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昏睡了很久,醒来后干咳且饥饿难耐。
神志还未完全回来,凭本能去向水源的方向。
把头埋在水里喝了个畅快,清冽的水涌入喉头,穿过食道,久旱逢甘霖,一瞬间全身得到了舒缓。
涣散的精神渐渐回笼。
静坐着发呆,也不知道在发呆什么,眼里看着一切,眼里什么都没有,好像全身的筋骨都曾断裂了一遍又奇异的重新组装在一起。早已闻习惯的空气好像又变成了新的味道,连风吹在身上的感觉也不一样,眼前世界的颜色好像也不一样,明明是同样的景色。好像经年之久又重温般奇妙。
狮子喉咙里的呼噜声在我身后响起,激起我的一身鸡皮疙瘩,那种埋在骨髓里,种在基因里的恐惧让我瞬间战栗,但是有熟悉的让我马上放松下来。
我扭头看到蒙德硕大的身躯,金色的鬃毛在风里摇曳。还有小的们在蒙德身后推搡挤攘却不上前。
“爸爸?”
蒙德一步步走进,态度不温不火,在我面前站定。
一瞬,我的瞳孔放大,最无意识的长大。
我扭头附身看向水面,平静的湖面映照着我的模样,金色的半长头发垂下来,遮住一部分阳光,剩余的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溜圆的杏眼浓密长卷的睫毛,金色的眼瞳以及眼白(你知道吗,人是为数不多有眼白的动物),皮肤上没有长厚的毛发,应该是很白皙的,不过现在沾了些灰,双唇微张(主要是给吓的),挺巧的鼻子,一副少年的模样,好看,熟悉中透着陌生。
我本已经放弃人类的身份,我本已经融入这草原,我本已经忘记过去。
现在我有时会做梦,梦到以前作为人类的种种,醒来后时常怀疑作为人类的一切不过是作为狮子的我做的一个光怪陆奇的梦。
不知道为什么,鼻头一酸。就想大声嚎哭出来。
但是我紧接着意识到我还有更要紧的是要做。
我扭头一脸复杂的看着蒙德,我怎么说,这个从来没见过的生物是你捡回来的那个便宜儿子,如果再愚昧一点的时代,我这样的会直接上火刑架。
我都怀疑我现在说话他听不听的懂,好在从就这么久的相处看来,他现在没有攻击我的意思,但怎么也说不上和蔼。至少和我作为狮子时态度相差甚远。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儿,感觉似曾相识。我跪坐着,抬起手一点点的去接近着蒙德,小心翼翼。
他突然低头吓得我手缩了一下,但是他的脑袋先一步贴在我的手上,第一次用人类的皮肤去接触狮子的皮毛,感觉奇妙。人的手更加敏感一些,那种介于粗糙于柔软的感觉第一次感触到,作为狮子时,种种接触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服。
不过我还需进一步的试探,我整个身体前压,环住他的头颅,我发现我居然抱不住,毛太厚了,脸都埋进厚厚的鬃毛里了。嘿嘿,我撸过狮子,你们有过吗?
“爸爸?”我抬头看他,感觉他满脸写着疑惑?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满脸疑惑,好嘛,语言交流有障碍,介可不好办呀。
“德里克,这是哥哥”哦呀,我听得懂他们说话。
德里克像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样,好奇又小心翼翼。
我张开双臂一把把德里克捞过来抱在怀里,德里克一开始小小的挣扎了一哈,就老师了。我看着她眼眶渐渐湿润。
“啊啊啊,哥,我以为你要死了,啊啊啊,不过你现在这样呜呜,好奇怪,呜呜呜。”
其他的小团子马上围了过来,在我身边哭成一团,其中杜巴最为夸张,他强势的挤开所有的家伙,趴在我身上嚎啕大哭,然后没忍住舔了我一口。狮子给同伴梳理毛发是不会把舌头上的倒刺收起来的,方便梳理毛发。但是你觉得一个人类的皮肤受得了吗。微笑。
“啊!!!!!!我屮艸芔茻”本来光滑的胳膊上瞬间被掀掉一层肉,血呼啦的。疼到怀疑人生。
小家伙们被吓得止住哭声,可乐不小心打起了嗝。
我看着杜巴,这家伙舌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的挂在嘴上,舌苔上那是啥,算了我不想看,我掰开他的嘴,把舌头默默的塞回去了。
蒙德一jio一个半大小子,全部踢开,轮到杜巴,貌似力使过头了,踢开的有点远,在地上翻了个跟头。
他嗅了嗅我胳膊上的伤。伸出舌头,吓得我感觉收手臂,感觉再被舔一下胳膊就要废了。
不过蒙德倒是把舌头上的倒刺收起来了。虽然狮子可以通过舔伤口来加速伤口愈合,但这会对人类有效吗?再不要狂犬病发作什么的那就好玩了。
不过这些也说不准。
“爸爸,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依旧一脸迷茫,我也理解,人类的话语和动物间的交流完全就是两个体系。
我只得指着他的耳朵然后摇头表示他们听不懂我说话,然后指自己的耳朵点头表示听得懂他们说话。
难道我以后要一直这样吗。这样一幅身子除了好看啥用也没有,完了动物也不懂人类审美,更加没有,我现在完全对这副身体没有好感了,我不想当个人了,让我接着当个狮子吧老天爷。
谁的皮毛都比我厚,谁跑的都比我快,谁的胳膊腿好像都比我壮,谁的牙都比我利,连我的近亲猩猩都比我会爬树。
天要废我啊。
也许我的颓丧太明显已经跨越了种族的隔阂。蒙德用脑袋蹭着我以表安慰。
“回去吧,我知道你是谁就好了。”
“我们也知道。”德里克,插一句,刚才德里克和杜巴打了一架。
“哥,对不起,我真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杜巴
我点头。
“哥,疼吗?”杜巴
点头。
“奥……哥,对不起,真的,要不你打回来吧。”眼泪汪汪。
我摇头。
“奥……,不过,哥,你现在不止看起来奇怪,还好弱,你会一直这样吗。”
……欧日
不能忍了。我把杜巴摁在地上拍了几下,然后发现我的力气并没有减少,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一路我走的扭扭捏捏,一是太久没走路了不习惯二是也没个衣服,裆部每个遮挡怎么都不太得劲。
回到营地后小崽子过于好奇这么个新奇物种,摸来摸去,我护住重点部位也就任他们研究去了,静下来想事情。
太阳转移的很快。突然一声扬天长啸的狮吼就想起。
要面临的另一个大问题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