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和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包扎好了,胳膊绑着绷带,脸上有些淤青,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班主任在走廊里给他的家人打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班主任合上电话,坐在长廊的座椅上,她看着我说:“上次你住院,给你家人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后来才知道是你父亲病危,全家人送他去急诊室了,这回他也是无人接听,就他这样的家庭,指不定又是出了什么事儿呢。”
“病痛就是这样的,不能惯着,你看,我家人没来,我的腿没开刀就好了,就他这小胳膊小腿的,明早就能痊愈,他要是没薅,我也能给他‘巴啦啦小魔仙’变好,您就放心吧。”我说完班主任更加不放心了,她嘘寒问暖了半天,最后决定先回学校向校长汇报,我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病患。
索性邵冶伤的并不重,只是点皮外伤,只是在看到我之后心里的伤疤被揭开了,于是内忧外患啊。我其实心里觉着理亏,自然要优先示好。
“你不会是跳墙跳成这样的吧?”
“我不想跟你说话。”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跟你计较,我说:“那个邵同学,我来探病,也没买花啥的,不然你说你想吃啥,我给你买去。”
“行啊,鱼翅鲍鱼什么的,都来点。”
这货居然不给台阶下啊,我硬着头皮:“行啊,就是时间可能有点久,你别等着等着再给饿坏了。”
“也对,我伤的是手臂,不是脚,不然我们一起出去吃点?”
“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护士拦不住我。”
“我的意思,孤男寡女的,这么晚出去吃宵夜,被人看见了怎么解释啊,我可是好学生啊。”
“那你呆着吧!”他掀开被子就往外溜。
我赶紧跟上。走廊里本就没有什么人,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你说自己好学生你都不脸红吗?”邵同学原来没有他的外表这么高冷嘛,说话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毫不含糊。
“在你跟前说这话,那必须不脸红啊!主要就是看跟谁比。”我把他不愿意穿的外套系在腰上,就这样算是冰释前嫌了。
后来我俩居然成为了朋友,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我经常跟老师打小报告在他看来那是关心和关注。
“老师,邵冶没交作业!”
“老师,邵冶又没交作业!”
“老师,邵冶又又没交作业!”
“老师,作业仍然少一本。”
“老师,奇迹没有出现,作业依旧少一本。”
“老师,出现奇迹了,邵冶同学的书包丢了。”
他生日那天,我给他买了一个书包,他嗤之以鼻,我怒不可视。
“不喜欢啊?无所谓,反正花你的钱买的。”
“我的钱?我什么钱?”
“哦,忘记跟你说了,我把你的那个什么破玩具卖了。”
“什么破玩具,那是高达,高达——什么?你卖了。”邵冶几乎是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你疯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揍你是吧?”
“嗯,要不然你试试看。”我看着他紧握双拳,爆红的脖子一点点在他的体内消耗、排解,直到抓狂的他开始化愤怒为食量的时候,我才得意得告诉他:“东西在我家呢,想要啊,必须交作业。”
至此,少爷变成了“少野”,这家伙老式起来还挺顺眼,长得本来很标致,再这么一学好,那男友力爆棚啊,那些个小学妹们啊,天天往我们教室跑,送情书的送情书,送零食的送零食,借圆规的借圆规,借笔记的借笔记,等等,借笔记的什么鬼?搭讪都这么不走心吗?邵冶不以为然,他朝我抛了一个媚眼,深情款款:“你不知道吗?这借笔记的呢是隔壁班的班花,她啊,会把空笔记本拿走,誊写好再还给我的,人家啊,是特别有心。”
“啪啪啪。。。”我鼓起掌来,“作业也是她写的?怪不得呢,错的那么多。下次换一个吧,隔壁班学习委员还行。”
“长得不行啊。”
“你去死吧!”
“生什么气啊,就跟我说的是你似的。”
“我怎么了?”
“长得不行——那是瞎说,你长得那属于耐看型。真的~你怎么又打我,老大!我错了我错了,我都叫你老大了。。。你行行好。。。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老是跟我。。。啊~~疼。”
那是邵冶第一次叫我老大,第二次是在一个月末,我从家回学校,学校是要求晚上六点前入校,因为吃腻了食堂,所以五点四十五的时候我在学校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小集市上着急得找东西吃。排队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说了声“对不起”却不见那人的脚离开,我这才抬头,看见了一个现实版藏爱家族,齐齐整整。
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是有意的喽。”其中一个“粉卷卷”接茬。
我一看这小妞就不是善茬啊,可是这在我们学校附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我说:“我是不是有意的,你们清楚,但是你们是不是有意的,我还不清楚呢。”
“嘿,可以啊,什么都知道,那就明人不说暗话。”“绿色直”站出来了,“听说你是邵冶老大,我们来会会你。”
“就你们?有资格吗?”话我是听明白了,这戏也只能这么演了。
“粉卷卷”一听暴脾气就上来了,她刚扬起她那带满铁皮戒指的小手架,我一个独门绝技——“热包子打狗”,用的那叫一个如火纯情,只是这招有一个bug,那就是我只买了一袋包子,这剩下的几只“汪”可咋整啊?
本以为我的一世英名就要保不住了,还好,就是那么及时,就是那么巧合,邵冶出现了,他带我杀出重围后,对着跪地求饶的“流血家族”说:“好好拜拜吧,这我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