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内蒙追寻老董
这个春节,咋看都一头晦气,沉闷压抑没有欢快,没有烟火爆竹味,没有一家人真诚愉快的沟通。梁子像是过了一个假春节,幸好有满街的灯笼,幸好除夕又遇立春,天气并没有凛冽的寒冷。
一家快餐店里,赤红色的墙壁,昏暗的灯光,墙上挂着一个摆钟,秒针在“嗒嗒嗒”地响着。透过镂空的窗子往外看去,外面雾蒙蒙的,梁子约王通来这里坐坐。王通看着梁子的苦痛的眼眸,他知道梁子的颓败心情,老董难道注定是我们生命中的劫数?梁子看着外面的雾霭,心想:难道我们就沉溺于这氤氲的雾霭里万劫不复?
梁子,王通二人相互喝酒,愤怒地骂着老董,王通是个体胖的人,一坐下来就得解开上衣扣子,他摸出口袋里一盒香烟,掏出一根递给梁子,自己也抽了一根,然后把烟盒“啪”一声扔在桌上说:
“梁子哥,咱们当时对他了解不够深,只听别人传说他有钱,听知情人说,老董原来在做家具生意十五年了,本来生意不错,他又听信别人要投资融资一个项目。后来越陷越深,拔不出来了。我估计他是拿咱们的钱去抵他那个坑的。”
梁子一个劲地地抽着烟,低头不语,大口大口的烟雾慢慢升腾到桌子的上空,王通也接二连三地抽着,烟雾弥漫着整着包间。
“我想了,他老董不会永远失踪吧!咱们过了十五继续去内蒙,老董以前就是在那里卖家具,咱们上次去参观的家具城里肯定有过他的摊位。咱们问问去打听一下销售人员,或者其他小老板,肯定能打听到更多信息。”王通眯起一只眼睛,不放弃一丝希望。
“怪不得那次,他领咱们进那个德康家具城时,他不让咱们多说话。咱们从开始进入到出来,除了他和几个销售人员打招呼,问好以外,咱们都没有说一句话。”梁子在一点点回忆,力求寻找更多的疑点,蛛丝马迹。
“要是逮住他小子,非剁他一只手不可,想想当时他是怎么给咱们说的,吹捧得五大六大的。”王通说着就站起来锤了一下桌子,“他拿咱们是小孩子,忽悠一阵是一阵啊!”
“你以为你是个大人?咱们的身高是大人,智商不就是小孩子吗?咱们的智商还不如银凤这娘儿们的脑筋。咱们不就是想的太简单了吗?一心想发财,坐等天上掉馅饼吗?”梁子放下了筷子,看着王通,愤怒中夹杂着自责。
“我现在的装修活也干够了,去年干的活又一半钱都要不回来,我都愁死了!孩子上中学在寄宿学校,班主任光给我打电话说孩子不学习,上课看小说,成绩下降的厉害,上个星期天回来,我让他跪了两个小时。你说说我现在心里发毛,我一个人还得干活还得管孩子,还得照顾老人。”王通脸朝向窗外,半闭着眼睛,很伤感。
王通和妻子在五年前就离婚了,妻子是个外地人,当时他们在广州打工时谈恋爱,后来女子家里不同意,女子坚决要跟着王通。娘家人也不再管她了,不许她回娘家,一直断绝来往。再后来他们结婚又生子了,就不再出门打工,王通跟着装修队学装修,妻子在家带孩子日子过得可以。
由于王通聪明能干,很快自己也组建了一个装修队,经常带着一帮子人到处干活。手头积蓄慢慢多了,他们又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孩子也就在城里上学。妻子有一天提出要回四川娘家看看,因为她听她四川老家的朋友说,她唯一的哥哥患重病了,她想回去一趟。王通也很乐意,想着这几年妻子一直没有见到过家人,也很同情妻子,只要两家能缓和,回娘家是个好事。
本来应该陪妻子一同去,可是当时王通腰椎正好因为在高处装修时不慎摔下了,治疗期间不敢坐长途车,就让妻子一个人回去。妻子当时要求带两三万元回娘家,王通不同意,当时搞装修的欠款要不回来,一时拿不出三万,只给了她一万块钱。
妻子当时就很窝火,和王通生气,吵了一架后坐车回了娘家。没想到一去就是一个月。一个月后妻子回来了,就不停地埋怨王通小气,不舍得为她娘家花钱。整天就是怄气,使性子,也不体贴王通,时不时就会拿离婚来要挟王通。王通一边要没日没夜地干活,一边还要忍受着妻子的无休止的争吵。
时间久了,王通开始不回家理她了,有时就住在装修队租赁的房租内。没想到妻子有了外遇,同一个在郑州修理汽车的四川男人好上了,他们是老乡,以前在广州打工时就认识,那个人妻子已经去世两年了。
王通的妻子性格从此更加暴躁,在家里更是同王通找茬生气,王通忍无可忍,竟然狠狠打了妻子一顿,就是因为那次打架,之后妻子竟然住到那个男人家里不回来了。王通是个爱面子的人,一怒之气和她离了婚,那女人也情愿净身出户。
梁子问王通:“这几年你也没想着再找个女人过日子?你也不能单身一辈子啊!”
“哪有心思找啊!我现在为了孩子,为了挣钱,暂不想考虑过多。我现在觉得单身挺好的,不生闲气,孩子送到寄宿学校,一周回来一次,我只管安心干我的活。”
王通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又接着说:“要个女人麻烦,就像你,你一时糊涂犯错了,让嫂子知道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好受吗?我现在就是给天戳个洞也没有女人来找我麻烦!我干什么事也用不着对女人藏着掖着,我一人说了算,自己做事自己担当,根本就不会出现像你家的事,多闹心啊!”
梁子红着脸,摇摇头,捻着手里的那把钥匙链,绝望地叹了口气,然后又问起了王通:
“哎!别提我,提到我就杀戏了。我问问你,你孩子她娘现在过得咋样?还是跟那个搞汽车维修的人生活吗?”
王通斜着身子坐着,然后倏地坐正了抓起酒杯说:“不提那个臭婆娘,与我没关系了,你提她,我闹心。喝酒,管好你自己的家吧!”
梁子躺在黑乎乎的屋子里,一阵阵刺心的难受,一次次深深的内疚。??他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固执,竟然没有听银凤一句阻拦,也没有给她足够的爱与温暖。??
?如同病了一场,梁子憔悴了许多,这种折磨让他在精神的世界里游走,没有了饥饿和*的冷暖。夜间屋子里冰冷而寂静,梁子从噩梦中一骨碌爬起来,浑身是冷汗,他喘着粗气,望着窗外那浅浅的弯月,眼睛一动不动。
他呆呆地着着窗户玻璃外面的那盆虎皮兰,虎皮兰叶子是直上直下的,大叶子有一五十厘米,短的叶子也有二十公分。梁子盯得久了,那片片虎皮兰就像插在盆里的尖刀利剑,梁子想起许多,恍惚有隔世之感,迷迷糊糊中他用手摸摸面前的空气说:“老董,我要杀了你,你信不信!给我说,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正月十七,梁子和王通坐车去了内蒙。
立春后的内蒙依然寒意浓重,傍晚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街道两旁的灯笼稀稀疏疏,大家都投入工作中了,年的气氛真的消失了。
梁子和王通直接到上次去的那个德康家具城去,在上千平米的家具城内,他们逐个询问有没有认识董志刚的人。梁子突然想起来了,立即对王通说:“上次老董领他们进来参观时,在最西头那几个销售人员再给老董问好打招呼,感觉到他们很熟悉。咱们直接去问问那几个人,有可能有结果。”
“你好!请问你们认识董志刚吗?”王通迫不及待地问那位导购。
“不认识,我是刚进来的,你去问店长吧!”
梁子就赶快走近那名店长:“请问你们认识董志刚吗?也是做家具生意的,河南人。”
“哦!是老董吧!我是只见过一次面,以前他是在这个家具城做过一个品牌的家具,不过就在两个月前他的店位转让了转让给别人了。我们老板接过他的店面摊位再做另一个品牌。”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具体位置在哪里?”
“这个我倒不清楚,我们不会打听老板的事情。”
梁子急切地问:“那你们老板肯定认识老董吧!你能不能把你们老板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们直接问老板可以吗?”
店长很犹豫,感到疑惑,盯着王通和梁子很久才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是哪里人,找老董干什么?”
“我们是他家里人,家里有点事,让我们赶紧找到他,让他回去一趟。谢谢了!”王通赶紧拉住了店长的手说。
店长并没有直接给号码,而是直接说:“营业执照的下面有我老板的联系方式,你们直接打电话吧!”
梁子一抬头看见左边墙上挂着名片,他赶紧记下了老板的电话号码,就对店长说:“打扰了,谢谢你们了!”然后两人快步离开家具城。
在外面一个清静的地方,梁子打通了刘老板的电话。没想到刘老板的话让他们倒噎了一口气。
“老董已经把店面给了我,不过店面里还挤压有他以前的家具,前不久他来了将部分家具降价处理后又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又去哪儿了,他的家住在哪儿,我更不知道,我们之前不是太熟。”刘老板就对梁子说这么多。
梁子又问:“那他最近还会再来吗?”
“这个我不清楚,他走了后也没有留下电话,之前的电话已经停用了,只说了声以后还会再见的。据说他准备去其他地方发展去了,至于在那个确地方发展,我不清楚。你们知道做生意人都忌讳别人打听太多。”
梁子和王通仅有的希望破灭了,他们历经千辛万苦的找寻,到后来却扑了个空。
天色晚了,内蒙的夜晚格外寒冷,他们心凉透了。城市高楼林立,霓虹灯闪烁着迷人的光,他们一路上眼都看疼了看倦了,透过一个个明朗的商店,他们不肯定放过任何一个人,一直搜寻着,仍存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