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接到电话,华仔回来了。华仔本命刘华,因为跟某个国民老公名字就差一个字,所以大家都叫他华仔。那时候我们经常跟他开玩笑:差之一字,谬之千里。要真的好好看看,华仔还是挺耐看的。长着一副瓜子脸,挺而不妖的鼻梁,瘦削的面庞可以看到盘骨微微突出的痕迹,长了一头天生飞机头的造型,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仿佛一个白衣书生样,也算是美男子一个。但是他其实是个挺沙雕的一个人,他是四川人,经常操着他那口很地道的普通话跟我呲牛,久而久之我也被他影响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时候经常说他,华而不实的面孔,真是糟蹋了这副好子弟,老天不开眼,老天不开眼哪!一般说我完这句话,紧接着就是一口大家都耳熟能详的mmp呼之而来。
第二天,我老早来到火车站,想象着多年以后再次见到华仔的样子,在我的想象里我应该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道一句欢迎回家,再相拥哭得稀里哗啦,最后配上一首旭日阳刚的怀念青春作为BGM。
实际上并没有,再次见到他时,身着陪伴了他五年青春的军绿色,脸上的玩味早已褪去,多了几分沧桑,似乎看起来更加接近那个美男子了。我们相互碰了一下肩,我发现他变壮了,成功从白衣书生转型为武状元。“回来了,这几年辛苦了,今晚为你接风洗尘,不醉不归。”我说。华仔答道“呵呵!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再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没有多的话,华仔真的变了。“对了,要不要通知林夕啊?她回来了。”我说。“林夕。。。”
林夕这个名字对华仔来说承载了太多太多,曾经承载了他生命的一切。有好多年这个名字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了,但是我知道,却一直住在他心里,已经扎根了,埋得死死的,生怕那天它突然跑出来。
林夕和华仔的故事要从青梅竹马说起。林夕跟华仔住在一个小区,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那种。从很小的时候就天天黏一块,从幼儿园到高中,他们就像兄妹一样,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一起长大。。。
但是他们之间谁也没说过要一直陪着谁,因为他们一直在陪着对方,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我们都知道,华仔爱着林夕,林夕曾经也离不开他。有一次林夕生日,他问她生日想要什么礼物,林夕笑着跟他说:“我喜欢雪,难不成你还能给我求来一场雪吗?”我们都把林夕的话当做玩笑来看,可是这傻小子脑袋就是一根筋,他真的给林夕弄来了一场雪。那天晚上,在新桥边上,林夕的世界下起了雪,漫天的六芒星雪花在飞舞,林夕就沐浴在这片白色里,痴痴地看着满头大汗,站在梧桐树上撒纸花的华仔,我想,那一刻,林夕是幸福的,她的眼泪告诉了我!也许,只有对待林夕,华仔才会是一根筋的傻小子吧!
高考成绩下来后,有悲有喜,喜的是大家都上了自己喜欢的大学,而悲的,则是华仔落榜了,这就意味着他不能陪林夕一块上学,一块逃课,不能一直守在林夕身边,给她撒六月份的雪花了。那段时间对华仔来说是怎么度过的我们都不知道,一周后当我再次见到他时,他瘦了。林夕去上学的时候华仔去送她。他帮她拎着箱子,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一直走着。上车时,他们就站在月台上静静地对视着。“我,我走了。”“嗯,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看着林夕上车,挥手告别,华仔还没跟林夕说过再见,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场景是痛苦的,一但他说了,他怕林夕会哭,他害怕林夕哭,因为她会舍不得她,他一直都知道的。“喂,疯丫头,啥时候回来。”“嗯~等到雪花飘了我就回来,等我回来我想吃桃酥。”林夕喜欢华仔做的桃酥,据说有秘方,只有林夕吃过。“行,到了我给你寄过去,怕你嘴馋,在外面别乱吃东西,有事给我打电话,还有。。。。。。算了,赶紧上车吧!一会儿车走了你哭都来不及,我可不想骑着摩托车搭你528公里。”。“嗯,那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快走快走,没你我也乐得清闲。”。“那,抱一个。”。华仔上前,和林夕抱了一下。
火车开动了,林夕朝着我们轻轻地挥着手,在九月微风不燥的早晨,我们送走了林夕。火车开出去很久,华仔还在那呆呆地站着,就这样默默地伫立在离别的车站,守护着林夕最后一程。我看到他一直在颤抖,当他转过身来,我才发现,华仔十几年没留过的眼泪今天止不住地往下流,他说:“平时没怎么觉得,现在她这一走,才感觉少了点什么,我爱她,其实很想亲口告诉她的,但是我不能自私,爱她,就应该让她远走高飞,转过身来毫无顾忌那种,清风,你说她是不是也会舍不得我啊,我感觉她挺自在的,呵呵!”。我说:“或许吧。”。或许吧,她也爱着你。回去的时候,我看到华仔的肩头被什么打湿了,但是今天没下雨。
等不到小城迎来雪花飞舞,华仔骑着他的秋名山座驾,奔袭528公里来到林夕的城市,他给她带了她最爱的桃酥,去之前华仔没有通知林夕,想给他个惊喜,却没想到林夕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华仔是在星巴克门口遇到林夕的,因为他知道林夕的一切喜好,到哪都喜欢去星巴克喝卡布奇诺。隔着玻璃门,他看到在林夕最喜欢的角落里,连个人侃侃而谈,男孩握住了女孩的手,她似乎很幸福,很享受这种感觉。看到这一幕,华仔收回了他已经握住门把的手,转身,戴上头盔,发动车子。想了想,还是把桃酥放门口吧!写了张纸条:疯丫头收。就这样,华仔耗时18个小时,跨越1056公里,从她的城市走了一个来回。之后,林夕有没有收到桃酥谁也不知道,但是林夕再也没见过华仔,等到小城飘雪,林夕回来了,而华仔早已不在这个城市,他说: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也放下了,该爱的也爱过了,我希望她以后好好的,她会好好的,以后会有人带她去星巴克,会有人给她带她去看雪,我可以走了。华仔去为祖国国防建设添砖加瓦了,那段时间不知道他怎么熬过去的。为他践行那天晚上我们都高了,恍恍惚惚记得华仔说:我曾经为她堵上了一切,我没后悔过,因为,赢家是她,我欠她一句我爱你,就不还了,就当是回礼。
最后,林夕还是来了,再次见面,两人很默契的相视一笑。华仔说:“分丫头,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林夕说:“还说呢,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跟我联系,是不是躲着我。”华仔回了林夕一个饱经沧桑的微笑,说:“没有,没有的事,后来换了手机号码,你以前的号码我忘了。”华仔说谎了,他没换手机号,一直在用,而且,他的QQ号密码一直是林夕手机号码。林夕低下头,想了想,抬头说:“丑小子,我想你,那年你放在星巴克门口的桃酥我收到了,里面的纸条我一直留着,现在,我要把它给你!”华仔身子一顿,起身慢慢走向林夕,紧紧地把林夕搂在怀里,这一次,他不会放开了吧!
那一年,女孩在星巴克里喝着卡布奇诺,旁边那个男孩是她的远房表弟,表弟问她,为什么喜欢卡布奇诺,她说:因为卡布奇诺对我来说很有意义,承载着许多回忆。那天回去时看到那袋馋了很久的桃酥,她就知道他来过,而且肯定误会了,那天她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但都提示关机,她大哭了一场,就像现在相拥而泣一样,不过现在泪水是甜的,那时的,是苦到骨子里的。她看到袋子里的纸条,就决定玩了多久,她都要等他,无乱在哪,她都要找到他。她要告诉他,她爱的人一直是他,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爱情里,谁也不欠谁的,华仔不欠林夕,林夕也不欠华仔的,没说出去的那句我爱你,迟早能补上。纸条上是这样写的:180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