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外,归海澜抬手戴上面巾。
“阿妠阿嫋,你们二人跟着何副将;吠摩计无失,随我来。务必护好自己安危,毁炮其次之。莫管结果如何,寅时统一回到此处候我号令
行动罢。”归海澜面色沉静,吩咐道。
语毕,众人极沉着地点了点头
她轻抚上腰间霜绝,转身便是一提气,眨眼间人已腾空
剩下五人见此紧随其后
六人飞速掠过外营,来去恍若一阵微风。
吠珂冒死回军述职后归海澜理所应当地去看望他两回,听他强忍伤痛磕磕绊绊地道出安置炮台的方位,心里已有大致路形。
安排阿妠阿嫋跟着何修之是为最完全的策略,她们二人出身苗疆蛊王山,藏身于无形,使毒虫于无声,善惑人心智,二女联手少有人可敌,饶是体彪如吠摩聪慧如计无失也不曾躲过。
最适合不过此时此刻的阴私事,得她她令也能护好何修之。
至于吠摩,虽鲁莽却有计无失牵制,到时只需守住库门
而剩下的
她一人便可。
已是丑时,月正上中天,映着底下一片凄清景象。
守门的将士疲惫至极,半数忍不住耷了眼皮,根本无需归海澜出手,计无失弹指几颗迷雾弹丸便让他们不再担心受怕地睡去。
第三重到了。
虽说只是个临时扎营的火药库,可这火药库内里之私密倒是全不逊于前头几个大关的多年库房
果真看重这些炮台
身后吠摩计无失不经意对视一眼,两双眸子齐齐闪过寒芒
吠摩闷下头,欲要蓄力,脚下正微动,突然铁门内叫到:
“门外何人?!”
该死。
计无失狠狠剐他一眼,眼神如刀,嗦嗦飞来扎进吠摩钢铁般的皮肉里
吠摩也一滞,讪讪用粗大的食指蹭了蹭鼻子
两人再看向面前的主公,计无失手中多了把长笛,一手极快地将顶头拉起,长笛分开,明明灭灭的火光下赫然是一把剑
归海澜食指轻勾。
不过是几秒的功夫,三人已然完成交流
门内出声的兵卫本就警觉,等待许久却不曾有人回应,当下便心中惊疑,却又怕打草惊蛇,于是悄然跃上门边台阶,欲要开那天窗
刚无声无息地打开一半,一阵轻烟袭来,他不察吸入鼻中,意识到是什么,目次欲裂张口要喊,却即刻倒地
躯体沉重的砸到底下,发出不可忽视的闷声
门周边正静默等待的其余卫兵自然注意,当即大惊,却被一阵浓雾所迷,当场失了心智倒地不起
一只圆耳白灰间杂的小鼠从计无失衣襟中窜出,计无失笑着摸摸它小脑袋,唇微动,小鼠立着前肢,像看懂了他唇语,竟然重重点头,立刻钻进了天窗。
不过片刻,眼前的铁门缝微微松动,再过一会儿,已自动打开了一拳大
计无失与吠摩面上不禁露出兴奋之色,吠摩再安耐不住,拔出背后大刀便使出五重劲挥出
霎时间,门内精铁造的门闩被一刀劈开,大门戛然大开
吠摩不由挤弄满脸横肉,露出得色
如此动静定然彻底惊晓了门内卫兵,已然闹将,浓重的步伐向门口袭来
归海澜眸子将他轻瞥,随后冲进门中,于空中跃起一尺高,拔刀,落地
前来的第一批卫兵只感到一股寒风过,颈口传来剧痛,便再看不见明日的太阳
紧随她身后的二人即便早已见惯,也忍不住习惯性暗自咂了舌,敛回心神,举起手中兵器
杀。
第三重门内有精卫兵三百余人,于相里澜而言,实在轻飘飘,只几个转身,便取了半数人头
剩下的侍卫面露怖色
领头都统紧紧绷住下颚,面上遍布青经,饱经风霜的锐眼含惊,不可置信地盯着悠然自得地坐在悬梁上的人
这是何等诡异的身法……看似无形轻漠却又凶辣异常,他们都是朝内精心培养的精卫,论武功在九州决然排上乘,他作为都统,更是在众人之上,却丝毫看不清此人的一招一式
对上来人的眼睛,墨色中翻着一股幽蓝的戾色
蓦地想起三殿下等近日待他们库营的异样…
是她!是那雪地女蛮!
他目次欲裂。肝胆剧颤地出声
“是你!你是北…”一阵白芒闪过
他止住言语
周围的卫兵顿时颤栗不休
他们的都统,在他们面前被劈成两半
蓦地,血光四溅,库营再无声息
归海澜将霜绝收入刀鞘,从随身携带的八宝袋中掏出一瓷瓶,身后的两人早趁她屠杀之际出去打了几罐水,一齐将粉末溶于水中。
归海澜走到营中间,抬手劈断锁着炮台的精钢链,硕大的铁链轰隆隆落下
炮台全现,吠摩计无失眼见此物也不禁倒吸一口气,很快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水一一倒入炮台口
填塞其中的炮弹很快受潮,粉末又与硫酸相克,一百五十台炮,二人来回打了十多趟水,这才将炮台全毁
归海澜则在一旁寻找盛放的硫酸和硝石,一一毁之。
做完这一切,不过半个时辰。
吠摩计无失如释负重,面上都露出了笑来。而归海澜却不曾放松半分
今夜的行程极其顺利,她却并不觉得顺利地怪异,世间能敌她的人怕也只能扳着手指数数,她带来的人皆为各道好手,杀死大冀这些精卫不过是随意踩死蝼蚁
可方才她便察觉隐有异动,一向平稳的心极难得地绪起伏不定,甚至谈得上焦躁不安,却说不上来这异动是什么
眼下炮台已毁,库营周身具彻底巡查,何修之那处也应当无恙。
寻哏州城的城图,并不过于险阻。原先的守城将似乎是姓常,无大能,她漠然思索片刻,却依旧不能道出异样到底是什么。
后边的两人本是兴奋的,吠摩更觉大仇报了一半,嘴咧地极大,可兴奋过后瞥见主公神色,相互一视瑟瑟然起来
“回营。”归海澜终是摒去心头不安。
两人于是安心了。
将第一重门带上,便要一同离开
轰……轰……轰!不知原因,黑夜竟是雷鸣电闪,乌云被劈成无数道,鸟群纷飞,地动风摇似古书中记载仙人渡劫一般。
一道银光从空中毫无预兆地,直直往归海澜所处地落下!
“将军!”吠摩与计无失惊愕狂吼,
银光散去
前方的归海澜,已然不见踪影。
帅营中,安阳璟恨恨笑道:
“我且要看看,你要如何逃出生天。”
烛光蓦地闪了闪
帐前隐隐有一男子清隽的身影浮现,若是不注意,竟是极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