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敌军冲进几个树桩围起来的简易学校的“大门”时,洛里先生正在教授孩子们乐理知识。
看到敌人前来,他迅速地让孩子们跑进事先挖好的防空洞,自己守在外面。小娜塔莎也在队伍中间,她哭着求爸爸跟她一起走,麦肯先生慈爱地看着他,说:“亲爱的,听话,无论如何都坚强地活下去,即便是爸爸今天就死了,记住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就好!”
“其他人呢!”一个敌方士兵抬举起枪,大声问。
“走了。”麦肯先生安静地回答。
“走了?!还TM理直气壮说走了!”一群人疯狗似地冲上来,狠命地拳打脚踢。
“住手!”一个头儿模样的青年士官叫到。他看到地上摆满了破铜烂铁做的道具,随意踢了一脚:“你们在做什么?造原子弹?”跟旁边的人尖笑了起来。
“先生,我拉小提琴,也教孩子们一些音乐。”他轻声说。“这些是我用废旧的金属做的乐器,因为我们没有钱买乐器,也没有地方可以买。”
“小提琴?哈哈哈……你们听听,这里有人会拉琴耶。”然后跟身后一帮簇拥哈哈笑得快接不上气。
“狗屁!你TM少骗劳资!这个鬼地方有什么音乐,是不是这个……”那人狠狠骂道,然后朝天空砰砰开了两枪。枪声在山谷长时间回荡,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麦肯先生身材修长,很有艺术家的气质,但战争中营养匮乏,现在有些偏瘦,加上条件恶劣,衣衫褴褛,外形跟个乞丐差不多,如果只看外表,你可能真的以为他在撒谎。
“你TM倒是说啊!”旁边一个士兵用枪托砸在麦肯身上,他痛得立刻蜷在地上。
想到还要继续跟他们周旋,麦肯先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脖子上已经乌青。“我没有骗您,孩子。”他温柔的嗓音真诚地说。“其实,这里也是有音乐的,森林无时无刻都在歌唱——你听,现在就有风吹动榉树的声音,不同的风有不同的音阶。硝烟、平静、伤痛、惊恐、希望、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音乐的养分,艺术家可以听到这些东西背后的音符。”
此刻竟然所有人都安静听着。麦肯先生继续讲到,:“只要静下来,所有的东西都有它独特的力量,包括我们内心的各种感受,就像菜市场的杂货,高明的厨师可以用再平常不过的食材烹饪出美味,好的音乐家也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在战争与死亡中找到救赎心灵的曲谱。”一说起音乐,麦肯的脸上似乎洋溢着圣光,充满尸臭的战场也似乎成了金色大厅,马上就将响起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