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如玉,海天一色。
晚风拂起发梢,毛听叶出神地遥望着天边,有一种天际有时尽,岁月不饶人的感慨。
毛家人,每一代都会从此地出发,一头扎入这个波澜壮阔的大世中,一代又一代,青葱年华入世,两鬓微霜方归,自己,也会是这样么?
“呜”
有轮船鸣笛,划破夜空,奇异的是,渡口人来人往,却没有人能够听到。
毛听叶回过神,看向南海岸,一膄乌黑铮亮的古老轮船,正疾驰过来。
任平生也同时看过去,面孔有些雀跃,大师傅,我一定会找到那个地方,把你从棺材板里气得跳出来的。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海岸走去,在乌黑轮船距离他们只有九丈九的刹那,纵身跳入海中。
“天啦!有人跳海自尽了”
远处有人高呼,快速跑过来,可海浪汹涌,根本看不到一点水花。
两人跳入水中,却好像滑入了神异通道,湛蓝的光壁,耀眼的流光。
没多久,再睁眼,却来到了一处甲板之上,入眼之处,却与在渡口看到的大不一样,这是一膄古船,通体黝黑,流淌着岁月的气息,船身九层,层高丈余,很是壮大。
“欢迎乘坐周天船”
有侍者立于他们身前,微笑示意,是一个漂亮的女生。
毛听叶不答,只是点头,任平生却咋呼起来,道:“都说周天船已在海上漂流千年,还会驶向神秘空间,是不是真的?有遇到什么无法挖掘的古墓之类的东西吗?”
毛听叶与侍者听得一窒,面孔都有些怪异,这是遇到了吃死人饭的盗墓一脉了,遇人不淑啊,毛听叶忙快步前行,边说道:“我不认识他”
任平生也反应过来,得意忘形了,他也知道盗墓一脉在玄门的尴尬处境,瑟瑟地对侍者道:“如果我说,我是开玩笑的你会信吗?”
侍者勉力地笑笑,躬身朝着一边礼节性地道:“客人请”,明显不想和他过多交谈。
任平生苦涩一笑,加快步伐去追毛听叶。
踏入船仓,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四处灯火通明,古意盎然,各形各色的人马聚集在一起,有交谈的,有争吵的,有人波澜不惊,静看闲庭,有人冷看百态,孤坐独饮。
周天船,为奇门公输家所造,并非单纯的运输工具,玄门中人之所以对其推崇备至,乃是因为周天船上,有种各种消息。
换句话讲,公输家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玄门的包打听,专职出售各种消息,只要你出得起钱,他们就拿得出消息。
“客人,有什么能为你服务?”
有侍者迎向毛听叶,嘴角轻笑,有着迷人的酒窝。
“我要近三年来玄门内的所有大小消息”
毛听叶单刀直入,没太多顾虑,江湖小白就江湖小白,根本不屑于掩饰。
侍者躬身,道:“请随我来”
说罢,转身朝前带路,毛听叶缓缓跟上。
上得楼梯,终于有人看到了毛听叶。
“哟,看起来是刚出道的小嫩芽儿,很白净哦”
有彪悍女娇笑出声,还魅惑地舔了下嘴唇,引得一群人笑着一团。
“犬夜叉,也不看看你这一大把年纪,可别祸祸人家了”
“呸!老娘芳龄十八,正值青春年少呢”
“呵呵呵……”
毛听叶无语,看你老那副面敷脸,都快够你吃三天了。
转过扶梯,进得阁楼,侍者这才道:“客人,此处便是近三年玄门消息的收集处,您可自便,有什么需求您尽管出声”
“嗯”
毛听叶应声点头,也不理侍者,径直走向了旁边书架,扫了两眼后,拿下了一册书,只见上面书着一行小字:毛氏,无心。
侍者留意到他拿下的书籍后,便转身出去,径直爬上顶楼,在一扇深红大门前躬身道:“船主,肖芳有事禀告”
良久后,门内才想起一道沉闷男音,“何事?”
“半刻前,从金鳞渡口上来了两名客人”
门内男子闻言,惊疑了一声:“喔”
肖芳接着道:“一者貌似毛家人,和无心有关”
门内男子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密切关注”
“至于另外一名,与摸金一脉有关”
说罢,躬身不言。
门内男子沉默了半晌,才吩咐道:“不可能是摸金一脉,小心留意,若是那一脉重新出世,呵呵,玄门可就有得热闹了”
“是”
毛听叶这边,却在不断翻阅着近三年的各种玄门消息。
而其中,最让他关注的,却是拿在手里这条:三月前,东北马家当代家主,与南方毛家毛无心战于历城,两者皆重伤。
他的心脏搅在一起,以兄长的性格,怕是会一直紧紧咬住马家人,然后发出致命一击的。
南毛北马,一直为世人称道。两家世代相交,有很深的交情,但却在百年前突然交恶,相互攻伐。
百年前,正值民国。
那一年,毛听叶的太爷爷毛小凤应马家马丹娜之邀,北上追击将臣,那一战,将臣重伤西逃,毛小凤与马丹娜自是紧追不放。
毛小凤一走三月,其大弟子文才放心不下,北上找寻师傅,几经辗转,终于在天山一带找到了毛小凤,可此时的毛小凤却是无暇顾及他,只一个劲催促他离开,他自是放心不下师傅,怎么都不听,却招来毛小凤的驱赶。
文才无奈,只得转身回去,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师傅的所作所为太过反常,遂又折身回来,可却看到了令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雪野中,毛小凤背对马丹娜而立,仿似在激烈争论着些什么,马丹娜情绪激动,撕心力竭的在高吼着些什么。
突然,马丹娜召出马家守护龙灵,从毛小凤后背穿膛而过。一切都在瞬间发生,文才根本来不及反映,他睚眦欲裂,极速奔向师傅,夜光中,他看到了师傅在对着他笑,仿佛听到了师傅在宠溺地骂他傻。
他涕泪横流,恨欲狂,每一根毛发都迎风张开,朝着马丹娜发出了致命一击。
这一击,是生命之舞,是凋零之曲,是他用生命发出的禁忌术式:天魂破。
马丹娜太强了,普通攻击肯定无效,要给师傅报仇,只能如此。
攻击临身,马丹娜却来不及反应过来,刚才的一击好像已经掏空了她的所有力气。
马丹娜倒下了,身体一片片崩碎,大罗金仙也难救。文才也因为禁术之故,只来得及跪立在师傅的遗体前,便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