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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相逢

燕子是我的高中同学,读书的时候,我们除了偶尔的作业交流,并没过多的交集。

反而是高中毕业后接触的相对多一点。高中毕业那晚,班级聚餐,我买的第一部智能机定格了我们唯一的合影。

这样一个女孩,在我的印象里是柔弱的,走路不带风,谈笑之间比较克制。但是她相比其他女孩,突出的一点是,做事比较有主见,很少人看的出那双看似风轻云淡的眼睛里的坚毅。

高中毕业那年夏天,我们约在步行街见面,那时候彼此之间是纯粹的同学关系,不像好朋友那样畅谈,但和她一起,并没让人感到不适,她不像是敏感而需要话题随时取悦讨好的人,想到什么话题,彼此也能聊上不尴尬的几句,临走时她还把自己买的干果给我带着。那也许是我对这个话不多的女孩印象改观的开始。

后来组织的几次聚会,她也到场,那时大家都刚刚上大学,还处于对高中深有怀念的阶段,大学更深入后,同学们真正的各自天涯,往昔岁月无人问津。每个人渐行渐远,身影模糊,名字模糊,面容模糊。大学期间,我和她更是没有联系。

但是来不及怀念,所有人又都大学毕业了。

我们再次联系,是二零一七年过年的时候。我特地请她品尝了我吃过一次就滋滋称赞的蛙小侠。她说下次一定请回我。

我们见面的话题多是涉及大学生活的。我在大学不仅当班长,还做了学校文艺部长组织各种文艺活动,此外还和同学组织了车队参加全国比赛,我以此自得。得知她大学期间和同学合伙创业开了奶茶店,我才自觉惭愧。

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行事果敢,我自愧不如。虽然合伙人最终因为内部问题而解散了,但她开始令我刮目相看。

浑浑噩噩的又过去了一年,她面对毕业后的迷茫,开始不知所措,第一次和我进行了漫长的语音通话。她说有出国深造的想法,但是家里目前情况不允许,不只是经济上的不足,还因为爷爷身体不好,家里很需要人照顾,假如去了异国他乡,万一有什么事情就很难兼顾。

远方的梦想被家庭羁绊,背着包袱的孩子,总是走的很艰难,哪怕在对的路上,也往往别无选择地妥协回返。

很多个暑假,我也想和同龄人一样去做暑假工,提前体验生活也好,为了挣钱也罢,但最后都放弃了。放弃的原因只是因为,好不容易放个长假,病弱的奶奶很开心有人照顾有人陪伴,每每这样,我整个假期都待在家里。

燕子在电话里几乎要哭了,我深刻感受到她当下的茫然无措。

我说如果还没有更好的选择,就先去深圳吧,先在国内有个立足之地,经验丰富了,资源足够了,再考虑出国也不迟的,这样又能够同时兼顾家里。

后来她就决定去了深圳。在一家公司做的还不错,待遇可以,也颇得领导赏识。

“我们要见一面了。家里近期出了点问题,爸爸车祸,爷爷又住院了。”她在微信里说。

我们再见面,在深圳,她兑现了请回我的一餐饭。还是牛蛙肉,另点龙虾,两个人点了四人餐。

“四人餐的,我们多吃点,慢慢聊。”她说。

见面前后我们都没有任何尴尬,虽说这么多年来,彼此见面和聊天的机会极少。

她一直希望我能加入她的团队。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她主动帮我,一口气想借两万块给我,对我来说,那是很大的数字,对此我感动感激,却不敢不能接受。

“我有跳槽或者自己做的想法。但是现在家里的情况,我只能拼命赚钱。”

她很早就和我说过离开现有体制的想法,苦于时机,无法如愿。从我的角度来看,在深圳,她的薪资哪怕算不上高薪,也比其他大学生都更好了,至少是富足有余的,工作内容还算轻松,遇到这么看重自己的领导。

但她是个有野心的女孩子,这是我比较欣赏的点。身边许多女孩子读完大学,回家找个人嫁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回归原点在舒适区图个安稳,是很多人的想法做法,虽说无可厚非,但不是所有人都死守一亩三分地而活。她就是这样一类人吧。

她还没谈恋爱,我问她怎么不着急结婚,别人都是被催命一样催婚,有些在慌乱中幸运找到了另一半,有些成了怨天尤人的大龄剩女。她说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那样日子过得很不舒服。在她看来,不是到了某个年龄非要做特定的事,而是计划某些事到特定的年龄。

我曾经因为感情问题而和她随口说了几句失意的话,她都是轻描淡写的说法,我并不认为她没心没肺,从她的性格来看,不在乎那些不好的不值得的,是为了集中精力在乎更好的,那些值得自己花时间花精力付出的。

年轻的,都希望闯一闯,拼一拼,不留遗憾。对于许多人来说,生活的意义,不是物质上多富裕,毕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是能否按照自己的想法过一生。

影视演员吴京在抉择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我不怕重来”。为了拍电影砸锅卖铁荡清家产也要圆自己的电影梦。在一篇文章里,我第一次领会到,成功者之所以成功,大抵也具备了吴京身上的品质——认定的事情死磕到底。不在乎是非言论,不在乎嘲笑的偏执!

如果当初很多事坚定一些,多走几步,会不会有不同结局呢?我们回过头总是会问自己,寻找答案。

“我希望实现财务自由,年薪再涨涨。”

她还想过在深圳买房。

对我来说,这样的想法,不敢有。人穷志短,或许我也被困束在这样的思维里。但我丝毫没有嘲笑和贬低她,莫欺少年穷。一个果敢并正在努力付诸行动的人,哪怕最后不能完全达到预期目标,她所收获的成果,也往往比别人更丰硕。敢于做梦,勇气可嘉,天道酬勤,结果会有甜头。

“你走的路是对的。”我坚定地说。

我并不希望自己以往不敢做梦而心生的的短见或是胆怯,对她造成困扰,她的路很宽,值得坚持。

当我们身边有那么些正能量的人,自己也会潜移默化做个自我激励,再接再厉的人。他们敢于做梦追梦,也会鼓励我们积极进取。

我应该是值得庆幸的。

风轻云淡的人,都只是隐藏着自己卑微柔软的一面。她说,在得知爷爷被诊断为癌症晚期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就像世界黑暗了的感觉,一块石头击中脑门,空白无力。后来才弄清楚是误诊,其实是良性肿瘤,虚惊一场。她的父亲因为车祸伤了腰,也无力支撑家庭。

家里还有个要读书的弟弟。我感觉她身上的重量一下子上来了。

“我觉得人生毫无意义。”她说。

所以努力赚钱也好,想施展抱负也罢,都是为了把毫无意义的人生变得有些意义。

“我来到这个世界能长成一个人,已经不容易了。别人挖苦我讽刺我,至少我能感受得到,这就够了。”

所以不会像以前一样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只要不偷不抢,不违法犯罪,走自己的路就好了。

人总会遇到一些事情,成为他\她人生的转折点,促使他\她去深思,而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以前没心没肺地笑,后来却肝肠寸断地哭。这就是长大的代价。

燕子比以前成熟了,也有些许世俗。

我们说,不管时间如何变迁,对方的等级地位如何,能相聚就足够了,不带丝毫利益的聚会。

我们不知道未来彼此会怎样,是否还会有联系,但是只要大家能联系到,偶尔聚聚,已经很知足了。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当我们能够重聚,希望再听听你的故事。那个努力认真执着的你,会有好故事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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