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开始。”
早上8:00，随着卞凝雨例行的一句话，长达4小时的‘模拟比赛’测试开始了。
这一周说是‘集训’和‘最后挑选’，更像是高密度的比赛训练——早上测试4小时，下午评讲到6点，晚上修改+自主训练。这样的测试已经持续了3天，大家也从一开始的有些紧张，慢慢随意了起来。
“怎么还是《虢国夫人游春图》？！”卞凝雨皱着眉头、慢条斯理的坐下，一边在嘴里嘟囔着，虽然语气激烈、但是声音小得也只有隔壁的人听得见。
“这不是上两年总决赛的题嘛，我们这种水平4个小时哪做得完啊——”
他们的竞赛出的题一般都是中国古代传统的东西，什么国画、古诗、典故一类的东西，虽然卞凝雨自幼就接受这些知识，并且也喜爱着，可是古代场景的难度可是很恐怖、很吓人的。
很多时候渲染的时间长、调场景的时候抠细节时间长、做特效等等的操作本来就繁琐，在还没有教他们一些技巧和经验的时候，每做一次都是对于耐心底线的挑战。
毕竟是要做的和例题一模一样。
“我昨晚的bug都还没想好怎么办呢，唉……”隔壁顾知新边咬着面包边说着，他早上起晚了，没吃早餐就赶过来测试了：“白姨哪来的那么多东西做啊——”
“她不是才二十七二十八这样吗？怎么这么多题目啊！？”
顾知新翻着电脑里从前师兄师姐的练习题目，三号位今天的题量不是很多，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浪：“这是做了多少年竞赛指导老师，坑了多少学校的题啊——啧啧啧啧啧……”
“噗……”本来一本正经想要做题的卞凝雨被顾知新逗笑了，但因为别人都在认真做，而压抑着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损亦祎！其实亦祎也没大我们多少啊，不是做老师也才做了6年吗。”
一来一往的几句闲聊后，教室内又安静了下来，明明都是一群正值青春时期的青年，整个房间却只有不断的键盘鼠标声音和呼吸声。
夏日的阳光被厚实的遮光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毕竟不少电脑都是面对窗户的，为了预防反光，竞赛室的窗帘常年都是拉起来的。很多时候都会有人吐槽‘会不会显得太阴暗’了，但还是抵不住阳光的猛烈，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布。
大部分的集训都是如此枯燥无味的，不断的做题、研究和改良，只为了更快更好的做完题目、拿到那个唯一的目标。
“你这里还是很僵硬啊。”涂上了漂亮指甲油的手指点了点屏幕，声音带着疲惫。
据白亦祎说，她最近在筹备一个在关大举行的集训，所以很累、也没什么时间管他们。
白亦祎指的是卞凝雨的作品，二号位负责各种渲染设置、动作和镜头，以往还要负责大场景的铺设，最近好像改了赛题、取消了这一方面的题。虽然题量减少了，但对于其他内容的精细度就提高了，毕竟给的时间是一样的，更加精细、更加相似才会高分。
而卞凝雨从来就是做大场景要比调动画擅长，所以在传出取消一部分内容的时候，她是最难受的，但也只能更加刻苦的往那边钻研。
“你看这个地方。”白亦祎拖着进度条，语气有些冷硬：“和例题完全不一样，你当时是怎么看的？而且这个就算你很急，真的来不及细化了，也不会动成那么丑的地步吧。”
“啊……这个是做到后面做崩了，就……”卞凝雨下意识为自己辩解着，但是很快就想起面对的老师并不是从前那位，不留痕迹的收声了。
从高二的时候，卞凝雨就有了不是很明显的硬伤——
细节不足、不够真实，倒也不是那种一点细节都没有的程度，就是有部分她不喜欢或觉得不对的细节，她就会选择性忽略掉；而真实性上，大约因为审美不同，卞凝雨比一般人要做出来的效果飘一些。
虽然有质感、虽然没有违和感、虽然作品很流畅漂亮，但是对比原作品总是带着一些奇幻色彩，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行了，知道。”能看出来白亦祎不仅最近很忙、心情也很不好，但是依旧耐着性子来指导。
“凝雨，你要知道这种硬伤是很失分的。”
“嗯。”卞凝雨低下了头，避开白亦祎转头看向她的视线，轻轻的点了点头。
“现在再练还来得及，但是凝雨你一定要认真考虑、认真想清楚了，要是再死咬着以前的习惯是进步不了的！”
年轻的女教师轻轻皱着眉头，一双化了精致眼妆的眼睛认真的、仔细的盯着低头的少女。
她能感觉到，少女听到她的话后心底涌出的挣扎和纠结，在差些涌出身体的那一刻，又被迅速的掩盖过去了，掩盖的非常迅速且完美，让人产生‘这人真的有负面情绪波动过吗？’的错觉。
白亦祎即使是在很早就认定了卞凝雨，她也没有去过问这个人的‘曾经’。
在她的想法中，人的过去并不能代表她的未来，所以没必要知道。而且当时单看老师、同队生和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就能大概了解到是个人缘爆表的人，怎么想都不会是个心性人品会很坏的孩子。
可实际接触后，白亦祎才意识到她收了个多棘手的人。
从大家的角度来看，虽然人品、性格、能力都很好；不熟的学生也一起混到熟；在大家气氛紧绷的时候会调解气氛等等。
非常适合做队长、组长，调节力和领导力都是一绝，能力强大到足以让老师放心让她管理全员。
但是，个性太强了。
“……嗯。”
像是在走神、又像在思考的少女再次点了点头，松松垮垮扎着头发又有几根跑了出来。
晚上11点了，正是思考人生的好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