终都不加入呢？”钟时昌问道。
领导抽了一口烟说:“那我们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两手抓，既要防着他们，也要让任务顺利完成。不过，我想他们会加入的。”
在钟时昌看来领导对这件事显得信心十足，最终的结果也证明了他的信心不是自大。在第二天，美国方面放出话说“这是全人类的大事，不是哪一个国家能完成的，美国会为这一史诗做出努力，现在正是全人类同心协力的时候！”这话显然是在找个台阶下。很快上面就接到了美国发来的函，说是*会在三天后访问中国。看来是为了探月的事来的，不过这边也会做好准备，他这次必定是来谈条件的。不过这次任务的主导权必须在中国手里？
第二天一早，张乾来到车间，他为杨佳伟带来了早餐。而杨佳伟也很早就醒了，他在车间门口，来回跑着，冬天的早晨真的挺冷的。
“走，进去，我给你带了早餐，外面冷，进去吃！”张乾说。
“好的，教授！”
进到车间里就像到了春天，北方的室内有暖气，冬季房间里也很暖和。张乾脱掉大衣，和杨佳伟坐在长椅上，他拿出早餐，稀饭，豆浆，馒头还有小笼包都还冒着热气。
“趁热吃！”张乾说。
“您也吃，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杨佳伟说。
两人边吃边聊着天，没过多久，车间主任和工人都陆续来到车间里，待人来齐后，张乾走到前面说:“人都到齐了吧，我讲两句，这一个多月来，大家都辛苦了，现在马上就要完工了，还有两天就是新年了，这两天咱们就辛苦一下，年前把它装好，然后安安心心回家过年！好不好？！”
“好……”
“那咱们开始吧！”说着，大家都走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在开始前，张乾再次检查钻机核心，检查后有再三确认螺旋体的尺寸，在确认没有问题后，工人开始将第一个螺旋体吊到位。螺旋体分两部分，下部分是正螺旋，上部分是反螺旋。先装的是下部分，这需要将整个核心吊起，把螺旋体放到下方，然后放下核心，穿过螺旋体，最后锁上。工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把螺旋体放到核心下方，核心正被吊在半空中。这对吊车的操作要求很高，在放下的过程中，轻微的晃动都会让核心和螺旋体发生碰撞，这会让两个机件直接报废。螺旋体已经放到位了，吊车开始将核心放下。吊车司机紧紧地盯着核心，慢慢的放着，螺旋体周围有五个工人正在仔细地看着，核心和螺旋体的距离。当两者距离过近的时候，他们会发出信号，这是吊车就要停止下方，并调整位置。这对吊车司机的技术和心里素质都是个考验。
核心已经进入到螺旋体中，正在穿过，此时核心与螺旋体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厘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在螺旋体周围观察的人，就怕自己呼吸的空气会吹动核心一样。车间里除了机器的声音，没有一点人声，大家都靠手势动作交流着。
这时一个工人摆出了停止的手势，司机立刻停止下放，原来他这边的距离只有不到五个毫米了，需要将核心移动五个毫米。五个毫米基本上看不出吊臂在移动，速度很慢很慢，只有观察员能看到距离在一点点变大。吊车司机的呼吸都停止了，手一点没有抖，每一步都十分的精确。观察员再次摆出停止的手势，看来距离够了，吊车继续下放。螺旋体的锥面和核心的锥面慢慢靠拢，最后两者之间的间隙基本为零。终于下螺旋放到位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吊车司机，他立刻把手从操纵杆上拿开。装这一个花费了将进一个半小时。
“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半个小时后，再装下一个！”张乾说完走出了车间，在门口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在这里压力最大的或许就是张乾了，经历了如此紧张的时刻，他想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不然他无法继续指挥下面的装配工作。
杨佳伟也走了车来，现在他身边说:“给我一支吧！”
张乾看了他一下，把烟递给了他。
“怎么？太紧张了？”
杨佳伟点了点头，他吸了一口烟，疯狂的咳嗽起来。
“第一次抽？”张乾问道。
杨佳伟点了点头。
“没事！第一次都这样，时间长了就好了！”张乾说。
杨佳伟缓了一会，小心的抽了第二口，这次他轻轻地吸，慢慢的让烟流进肺里。这种感觉很奇妙，之前紧张的情绪也消失了。他无法形容，这或许就是很多人都喜欢抽烟的原因吧。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张乾熟练的吐着烟圈，杨佳伟就像个孩子一样学样，不过还学的挺像。烟越烧越短，终于烧到了滤嘴。张乾把烟头在地上杵灭，扔进了垃圾桶，转身回到了车间里。杨佳伟也跟着回去。
休息时间结束，开始工作了。吊车把上螺旋吊起，缓慢移到核心上方，工人仔细看着角度，到位后让司机开始往下放。刚到核心顶端的时候，张乾让司机停下，因为螺旋体有一点晃动，他和工人站在平台上，用手扶着，不让他晃。稳定下来后，示意司机继续放。大家的手没有松开，而是一直扶着，顺着螺旋体一起下降。有两名观察员站在高处，看着螺旋体和核心的距离，他们不能发生碰撞。大家的心再次悬起，司机的手也开始出汗，但是他还是稳稳的握着操控杆。螺旋体套进了一半，现在谁都不能松手，扶着的人不用太用力，只要稳住就行。慢慢放着，最后一厘米了，司机放慢了速度，肉眼几乎看不到它在动，只能凭感觉。最后这一厘米放了差不多有三分钟。最后终于到位了，车间里响起了急促的呼吸声。两个螺旋体放到位后，工人把临时锁装上，这个锁会在最后发射前拆除。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安装钻头，这需要从下面安装。钻机的上部分被固定在平台上，下方悬空着，工人用叉车把钻头运到平台下方。核心的下方是钻头定子，定子内部有两组线圈，一组为钻头提供旋转的磁场，另一组用来加热钻头。钻头在下方调整着位置和角度，要让他正对着定子，对准后，开始往上抬，快和定子平行的时候停下，再次调整位置，然后继续上升。
“慢……慢……好……停！”终于钻头也装到位了。到现在钻机组装完成，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下了。忙了一个多月，终于完成，最终的成品也呈现在所有人面前。这个高七米，直径二米的钻机展现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所有人都围在跟前，欣赏着他们一个多月的劳动成果。张乾走上前，仔细检查每个部位，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着。二十分钟后张乾走过来说:“各位，大家可以安心的过年了！”
车间里响起了欢呼声，一个多月的日以继夜，熬了无数个通宵，终于完成。这应该是送给他们最好的新年礼物。大家在钻机前站好合影留念。
“教授，给它取个名字吧！”杨佳伟说。
“是啊！给他取个名字！”
张乾想了想说:“这是人类和外星文明接触的工具，就叫它使者吧！”
“使者！人类的使者！好就叫使者！”
使者现在就安静的矗立在哪，还有四个多月它就要飞向月球，为人类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了。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对它进行许多的测试，这些会在年后进行。
外面的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黑了，路灯也早已点亮，路上行人稀少。张乾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了。
“各位！这阵子辛苦大家了，今年的工作也已经圆满完成，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今天是大年三十，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张乾说。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所有人都在祝福着。
“好了，现在大家回家吧，好好休息一下，好好的过新年！”张乾说。
车间里人们陆续回家，刚才还热闹的车间，变的冷清了。张乾和杨佳伟最后离开，两人走到门口还不时地回头看看。最后，张乾关上了车间的门。
“咱们明年见！”张乾在心里说着。
赵齐一早就登上了回家的飞机，此时正在回家的路上。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一点云，坐在窗口的赵齐，能清楚的看到地面上亮起的灯光。这一刻，他多么希望飞机能飞得快点，再快一点，恨不得在飞跃他家上空的时候，直接跳下去。地面上的灯光越来越亮，大地也慢慢变的清晰。飞机开始下降，盘旋，等待降落的信号。地面慢慢靠近，能看到马路上行驶的汽车，房子上霓虹灯显示的字。赵齐清楚的听到了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随着一阵颠簸，飞机平稳的降落在机场跑道上。
从飞机出来那一刻，一整寒风吹来，深夜的风异常的寒冷，可是着挡不住赵齐急迫的心。
赵齐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看到父亲正在哪里等着他，开着他的小长安车。那一刻，赵齐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父亲也一样，但是他总是不动声色。
“爸！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们说不用来接我吗？”赵齐说。
“天这么冷。我也不想来，你妈非让我来，我说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说着走过来，提起赵齐的行李箱，径直走向了车子。赵齐跟了过去，父亲把他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站着干嘛？上车！冷嗖嗖的”
赵齐坐上了副驾，车里开了暖气，热乎乎的。父亲坐上车，载着赵齐回家了。
虽然已经很晚了，母亲依旧坐在客厅里等着他。屋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母亲听出来了是那辆小长安的声音。她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了。她起身下楼来到厨房，为赵齐做了点宵夜。
车停在院子里，赵齐拉着行李进屋。母亲端着一碗汤圆出来，放在桌子上。赵齐发现母亲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便嘱咐她早点去睡了，而且母亲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人一旦老起来很快就老了。父亲回到家就直接上楼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在床上乎乎大睡了。母亲拗不过赵齐，也上楼休息去了。赵齐一人坐在楼下，看着面前地这一碗汤圆，觉得很温暖。他舀了一个放进嘴里，不管去到哪里，家一定是最温暖的。
新年的前夕，上面公布了合作计划，也首次提到了月球钻机的事。计划是中国制造钻机和发射，俄罗斯制造核电池和发射，美国负责制造探月载人飞船和发射。这三大件都需要用到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运载火箭，而刚好这三个国家都有。他们也是世界上航天实力最强大的国家。公告发布，全世界为之沸腾，这是人类航天史上首次合作，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次外星文明探索，宇宙中有没有其他文明这个问题，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也有人说这个计划太过大胆，甚至怀疑能不能成功。历史上质疑声从来就没有少过，成功总是伴随着质疑的。
最大的质疑声来自宗教，一些极端的宗教分子，声称这是对神的亵渎。不过好在很多的是持开放的态度，梵蒂冈教皇对这件事的态度就是这样。
全国各地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2021年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凡的年份，今年会是人类历史的转折点。那一刻正在悄然而至。大年初三，赵齐被昭回了北京。第二天，钟时昌公布了这次探月的中国航天员名单，赵齐和杨文昊。这次因为是国际合作，所以名额有限，一共有六名宇航员，三个国家各两名，其中杨文昊和另一名美国宇航员负责驾驶飞船，剩下的四名都是科学家，一名天文学家，也就是赵齐，一名地质学家，一名古语言学家，还有一名工程师。六人会在太空生活三十天，月球生活二十八天。所以会需要携带大量的物资，这些物资会提前发射上天并和空间站对接。
新年过后，大家都开始为这个任务忙碌着，中美俄三国之间的交流也比以前多了许多。在北京的车间里，大家都陆续来到车间，赵齐为大家发了开工红包，
“各位，新年快乐！现在大家又回到这个地方，我们的工作也要开始了，所以希望大家都收收心，注意力都放到工作上来。年前，我们的工作完成的很好，在新的一年，我希望我们能保持下去！”
钻机的测试工作开始了，大家都切换到了工作状态。在开始之前，张乾，杨佳伟和车间主任一起检查了钻机，一人一遍，每个细节都没有漏过。
钻机迎来了它的首次加电，三根小腿粗的电缆插在钻机顶上。张乾让人将开关合上，通上电后，在外面开不出任何反应，只能靠电脑接收来自钻机发出的信号。十秒后没有反应，三十秒后还是没有，一分钟后依然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急了，为什么还没有反应。还有杨佳伟，难道是出故障了？他看着张乾，在他脸上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看着他杨佳伟也沉住了气。两分钟后，电脑有了反应，它收到了钻机发出的信号。屏幕上显示着发回的所有参数，以及自检结果，从结果显示钻机所有设备都正常。这是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张乾让杨佳伟再运行一次自检，结果和之前的一样。根据发出了的数据杨佳伟放入模型，进行模拟运行。在模拟运行中，他们从百分之二十的负荷开始，一直加到了百分之八十，这是系统提示能量不足，看来这根电缆提供的能量远不够，这其中百分之六十的能量用于钻头加热，这样还不够，杨佳伟加大了能量，将负荷提到了百分之百，在这样的负荷下，模拟运行了半个小时。运行中各个节点都工作正常，所以参数都在可控范围内。现在钻头要开始首次加热了。张乾让人把钻头周围的所以物品都移走，并在钻头周围放置了温度传感器。终于加热开始。一瞬间车间里的灯暗了下来，屏幕上显示，能量达到了零点九个兆瓦。内部的温度传感器传会的数据显示温度正在上升，十秒后就超过了百度，二十秒后超过了三百度，三十秒后温度达到了六百，钻头的表面开始起了变化。颜色变成了樱红色，温度在继续上升，很快达到两千度，在十米之外都能感觉到高温，车间里一下子暖和了很多。屏幕显示温度已经到了两千五百度，此时钻头红的发白，热浪扑面而来。大家都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温度到达三千度，钻头发出耀眼的白光。所有人都退到了墙角，还是很热，就像是夏天在太阳底下暴晒一样。不过他们还得忍受一下，因为这样的温度要维持至少十分钟才能关闭。短短十分钟，在场的人纷纷脱下了衣物。汗水浸湿了衣服。十分钟后杨佳伟关闭了电源，钻头的颜色开始变淡。
降温需要一点时间，大家都到车间外面去凉快一下。
“出去都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车间主任说到。
半个小时钻头后恢复到了金属色泽，但温度还是很高。
这只是升到了工作温度，之后还要测试四千度的高温，并维持半个小时。这个会在以后测试，今天他们还要测试钻头的运转情况。
一个小时后，大家回到车间里。里面的温度已经恢复到了正常，钻头温度也在一百度一下。杨佳伟查看着升温时钻机传回数据，各系统都运行正常，并没有受到高温影响。
张乾让他启动钻头马达，钻头开始慢慢旋转，转速提到每分钟两百。在钻头周围放置了六个激光测量仪，他们会测出钻头在旋转是的摆动。这个直径一米六的钻头摆动不能超过一个毫米。目前测得的数据还在接受范围内。钻头开始加速，在三百二十转的时候摆动值在零点九二，转速继续上升，摆动值开始下降，最低降到了零点三七，此时的转速是七百转。这是钻头的最高转速了，工作的时候不会达到这么高。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设计，生产，组装，测试，每一个环节都顺利，结果都和预想的一样。只是希望这样的顺利能一直延续到整个任务结束。
钻头陆续测试了三轮，结果都没问题。今天的工作结束，天早已经黑了，工人们陆续回家。张乾和杨佳伟还留在车间。
“小杨，你有没有觉得，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太顺利了，这反而让我有点担心？”张乾说。
这话，让杨佳伟有的疑惑，顺利难道不好吗？他这么想，也直接问了。
“顺利是好！但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愿是我想多了！”张乾说着看了一眼钻机，转身离开了车间。
由于上面派了军队在工厂执勤，所以他们也不用守夜了，下班后各自都回了家。回到家中，杨佳伟一直在想张乾说的话，在他看来一切顺利是最好的结果。或许是太累，洗完澡后他很快就睡着了。
回单航天城的赵齐继续着他的训练，只是现在比年前轻松了一些，训练的内容并没有变化，而是他慢慢克服了自己的一些问题，所以显得轻松一些。在知道自己和杨文昊一起上去后，赵齐几乎每天都和他在一起训练，杨文昊也很乐意帮助他。不过，半个月后杨文昊将出发去美国，他是飞船的驾驶员，所以需要早点过去熟悉飞船。
晚上，赵齐回到房间里，他看见放在窗前的望远镜。我记得我已经还个他了？难道是我记错了？既然在这里，那就再看看吧！今晚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一轮圆月挂在天际。赵齐架好望远镜。静静地欣赏着月色。
等着我，我马上就来，这是赵齐心里想要对她说的话。月亮已经让赵齐为她深深的着迷，还有对月亮入迷的人，就是李韶华。准确的说是对那个信号入迷。信号对他的影响太大，现在的他每天都在做梦，每个梦他都用仪器记录着，可是除了在里面发现那个信号以外，没有其他有用信息。和往常一样，他醒来后依旧不记得最重要的内容。就像是有人跟他说话，告诉他一些信息，但是有另外一个人不想让他知道其中的某些内容，就将这些擦掉了，但还是留下了痕迹，只是这些痕迹还原不了原来的内容。这让李韶华快疯了，现在他每天都在逼着自己睡眠，他试过催眠，但在催眠下，他只是熟睡，并没有做梦，试了几次都一样。梦还是那几个梦，一模一样，可是脑子里的那段空白，却始终填不上。今天，他靠在椅子上，坐在屋檐下，看着远处的山。
“别折磨我了！行吗？”
这是这几天重复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话，他想忘了那个信号，忘了这些让他几近崩溃的梦。他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想象着刚才看到的景物，想象它们的位置，想象它们的颜色，还有它们运动的轨迹。他想用这些来转移注意力，他也做到了，的确暂时的让他不在去想那些东西。
他闭上一会儿又睁开，又闭上，他在确认自己想象的和实际是否一样。他换个角度，闭上眼睛，努力从记忆中找出它们的位置，然后在大脑中勾勒出一副现实的复制品。但总是和现实有出入，他试了几次，都无法完整的复制出来，总是会漏掉一些东西。
现实只能顺其自然，可是在他的想象中他可以支配一切。他开始回想做过的梦，努力去思考。干预？怎么干预？…………天暗下来的山顶让人有点瘆得慌，远处的山只能看到黑色的影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坐在崖边思考一下的人。树林只能看到一个个摇晃的黑影，不时有鸟从林中飞起。今晚的天气不是很好，云层很厚看不到月亮。……这是我也在思考的事吗？我明明在想那些梦，怎么又转到这里来了。这不是第一次，在他的记忆里每当他想到比较关键的时候，思绪就会被打乱，被带到其他地方。就像有人强行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去想那些事。这种被人左右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提线木偶。
“提线木偶？……”李韶华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这个和那些梦有关系吗？
好久没有去旅行了，九寨沟不错，黄果树也不错。前面那么黑，如果这个时候走进那片林子里，应该是件很恐怖的事吧！……
怎么又在想这些了？之前我在思考什么来着？李韶华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就是想不起来刚才想到了什么！他深刻的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在干扰他的思维。而他认为那个力量就是那段在他脑电波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信号。它隐藏在他的大脑深处，每当他可能发现什么的时候就会出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这让他无可奈何，这一刻李韶华只能静静地躺在椅子上，望着天空，什么都不去想，他在尝试着放空自己。
第二天一早，沈阳来到办公室找李韶华，却发现办公室没人，他又去其他地方找，都没找到。人去哪了？沈阳拿出手机拨通了它他的电话，可是一直在响，无人接听。找遍整个监测站都没找到，沈阳回到办公室，在办公桌上发现一张字条——别找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没了，就这几个字，沈阳仔细检查着这张纸，确定只有这几个字。没有署名，但是从字迹可以看出是李韶华写的。他端详了办公室才发现他的行李不见了，看来他是想去散散心了。几个月来这些奇怪的梦，还有那个一直在干扰他思考的信号让他精疲力尽。
正在北京训练的赵齐接到了沈阳打开的电话，电话里告诉了他李韶华不辞而别的事。赵齐可以说是最了解李韶华的人之一，在他的映像中他不是那种会不辞而别的人，难道这次的事让李韶华发生了改变？赵齐想起昨晚李韶华给他打的电话，电话里李韶华告诉了他那个在他脑子里胡作非为的虫子，从他的语气中听的出来，他太累了。不过并不用太担心他，既然他留下了字条说出去走走，那他就真的只是出去走走，或许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赵齐放下手机回到了训练中，这几天他都在转椅上待着，每天都是三五个小时，现在他已经能在转椅上呆上十分钟，都不会头晕，而他能看清一些屏幕上的字了，这对于一个非专业的宇航员来说已经合格，不过他想挑战自己，所以他每天依旧坚持训练。
在北京城的另一边，组装车间里测试还在继续着。在车间外面一辆卡车正停在那，车厢上被一块雨布盖着。张乾来到驾驶室和司机说了几句话，然后指挥车子倒进了车间里。在车间里工人们卸下了雨布，原来车上装的是钻机的工作平台，钻机需要装在这个上面，在放在火箭上。圆筒和平台是分开的，需要他们组装起来。这个要比组装钻头简单多了，两个小时后平台就组装好了。在平台的四条支腿上有一点五米长的螺杆，这个螺杆的是用来将平台固定在月球表面的。支腿和支腿中间有一个推力发动机，一共四台，在月球降落的时候提供反推动力。平台的中间是一个高五米，直径三米的圆筒。圆筒的内壁是交叉的螺旋纹路，就像是一个螺帽，只是它的螺纹是双向交叉的。
组装好的平台被放置在一边，大家回到电脑前开始第二轮的测试。今天会测试钻机的螺旋推进器。吊车在上面吊住钻机，下面一个抱紧装置紧紧的抱着钻头，螺旋推进器处在自由状态，现在可以开始了。杨佳伟首先打开了电源，开始自检。自检结束后反馈的数据显示一切正常。
“开始吧！”张乾说。
杨佳伟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屏幕显示螺旋体的锁以解开，推进器开始旋转，刚开始是每分钟十转。推进器的上螺旋顺时针旋转，下螺旋逆时针旋转。慢慢加速，在它的周围同样有六个探头在监测螺旋体的摆动，同样不能超过一个毫米。转速达到最高速，没分钟一百转，监测的结果在一毫米以内。两个正反转的螺旋体，长时间盯着看让人眼花，有种催眠的感觉。测试持续半个小时，然后断电，重新加电，自检，重复刚才的测试，这样的测试会持续三天。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俄罗斯方面，核电池正在生产中，这颗电池将为钻机提供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能源。这个电池能为钻机提供24×100天的能源，这是一个保守的方案，实际计划30天就能完成任务。同时一颗小的核电池也在加紧生产中，这颗电池为月球基地提供能源，保证基地能二十四小时不断电。
美国和俄罗斯的专家组飞抵中国，在北京开会，商讨月球基地的组建方案。之前有提到要在月球建立一个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会议上中方提出，这个基地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空间足够大，需要为航天员提供工作和休息的地方。第二方便携带，现在所有的飞行器都已经在满载的状态，而美国的火箭满载为55吨，目前轨道舱和登陆舱以及小型核电池的重量为43吨，也就是说这个基地要控制在12吨以内。第三，安装方便，在月球上大家都需要穿着航天服，行动受限。第四也是最重要的，足够安全，在这里面航天员不用穿着厚重的航天服。
中方提出的这几点要求，在座的都表示同意。可是如何打造这样一个基地呢？
美方代表说:“我们可以参考军队使用的*，这是一种运输方便，组装也容易。不过这是在地球上使用的，如果要在月球上使用，就需要使用不同的材料制作，而且密封性要好！”
“这个我觉得可以，我们可以把这个*就像游乐场的充气房子一样，叠起来，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向里面充气就就行。”中方工作人员说。
“这个方法听起来可行，不过这样的话需要带上高压气瓶，这些空气要能充满整个*，并且为内部人员提供气压，和呼吸的空气。他们要在月球生活二十天左右，考虑到可能得情况，氧气要能满足100天的生存需要。我们只有不到12吨的载荷，去掉这些，剩下的只有两吨，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这个接近150立方米的*重量不能超过两吨。”钟时昌说。
这是个问题，什么样的材料才能满足这个要求？
“我们知道，美方一直在研究一种碳纤维材料，很轻很薄，一张A4纸大小的碳纤维材料能承受800公斤的压力。”
美方的人员好像对于中方说出的话有点惊讶！
“的确，这种材料是最合适的选择，不过我们现在还早测试阶段，无法大规模生产，要在三个月能生产出足够的量来制造*，这是不可能的。”
这种材料全世界有许多国家都在研究，但还都处于实验室阶段，无法量产，中国也一样，而美国在这方面是走在比较前面的，他们的研究已经在一些产品上应用。
“我们知道中美俄都在研究这种材料，这其中美国技术最成熟的，也是最先在实际中应用的，中国有全球最多的劳动力，和最全面的工厂，如果美方能提供技术支持，我相信我们能在一个月能生产出足够的材料。”中科院院长说。
这就难倒在场的美方代表，要知道这是目前最先进的技术，美国也是刚刚才掌握。要让他们拿出来，可能是件很难的事。
和他们预想的一样，美方对这个提议好像并不太赞成。他们交头接耳，并没有回答。
“我们也在这方面研究，以我们现在的进度，不出一年也能掌握这些技术。”钟时昌说。
很明显这句话是说给他们听的，就是告诉他们，我们并不觊觎你们的技术，因为我们很快也会有。
美方人员小声的讨论了一下说“这个我们需要和上面商量，请等一下。”
“没问题！请”钟时昌微笑着说。
美方代表私下讨论一会后拿出手机给国内打电话。
“方院长，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钟时昌说。
“会的！”方院长好像很有把握一样。
过了十分钟，美方代表回到桌前？
“我们同意，不过我们有要求！”
“请说！”钟时昌说道。
“我们可以提供技术，不过我们想参观钻机。”美方代表说。
“可以！”钟时昌似乎完全没有考虑。
中方这么干脆的答应，反而让对方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好，等我们回到美国，就会派技术团队过来。”美方代表说。
“我们很欢迎！那就这么决定，*使用这种新型碳纤维制造。我们也会把工厂准备好。”钟时昌说。
“没问题！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参观钻机？”
“随时都可以！”钟时昌说。
美方代表好像有点兴奋:“现在可以吗？”
钟时昌看了一下时间，又和方院长说了几句话，回过头说:“会议的内容已经都说的差不多了，现在还有时间，那我就带大家去参观一下钻机！”
就这样，钟时昌带着俄罗斯和美国的代表驱车来到总装车间。他们到车间的时候，张乾正带着大家紧张的测试着。
一进门，就看到，一台机器高高的矗立在中间，下面用两个圆环抱着，上面被吊车吊着。中间的螺旋体正在快速的旋转。
这让在场的外国人很惊讶，他们惊讶的不是设备有多先进，而是中国人在一个多月就把它制造出来了。
其中一个美国代表说:“现在我相信你们能在一个月内生产出足够的材料了。”说完他走到钻机前面，仔细地看着。
钟时昌走到张乾旁边说:“张教授，现在怎么样了？”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目前都还顺利，现在在测试推进器的运转情况！”张乾说。
“好，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我会全力配合你们！”钟时昌说。
“好的！”张乾回到。
这些外国人也走到电脑前，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参数，不过由于都是中文，他们也不一定看的懂。
今天已经是测试的第五天了，之前的测试都很顺利，而今天要测试的是钻机的冷却系统，这是最重要的系统，在上千度的高温下工作，如果冷却系统失效，会在几分钟内摧毁内部组件，所以这套系统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测试前先将液氮注入系统，观察半小时，在确认没有问题后，测试开始了。这个测试简单粗暴，他们在钻机的下方，四周放置了有五层，每层八个喷枪。这一共四十个喷嘴同时喷出高温烈焰，大火瞬间吞没钻机。整个车间里，温度上升了四五十度。开始前大家就转移到了一个小房间里，隔着玻璃看着钻机被火烤着。杨佳伟时刻注视着屏幕上的数据变化，电机定子外壳的温度已经上升到了四百多度，而定子温度只有六十度，看来冷却系统运行正常。不过外部温度传感器显示钻头的温度只有一千一百度，距离工作温度还有很大距离。十分钟后，钻头温度达到了两千一百度，推进器外壳温度在一千度，定子内部温度为两百度，定子的极限温度是五百度，核心内部的温度在八十度左右，极限温度是两百。
由于喷嘴使用的事液化气，这个温度已经是液化气火焰的最高温度，当然他们不会止步于此。他们在每层喷嘴边加了两根氧气管，直接向火焰中加入氧气，火焰颜色立马变成了白色，这种白光十分刺眼，车间屋顶的十个排气扇开到最大马力，努力的将屋内的热气排出去。不过室内温度还是太高。屏幕上钻机外壳的温度达到三千度，在这种温度下。一般的金属早就融化了，而钻机依旧魏然的矗立着。内部的温度也稳定在一百二十度，定子温度在三百二十度。
这个温度只维持了不到两分钟，因为固定钻机的支架，无法长时间承受这样的温度。火焰关闭后，大家才看到整台钻机被烧的通红，张乾拿了一根钢管，小心的靠近钻机，可是周围空气温度太高，他无法靠近。
“我来吧。”这时杨佳伟已经穿上了防火服，他走上前接过钢管，慢慢的走到钻机前，将钢管戳到钻头上。在接触的一瞬间，钢管便融化，滴在了地上，在场的人都心里一惊。
过了两个个多小时，钻机才自然冷却到两百度以下，这时大家才发现，固定钻机的支架已经被烧的变了形，看到着所有人都后怕，如果时间再长个几秒钟，可能整个平台就塌了，到时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可是测试还的继续，目前测试只到了，工作温度，而钻机的最高温度能到四千度，这样如何测试，火焰能达到这样的温度，可是支架无法承受，而且电缆提供的能量不足。
为了能完成测试，张乾决定用钻头相同的材料制造支架，用来支撑钻机。
“小杨，你让工厂用制造钻头剩下的材料，做一个支架。”张乾说。
“做支架？……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联系！”说完杨佳伟拿出手机联系工厂。
制造新的支架需要两天时间，而且今天也不能继续测试了，张乾让部分提前下班，而自己和杨佳伟还有车间主任则在工厂里分析测试中的各项参数。
在查看参数时杨佳伟发现了一个异常数据，这是检测螺旋体摆动的探测器测出的数据，这个数据显示螺旋体在三千度的时候，由于加热的并不是很均匀，出现了大约零点八毫米的摆动，这种摆动的频率很低。今天的测试是在静止状态下进行的，还不知道这样的摆动对运转中的螺旋体有什么样的影响。其实钻头也有这样的摆动，但是钻头本身设计就有一定的摆动幅度，这是因为钻头被设计成可以进行角度微调的，在工作时可以通过微调钻头的角度来控制钻机的运行方向。所以钻头的角度是被磁场控制着，在运行中，磁场会牢牢的固定钻头的方向，这样，就算因为温度的不同也不会造成钻头的摆动。但是螺旋体并没有这样的功能，这是之前没有考虑到的，也是接下来测试中需要重点注意的。
检查完所有的数据后，除了那个问题外，其他都在正常范围内。可是就是这个看似不大不小的问题却让张乾整夜无法入睡。整晚他都在大脑中模拟这种情况对钻机的影响，可是不管他如何模拟，终归只是理论而已，问题还是需要实际测试才能得出结论。而这个测试需要过几天才能进行。而张乾却希望能够马上进行，因为这个问题一刻没有得到处理。他就一刻不能安心。
在航天城里，赵齐每天都在重复着前一天的训练，现在的他已经能顺利完成转移测试，每次的分数都在八十以上，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航天员了。在克服了眩晕的问题后，赵齐训练的重点是航天员基本操作。他会在一个水池中模拟在失重下的操作，比如舱内的移动，出舱，物品的运输。这些看似简单，可是在危机四伏的外太空这些操作都有严格的操作规程。
完成一天训练的赵齐疲惫的来到餐厅吃饭，在这他碰到了几天没见到的杨文昊。
“这两天没看到你？在干嘛呢？”赵齐问道。
“训练啊还要为出国做准备？”杨文昊回到。
“出国？”赵齐说。
“对啊，之前不是说过，要去美国训练。”杨文昊说。
“哦，不过为什么非要去美国训练。国内不行吗？”赵齐问道。
“这次的飞船不是由美国制造吗？我过去主要是熟悉飞船操作！上面觉得从制造开始参与进去可以更快的了解飞船的构造，操作起来更容易些！”杨文昊说。
“哦。这样，那你什么时候去？”赵齐问道。
“明天！”杨文昊说。
“这么快！”赵齐说。
“是的，明天上午的飞机，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杨文昊说。
两人边吃着晚餐一边聊着。
在航天城的这段时间里，赵齐和杨文昊在一起的时间最多，训练期间，杨文昊也帮了他许多忙，算是他在北京的朋友吧，这时说到杨文昊马上要出国了，赵齐心里还有些不舍，不过工作需要，明天他还要训练，也没有时间去送他。吃完饭后，赵齐和杨文昊道别，也算是他出国前最后的道别吧。
窗外的风景就像一副没有尽头的画卷，不停地在眼前展开，飞逝而过。远处的高山，山下是奔腾的河流。火车的一边是峭壁，另一边是悬崖。坐在车厢里的李韶华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欣赏着美丽的风景。车厢里人不多，他所在的小包间里，只有两个人，另一位乘客，从上车就一直躺在上铺，中间下来去了一次厕所，回来后躺在铺上继续睡。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躺在那发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
李韶华也一样，他留下字条后，拉着自己的行李，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他想给自己找个目的地，可是不知道去哪？回家？他不想让他的妻子看到他现在的状态。他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想一个人呆着。可是周围全是人，虽然这些人和他无关，但他们总在他眼前晃着。不知走了多久，李韶华觉得累了，叫了一辆车，上车后司机问他去哪？他回答说:“随便逛逛吧！”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脸上写着疑问:“大哥，不要耍我！”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你就开着到处逛逛吧！”李韶华说。
司机启动车子，在成都的街头穿梭着。城市繁华，热闹，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或者家庭奔波着。他们可能偶尔会停下来思考一下人生，思考自己这样忙碌是否有价值，他们会自我怀疑，可是下一刻又会回到原来的生活和工作中。
车已经在城里逛了两个小时了，，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说:“大哥，跟媳妇儿吵架，也不用离家出走吧，女人哄哄就好了。咱们都逛了两个多小时了，这都到饭点了！”
李韶华看到前方有火车站的字样，对司机说:“就停着吧！”
下车后，他拉着行李站在火车站前，可是他不知道要去哪！走到花坛边坐下，一坐就是五个小时，一批又一批的旅人从他面前走过，一列又一列火车从他身后的火车站里驶出。世界这么大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哪？
天渐渐暗了下来，站前广场上的人也少了，气温下降，让李韶华感到有些寒冷。他拉着行李走进了售票大厅，面前的大屏幕上滚动着显示每趟车的剩票和出发时间。他看着上面不断刷新的目的地，两个字映入了他的眼帘——拉萨！那一刻他找到了目的地。他迅速地扫过，竟然还有一张票。飞奔着跑到售票窗口买下了这最后一张票。拿到票那一刻，他就像是一个孤儿找到了家。迫不及待的想过去，去看那世界的屋脊，高耸入云的雪山。
离开车还有两个小时，坐在候车室里，他发现在他坐着的这一列人并不多，还是他们都在其他地方，等到检票时他们就都挤过来了。
头上的大屏幕刷新着候车信息，李韶华想起来了他在美国时，也是像这样一个人坐车，那时他人生地不熟，英语也不是很好。好佩服那个时候的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不像现在的他，连睡觉都不敢。现在只要他一睡着，那些梦就会出现，他试过不去干预梦里的内容，那样就会顺着他经历过的一样，就像回忆在眼前放电影。他知道这些只是那个信号在他的脑子里作怪，但他无法将它去除。只能任它摆布。
这个信号可能不是要告诉他什么，而是在阻止他知道些什么。信号不是一直出现而是在某一个时间点出现，而这个点正是梦结尾，他一直想不起来的时间点。那这样看来这样梦并不是信号让他做的，而是还有其他力量在他的脑子里潜伏着。他们是相对的两个能量，一个在试图告诉他什么，而另一个在阻止。
李韶华拿出电脑，打开保存在电脑上的脑电波记录，他仔细查看每次做梦时的脑电波图。那个信号出现的时候就是在他醒来的那一刻，这说明他刚才的猜测有点道理。他把每次做梦时的电波图做了一个对比，除了那个信号外没有相同的波纹。那让他做这些梦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什么？刚开始他以为是这个信号让他做的这些梦，可现在看来不是，相反这个信号在阻止这些梦想让他知道的一些事。目前看来，它很成功，到现在李韶华依旧想不起梦最后的内容。
广播里提示开始检票，李韶华收起电脑，准备去排队。和他想的不一样，这趟车的人并不多，在他前面有大概五十人左右，后面有三十多人，除了他这一列，从其他位置过来的只有十几人。检票速度很快，李韶华跟着人群走到了站台，因为是起始站，火车已经在那等着了。他找到自己的车厢，提着行李走了上去。他拿出车票看了看，自己的铺位还在后面。穿过车厢，车厢里人并不多，很多铺位都是空着的，难道是他们还有没上车。找到自己的铺位，他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然后坐在自己的铺位上，窗外只能看到站台，稀稀两两的人走过。过了一会儿，一名男子走到了他的包间，那人将行李放上去后，顺势爬到了上铺，拉开被子躺了下去。
车终于开动了，直到车启动后，他所在的包间再没进来人，四个铺位只有他们两人。车厢里也只有十几人，好多铺位都空着。那为什么车站的屏幕显示只有一张票呢？
可能是故意的吧，想让别人觉得这趟车坐的人很多，这种情况经常的。李韶华起来上厕所，穿过车厢，大部分人已经睡下了，还有几个在玩手机。从厕所出来，站在车厢连接处，看向前方，就像一个隧道，火车转弯的时候，隧道就像是扭曲了。回到铺位上，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车厢里照明灯也关了，只留下微弱的辅助照明。这里除了车轮和铁轨撞击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响。李韶华躺在铺上，望着过道上方微弱的小灯，它就像是梦里面那个黑暗中唯一的光点，指引他走过去。
他回到那个房间里，还是那张婴儿床，只是躺在床上的孩子不是他，而是他的儿子。咬着奶嘴，手脚在空中划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彩画。李韶华走到婴儿床边，轻轻的摇着，孩子手脚慢慢停下来，闭上眼睛睡着了。他想着孩子长大后的样子，读书上学，结婚生子。而自己老去，坐在摇椅上，看着孙子孙女围着自己玩耍。这就是天伦之乐吧。李韶华转身准备离开房间，还在摇晃的婴儿床停了下来，被风吹动的窗帘也停下来，就像是时间停止一样。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他自己房间里的一切都停止了。房子的墙消失了，地上的玩具消失了，地面消失了，婴儿床也消失了。他又会到了黑暗中。他紧张的东张西望，什么都看不到，他抬起自己的手也看不见，他看不见自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这是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的一生都是按着你自己的意愿在走吗？
“谁在说话？是谁？”李韶华喊着。
可是没有人回答，只是一直重复着那句话。他很害怕开始奔跑，可是怎么也跑不出这黑暗，那个声音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是谁？”李韶华睁开眼睛，周围光线昏暗，但是还可以看见，他正躺在铺上。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怎么睡着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才五点多。他从铺上起来，来到车厢的连接处，这里有风进来，待着新鲜的空气进来。他靠着门口，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然后看着窗外。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玻璃上倒映着他的样子。刚才的梦和以前的不一样，第一次出现了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是谁？那句话什么意思？这次的梦，他记得很清楚，没有遗漏，难道那个信号没有出现。这么说这个梦里没有不能让我知道的内容？那就是说这个梦里的内容没有什么价值！？不！那句话——你的一生都是按着自己的意愿走吗？他不断地重复这句话。想着自己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一切。他努力去想起每一个细节，小时候很多事都是父母安排的，就算自己不情愿，也不得不去。毕业后，工作上的事是领导安排的，就算不理解也只能按照要求去做。除了爱情，李韶华和妻子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的校友会上，那时他已经毕业，而他的妻子还在读书。他对她一见钟情，对她展开追求，后来他们在一起，两年后结婚。李韶华回想着他和妻子之间的点滴，嘴角上扬。他的爱情应该算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而现在他在事业上也有了成就，工作也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可以说现在的他大部分的事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除了这段时间做的这些梦，他不想做这些梦，可是它们总会在他睡下后出现。以至于现在，他刻意不让自己睡着，可是人怎么能不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