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因为涉及的案件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我的英勇事迹也没有被报道,老王与我不是一个班级,自然也没有什么场合让他听他摆摊说书,再者,第二个学期他就已经去了美国,招呼是打的,给我发了一个快递,那个时候网购还处在被谈论和质疑的阶段,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唯恐什么犯罪分子打击报复给我寄了一颗炸弹。
一个紫色的MP4,里面已经下载了不少好歌。有我喜欢的“泡沫之夏”系列,也有他喜欢的“西城男孩”专辑。我坐在学校的长廊下,木香新出的嫩芽鲜绿透亮,我闻着青草的味道闭着眼睛小憩片刻。电话响,是荡爷,他说,走!石锅拌饭去。
我跟荡爷是在“学姐奶茶”认识的,闲来无事,我帮认识的学姐一起照看她的奶茶店,以我的人气,这小店的生意自然不怎么样,“买一杯送一杯”哥们义气把我打工挣的那点钱也差不多败完了。赶紧借口有课的我找轮班的人提前换岗。这边正在交接,荡爷出现在了点餐口。
“一杯奶茶,加椰果,加布丁,加红豆,加。。。”他看我直勾勾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是自己喝?”
“嗯,怎么了?”他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一如往常经过的时候他,穿着日式校服模样的外套,背着双肩包,碎长的刘海,迷茫的眼睛。
“没事儿,想说你也有下凡的一天了。”
“什么?”他愣了一下,“呵呵。。。”
他居然笑了,我看着带着笑意的他,将一杯奶茶递给他。“只加了椰果,可以吗?”我不等他回答,继续问:“打开还是带走?”
“打开。”似乎默认了我的“自作主张”,看着我摘掉围裙从服务台出来走向教室的方向,他紧走几步,跟上来。我朝自己的胸口捶了一下,点头示意。
“夏倾。”
“颜青。”
“这么巧?”我瞪大眼睛。
“不过大家都叫我荡荡。”
“怎么写?”
“赢荡的荡。”
“淫。。。哦,哦哦,荡荡,挺好。”
就这么我跟这个日系少年认识了,他比我们的平均年龄小三岁,美术特长生,现读工业设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气质所累,经常在学校里独来独往,偶尔出现在街头巷尾也是因为学校组织的什么售卖活动,他自己往人家的白鞋子、白T恤上信手拈来几笔,其实个人觉得也不是每一划都妙笔生花,也有那么几个“不小心”手滑的,但是姑娘们似乎愿意为此买单,她们甚至认定这里面就暗藏着美的真谛,生活的意义,以及爱情初始的样子。
我看过他认真作画的样子,在他带我去了无数个他的秘密基地后,一天,我终于在一个初夏的午后找到了一颗四叶草,我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兴,我把放进很大的户外运动杯内的杨梅一颗颗抠出来,你一颗我一颗的分发着,到最后一颗的时候,我突然从草地上坐了起来,顾不得青涩的草痕沾染了我白色的帆布鞋,我说:“我要带你去一个我的秘密基地。”
学校建在半山腰上,有一个小土丘还保持着山的名字坚持而独立的搁那呆着,据说早些年的学生们还会上山去摘个木耳、掰个花椒之类的,现如今怕是都没有这闲情逸致了。论平时我这个学校的“大忙人”是怎么也不会有时间往山里面钻的,对吧?你一个青铜单身女,你上山干嘛呢?捡柴火吗?这不有一次饭后散(跟)步(踪)一绿茶,哪里知道那对狗。。。苟富贵勿相忘的男女走到半路突然掉头,我灵机一动就偏着上山去了,艾,你别说,怪了,那两人居然也跟着上来了,我只好顺着小小的羊肠道一路狂奔,到了平地,发现啥也没有,平地被挖的坑坑洼洼,就像一个大熨斗,我顺着那个熨斗的把手继续向上,走着走着就想起鲁迅先生曾说: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这人迹罕至的模样多少有点寻宝的意思,我一路攀登,前两天下过一场雨的缘故,茂盛的树荫下,地面有些泥泠,越往上脚陷得越深,正准备放弃转身的瞬间,像是某种诏令,一片粉色的樱花花瓣从我的眼前落下,好像一个精灵,我有种被施咒了的感觉,于是紧走几步到达了顶端,上面的空间不大,有一个明显被挖开的土地,上面竟有一个残破的亭子,屋顶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几根柱子和断裂的地板证明着它的存在,那亭子周围开满了樱花,不高,只是小枝小枝的竖立着,安安静静地晒着太阳,我被那片浅粉色震惊了,就像沙漠中的绿洲,即是生机又是希望的即视感。
依依不舍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下面羞人的一幕,后来我终究没有把这个画面描述给被绿的那家伙听,只是旁敲侧击的问他,既然大家都不认可那个女孩,为什么他还会选择她呢?他说了我这辈子记到现在的话,他说:“其实每个男孩心里都有一个梦,我也知道她并不是理想的交往对象,可是偏偏她就是我的梦,没有人愿意在自己的美梦中醒来。”我带着荡荡来到秘密基地的那天,樱花开的最为绚烂,我们躺在樱花下,看蓝天白云,看樱花雨下,青春的我们美丽的好像一幅画。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他:你有梦吗?他说:有啊。我说是什么?他说:活着啊。一阵风吹过,吹散了他的话,那阵风有点大,樱花落得更急了,我看见那些花瓣里有一些年少的影子。
“嗯,是挺美好的,就是那样的场景有屁也得憋着才是正经。”荡荡果然被我带坏了,那么脱俗一人,此时能在韩料店说出这话来,真真让我吃惊。“我放了吗?”据理力争的我这一瞪眼,眼神都好起来了,我在1一点的方向发现了丁霖,此时的他正面对着我,而他对面坐着的应该就是他的夫人了。丁夫人其貌不扬,因此学生中难免有人替丁老师鸣不平,每每听到“不般配”“丁老师是凤凰男”之类的议论,我轻“哼”一声,内心OS:“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干你们屁事儿。”有一次背地里“嚼舌根”的一帮人对上我“你丫给老娘闭嘴”的眼神,不知怎的对方居然“听”到了,于是两方交战,头发先行。在其他人到达战斗现场的时候,对方早已整理好行装互相嬉戏着继续上演塑料姐妹情,我一屁股坐在实验室的地上,看着满地的果酒顿觉可惜,那天我独自一人研究到深夜,如何把地上的果酒装回去,如何把刻度保持在原来记录的数值上,如何兑完水后还要保证颜色跟之前的一样高的饱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