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没事吧?”声音听起来挺年轻。
贾老二摔得七荤八素,倒也没迷糊,知道自己理亏,又见附近有人围过来要看热闹,怕丢人,赶紧站起来道了声抱歉,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阿海说的不错,这南山镇的人真是挺和气的,就是不知道南山门的人是不是也这么好说话。”自言自语的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一身黑衣黑袍,袍子里面还系这一个麻袋在腰间,麻袋看形状似乎装着一个小香炉,不时还有袅袅白烟从麻袋缝隙里面流出来,伴随阵阵清香。
刘父打发了两个孩子去找刘鳞,自己则是在大厅里挑了一把上好的陶壶,泡了一壶茶,正在自斟自饮,怡然自乐。
“镇长大人好雅兴。”那个年轻人站在大厅门口,笑道:“可否借一杯给在下解解渴。”
刘父眉头一皱,盯着来人,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展。
“刘先生莫要紧张,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想讨一杯茶水,不知此地已有仙人坐镇,未曾叩门知会,是有些失礼了。”年轻人也很是意外,镇上人都说刘镇长是位踏波镜的修行者,刚刚路过门口的时候香炉有灵烟自起,自己一时好奇,忍不住想来看看到底是何人能讨得香炉如此欢心,却没想到这人间小镇的一位镇长居然周身清气外溢,是位乘风镜的大修士。
刘父此时更是惊讶,来人无声无息便到了自己眼前,而且在自己展露气息的情况下依然不动声色,稳如泰山,显然是已经早早结了元婴的真正仙人,想到这里,刘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既然人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便收了神通,大手一挥,“请!”
来人也不客气,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接过刘父递过来的茶杯,就是喝茶,没有言语,只是喝了三杯,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年轻人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很是高兴,说道:“从山门出来那么久了,居然也能喝道这么好的茶,这趟南山真是没有白来。”
“仙人说笑了,茶叶都是自家种的,不值一提。”
“哪有的事,凡人喝茶,才有茶叶好坏之说,且都是外物,而对我们来说茶中有所念,才是上乘,刘先生的茶,念山河美景、念人文趣事、念故友来往,一盏茶便是整个南山镇,三杯下肚,就像是在南山住了十年,善哉,妙哉!”
刘父心中欣喜,暗叹知己难寻,哪像自家那个臭小子,只当是杯苦水不愿意喝。忽然看见年轻人背后有青烟升起,好奇问道:“不知仙人这是何种仙法,恕我孤陋寡闻,未曾见过,又因有几分熟悉,着实好奇的紧,忍不住一问,当然仙人若是不想说,就当刘某人未曾问过,还请见谅。”
年轻人盯着刘父,心下思量一番,觉得既然是南山脚下的大修士,那他与南山门必然有极大的联系,这趟差事虽然事关重大,但是也不是需要保密之事,更何况已经到了南山脚下,入了南山门的护山大阵,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自己应付不来的危险了。
“无妨,只是我不免要多问一句,先生与南山门可有关系。”
“不瞒仙人,在下原是南山门内门弟子,只因二十年前看守重宝时出了差错,山门重情未曾重罚,但我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在山上逗留,这才下的山。”刘父苦笑道。
“可是道祖当年留下的问道香炉被盗?”
“仙人也听闻了此事?我当年发誓寻不回问道炉便永不上山,只是这么多年仍是一无所获。”
“哈哈,这可真是有趣,缘也,妙不可言。”仙人忽然哈哈一笑,把背后麻袋打开,露出一座香炉,几缕青烟逸散而出。
刘父瞪大双眼,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二十年前我镇魂司便接到南山门的委托调查道炉被盗一事,此间线索断断续续,虽然很快找到盗炉之人,但一直未能及时追回道炉,不过就在三个月前,我司终于找回了这件宝物,特别命我护送其交还与南山门。”
见刘父仍未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仙人继续说道:“只是有些惭愧,当初盗炉之人后来也加入了镇魂司,而当初他偷盗道炉也另有隐情,我司不便追究,实在是有愧于南山门的信任,希望刘先生代我转达镇魂司的歉意。”
“转达?仙人您不送上山吗?”刘父刚反应过来,话还没说完,仙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道炉就由先生代为归还,还有多谢先生的茶。”风中只留下一句话。
南山下的竹林边,年轻人并没有直接离开,搬来几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他要等道炉真正回到南山门才算完成任务。
“嘿嘿,今天可正是个好日子,不用上山面对那些老人,任务也能完成。”便是仙人也会有不喜欢和不擅长的事情。
忽然年轻人眉头一皱,看向了竹林。
南山镇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赶路,拉车的两匹宝马即便在这七月天里依然可见鼻孔里喘息着白色雾气。
马车飞快的驶过,片刻后一队人也骑着快马出现,在管道上跑了片刻忽然停了下来。
“老三,你确定他们是从这边下了官道?”领头的一人叫韩飞,是南山北面五百里外烈阳山有名的土匪头头,趁着南山门收徒,特意远道而来想偷偷在靠近南山的这条路上打劫过往的马车好赚上几笔,一般能够长途赶往南山学艺的人家,非富即贵,大多有几分油水。
“错不了的,大哥,中了我的追魂令,三个月内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得到。”全身罩在灰色布袍里的人是赵竹,懂一些鬼道符术,这些年给烈阳山见不得光的营生带来不少便利,混到了三当家的位置。
“他奶奶的,居然玩这一手声东击西,那两个小娘皮还挺聪明的。”
“有资质修仙的人总归是有几分聪明,故意上官道让我们以为她们往南山镇跑,知道马车跑不过我们的快马,所以在中途饶了路,直接往南山方向逃去,可惜他们不知道我追魂令的厉害,这可是我从镇魂司偷来的绝学。”帽兜下想赵竹阴森森的笑道。
“哼,若是真给他们进了南山镇,我还忌惮那姓刘的三分,自己绕路?可真是自寻死路!敢打伤我弟弟,我让那两个小娘皮生不如死,弟兄们给我跟上喽,小娘皮漂亮的紧,老子有肉吃,兄弟们可不要掉了队喝不上汤。”放肆的笑声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在林子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