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姑娘饶命!”她一面苦苦求饶,一面暗地催动妖力疗伤。
红锦深觉自己实在聪明。能屈能伸才是大女子也。
归海澜本想杀了她了事。见她极豁得开面子求饶倒觉着她是个画风清奇的妖怪。
正巧他们不熟悉此地,留她也未尝不可。
不过,“妖连凡人都敌不过?”她不禁发问。
红锦一僵。
天杀的我怎么晓得你这凡人竟如此强横!面上却讪讪道:
“这话说的,奴家虽是个有些法力的妖,但也敌不过姑娘您武功盖世呀!”
这样一解释,好像也不无道理。
归海澜观她神态不像作假,若是作假么…也无妨。劈了就好。于是敛了戾气。
一旁悠闲作壁上观的息炾饶有兴味地靠在一棵树上撑腮看了半晌,只叹没有瓜子茶水在手旁解闷。
“你既能守得我们从这洞口出来,定然也熟悉此境罢。”他懒懒开口。
红锦方才一心与归海澜纠缠厮杀,匆忙下不曾细看息炾,只知与归海澜一样是个极好的相貌。待得他清幽地声音传来这才回首看了过去。
一看,心下又吸了口气。
乖乖,她今日是走了什么运遇上这样两位极品。
这男子竟是比那位君上还要好看呐!
只是也不懂为何只穿身里衣出来晃荡…
她当即垂首柔柔道:
“回公子的话,此地乃是风月居外,有个浊音仙君坐镇。奴家是个勤于修炼的小妖常在此地走动蹭些灵泽。是以确实熟悉。”
“浊音?”息炾眸色动了动。
“是了,便是浊音仙君。这位仙君隐世南疆多年,许多信徒供奉于他,是以极有威望。奴家有幸见过仙君一次,仙君风姿卓越灵泽旺盛,真乃仙人之资,奴寻思怕是离登仙也不远了。”红袖顺溜答道,一双眼魅色浑然地瞧着息炾。
息炾此时倒才真心觉着有趣。
他与浊音虽不甚熟悉,但却相识良久。几百年前游走南疆时他自然同浊音见过一面,却绝不是在这里。
方才石殿中那股庞大却混浊的灵力,是他的罢。
却不是他从前熟悉的那股气息,反而陌生地很。
他淡淡朝红锦道:“带我们去风月居。”
跪在地上的红锦闻言怔住,面色显出一股害怕并着惊慌连忙道:
“这…奴家虽常在此处游走,但那位仙君却不大喜欢我们这些妖物靠近…”她犹犹豫豫看着息炾,心中一万个不想去风月居。斜眼却见归海澜神色凛然…罢了,大不了带他们去了风月居就跑!横竖她是被迫的,浊音君上应当也不大会怪罪她罢…
“哎,奴家这便带二位去罢,二位可千万莫要声张。”她认命般起身,彻底化为蛇形游走在前,领着他们走向风月居。
一路上有不少动物瞪眼瞧着他们,转头就哜哜嘈嘈地用着兽语交谈起来。
风月居不大远,红锦定在一处却是不肯走了。她虚虚一笑:
“二位,前头就是风月居了,君上厌恶我等妖物,恕红锦再难领路。”说完,蛇身竟是嗦地一下滑地飞远很快没了影踪。
息炾在那灵力波动轻微的巨树前站定,上前探去,果然摸到一层结界。
他掌心泛起华光,覆到结界上,结界融出一人大小。他看向归海澜,先行一步。归海澜会意,紧随他身后。
二人进去后,结界复又变回原来模样。
华美的宫殿里,一位墨发披散衣衫散乱的公子骤然睁开了眼。那一双眼中紫光明灭。他起身抬手,座下十几位舞姬立刻一瑟缩,停了舞步,行了礼无声退出殿门。
这公子,便是浊音。
感受着那人许久未见的灵力穿透他结界,他心中愕然,复又又平静。
竟是息炾来了?
不知他一个终日隐居北地的人,今日怎有雅兴来他风月居。
不过,他如何知晓此处?
浊音眼中暗光浮动。
不对,这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人。女子?貌似,还是个凡人?
哈…既然来了便要好好招待,他从不像息炾那厮一样怠慢客人。
他勾起一抹邪笑,偌大的殿内瞬间升起一股诡秘之意。
这厢息炾和归海澜不过才进结界片刻,眼前景象便突然扭曲,直到一扇木门突然出现,二人踏入门中景色才恢复如常。
有穿着淡紫色轻纱的女侍垂首安静等候在门一旁。见二人到来,温柔道:
“奴恭迎两位客人到来。君上说了,既是故友携着家眷前来问候,那必然不能怠慢。是以特地为两位理出一间厢房供二位先居住。君上此时正忙,明日定会与故友叙旧。”
言毕领着他们进了厢房。
息炾只是依言进了房,不曾说什么。
归海澜有心想言明她二人关系,却知晓与这女侍说也无甚意义。欲张的口还是闭上。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女侍站在门外,恭敬送他们进了门。
“你方才在骗我。”华美的厢房内,归海澜立在息炾面前,冷然出声。
诚然,这是一个肯定句,不带有任何疑问之意。
息炾斜斜靠在软榻上,漫不经心道:
“唔,被你发现了。”
归海澜一阵憋闷,却奈不得他什么。
她一路无言地在桌边坐下,再不看他一眼。
宽大的袍子覆在她身上,坐下时背后袍子有些微鼓起,背后看去倒像个孩童似的独自生着闷气。
她也着实不曾受过这样的气。
今日一番见了许多平生未见的食物。先是仙,后是妖。那石殿中的诡异,这风月居的不同。还有息炾一路上的照顾与捉弄…
她从未遇过。此时心绪如同乱麻,怒他诓骗,又无法发作;不知此地归何处,忧心青洲几方军…
思绪交错难理。
息炾见她如此,终是收了调笑的心思。
“此处乃是我一旧识的府邸。明日见了那旧识叙旧一番便走了。不必忧心,他长居于此,有能耐指点出路。”平稳无波同往常无甚区别。
他不等归海澜回应,起身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下轻轻牵了她的手。
一股密音传入。
她霎时显出厉色,却很快收敛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