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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风雷堂主

“铁石三丐”一路千里跟踪到金国南京汴京开封府,那人武功绝高被人千里跟踪岂能不被发觉?原来那人武功虽高,不知为何却总是每日昏昏沉沉,时而抚摸头顶作十分痛苦之状,坐卧不宁走坐不安。每日夜晚必然打坐入定,有时入定调息之后症状或有缓解,弟二天便十分清醒,三丐此时则不敢靠的太近。有时调息入定之后并无什么效果,弟二日则整日恍恍惚惚坐卧不安,总是作头疼欲裂之状。三丐即使靠的近些也是无妨,越是行走的远,那人打坐调息的间隔就越短。效果却是时好时坏,效果差的时候反而倒还多出几分,那人脾气也越来越焦急暴躁。

三丐一路跟踪反倒越来越轻松,四人一路来到汴京,这汴京原来本是大宋都城,却于百年前“靖康之难”时与整个中原一起陷落于金国之手,此时汴京却又成了大金国都城。

汴京城作为大宋都城之时本已繁荣昌盛无比、富丽堂皇无双,虽蒙靖康年间兵灾之难,但近百年来已经恢复七八分元气,倒也处处繁盛景象。

那人进城径直进了一座深宅大院,三丐乘夜潜入大院藏于屋顶暗中窥探。那院里更夫仆役丫鬟厨娘却都是江湖罕见的武林高手,幸亏三丐功力深湛轻功高超,并不曾被人发现。

只见那人进入一宽敞后花院,院里竹木稀疏,中间却有一口约十六七亩宽阔的水塘,水塘中有一两层小楼,一条没有围拦曲曲折折的青石小桥从岸边通到小楼,那人进入小楼之后再未出来。

三丐欲上小楼,但那楼离岸约有三十丈远近,岸上楼上俱有高手日夜看护,桥上毫无遮拦如何能够过去?那水初看时风平浪静,有丫鬟闲暇时坐在岸边休息,脚刚抻到水里,水中无数鱼儿便噼噼啪啪围拢来嬉戏。三丐哪敢下水惊动他人?

三丐躲在花园里假山花丛之间一时没有办法,三丐从往来忙碌的丫鬟仆妇闲谈中听得众人都叫那楼上之人做‘童堂主’。每日都有各色高手进入那湖中小楼,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有的七八人同时进去,有的一个一个相继出入。其中有几位是三丐认识的黑道名宿高手,其功力之高足可以与当世名门宗师相匹敌,以三丐这种武林前辈高手也只能终日潜伏不动,以免被发现。好在那帮江湖黑白两道高手进入此院后都毕恭毕敬,目不斜视的径直而来规规矩矩原路返回而去。所以三丐并不曾被人发觉,好在院中丫鬟佣工极多,厨房里尽有多的食物,三丐饿极便去偷些来吃,也不曾被人发现。

三丐在那深宅大院里潜伏了四五天,那‘童堂主’忽然自小楼跃入水中,又从水里跃出,再三跳跃不停。其间手舞足蹈不止,口中咆哮嘶吼,似乎痛苦难受已到无法忍受地步。那童堂主内力之深惊世骇俗,每个跃起必有四五丈高下。铁石三丐知他走火入魔已到十分危险地步,看这情景头脑已有幻觉视听已然不灵,三丐乘乱从水下潜入湖中小楼。

童堂主不停跳跃半日一夜才稍微好转,弟二日清晨终于进入小楼,倒入卧塌痛苦呻吟翻滚不停。一位满头银发白须垂胸的八九十岁老管家见状赶紧吩咐家人请十二位公子,众家人火急火撩奔出大院。

童堂主一身青袍已滚满尘土,花白须发间豆大汗珠滚滚落下,一把扯住老管家衣袍颤声问道:“七叔,这吸星大法内功自相冲撞之苦果真没有办法治疗的好吗?如果果真无法,叫我那帮孩子还是不要练的好!这邪恶功夫真是练不得!”老管家用银针封住童堂主胸腹后背等十几处大穴,缓缓答道:“听老爷当年诉说林平之前辈应用此功之时,似乎也有一些内功相互克制冲撞的症状,但林前辈修为精深纯正最终终于克服走火入魔大关,到底成了名震江湖的一代奇侠。”三丐听到这功名人名不觉心头巨震,那老管家又接着说道:“百年前本教前教主任我行前辈凭此功纵横四海,不过据师长们所说任教主死时不过六十几岁,以任教主当年内功修为人生不满八九十岁一百岁的话那简直只能算英年早逝。我幼年时我教前辈盛传当初任教主亦死于‘吸星大法’内功反噬之祸,不过任教主壮年之时被穿了琵琶骨在西湖梅庄地牢幽禁十三年,那地牢阴寒潮湿,也有很大可能是阴寒之气侵袭太重所致。不过此两种关系我认为只是诱因,真正致命的可能是弟三个原因!”

童堂主此时似乎体内真气又开始横冲直撞起来,额上黄豆大小的汉珠窜成线一般掉落。脸上肌肉早已扭曲变形,他以双手捂住双耳张开大口不住喘气,腰背早已弓作一团。双腿弯曲夹紧脚尖不住颤抖,浑身一阵连一阵痉挛不停,约摸小半个时辰才长出一口气平静下来。即使如此痛楚也未呻吟半声,三丐见他如此,想起他昨天疯狂蹦高跳跃之状,不知他当时又有多痛苦不堪。

童堂主稍微好转便追问道:“七叔,您一身医术即使扁鹊再生华佗转世未必能与七叔媲美,您说的弟三个原因是什么?”老管家给童堂主嘴里喂了两颗红色药丸接着说道:“任教主风寒侵体的确也算一害,不过最寒莫过于吸入嵩山派左掌门数十年所练‘寒冰真气’,当年嵩山左掌门号称正教弟三高手,前半生却被任教主强压一头,左掌门雄才大略武功机智直追任教主,却唯独忌惮我教‘吸星大法’神功,后来嵩山派左掌门数十年冥思苦想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悟透以‘寒冰真气’之阴寒内功足以克制我教神功‘吸星大法’。当年任教主在少林寺吸入左掌门数十年所练‘寒冰真气’,如非当时有向左使及令狐大侠与圣姑在场急救,只怕任教主当时即有生命危险!”

童堂主听到此喘息着说道:“七叔说的是,天下每种功夫或阴或阳甚少能真正做到阴阳平衡,玄宗与佛门功夫阴阳平衡做的最好练起来却太过缓慢长久。有的功夫独辟蹊径走内阴外阳或走内阳外阴的路数,但阴阳终究不能完全平衡,极易走火入魔,便有人借天地气候中阴阳之气辅助修炼。但此种功夫虽然上乘但练功太过苦楚艰难即择人又择地鲜有练成此类功夫的高手。”他因说话太多又不停喘息起来。

那被称作七叔的老管家点头答道:“堂主说的是,‘寒冰真气’便是此类阴寒功夫,‘赤焰魔功’与‘六合纯阳功’便是相对应的燥热功夫。所以练习外放燥热之气的司徒家先辈高手多居于西南高山冰原苦寒之地,那里冰川积雪千年不化,一来为防止热毒反噬,二来让身体适应极度反常的寒冷天气,练习者身体血气历经数年或数十年苦寒气候调节,终究练成纯阳之躯,如果没有纯阳之躯哪里来的纯阳真气!那练寒冰真气的亦是同理,只是气候又反过来罢了!”童堂主亦不停点头。

老管家接着说道:“我教神功‘吸星大法’功法决窍却与那两类功法不同,‘吸星大法’全凭吸人内力增强自己然后击败他人。功法虽然上乘霸道,但一忌所吸功力太多无法消化融合,造成真气杂乱冲撞反噬,堂主今日便是此种情况。二忌吸入上述两种纯阴或纯阳真气,别人数十年方才调理出纯阳或纯阴之躯,又或者阴阳绝对平衡的躯体,那种功法路数与我教神功路数全无相宜相生之处。吸去别人众多普通内力原本就不纯,还需天长日久慢慢消化融汇成一,避免真气互冲反噬。哪里还有时间到那冰天雪地打造纯阳之躯,练这至燥至热的内功真气,又或者练那至阴至寒的真气!所以这两种真气是万万吸他不得。任教主英年早逝便是前后两忌皆不能幸免所致!”童堂主躺在塌上亦不住点头称是。

老管家搭手给童堂主把脉继续说道:“可见当初左掌门以‘寒冰真气’对付任教主之策略是上上之策,铁尚书与一心大师等人以燥热真气对付林大侠的‘吸星大法’亦属上上之策。别的人都在想如何抗拒被吸去功力,但天下内功数十百种。当今已知的却只有达摩老祖的《易筋经》能够做到,别的功法还未知道有能抗衡而吸他不到的!《易筋经》虽能抗衡,亦能融汇杂乱真气实是拯救我教‘吸星大法’的不二之选,当年令狐大侠便即是依靠此功避免走火入魔而颐享天年。”

童堂主咳嗽一会儿后说道:“我教神功当真能与《易筋经》或《赤焰魔功》《六合纯阳功》《或寒冰真气》相抗衡吗?我教‘吸星大法’可是极易走火入魔的?”

老管家微笑答道:“堂主武学见识远胜老朽,医学见识亦不在老朽之下,何苦如此妄自菲薄!易筋经功力博大精深如果说内力能以一敌十,我吸二十人内力难道不能战胜他?燥热类或阴寒类真气吸他不得我便不吸他就是了!与他动手我便持仗多人内力暴力将他殴打致死,还吸他内力做什么?我教神功‘吸星大法’缺陷虽然明显优势却是他们所远远不及,如若说修炼易筋经三十年内力能强过普通人修炼普通功法一百二十年,那么我吸星大法吸取五个三十年普通功力者岂不强过三十年易筋经,如若吸取十个二十个或三五十个好手普通内力,又哪有人能练一百多年或者两百年的易筋经内功呢?我教神功赢得的时间却是别人比不了的!唯独一个却是必须要修炼易筋经用来融合体内杂乱内气,目前尚无更好办法?堂主须得早做打算?不然休说吸取三五十人内力,便即不到一半恐怕也禁不住走火入魔之祸!”童堂主点头答道:“七叔说的是!童某年过六旬再不抓紧只怕时日无多!”这时门外家人传报大公子到,管家自称再去拿药退出门外。童堂主声音虚弱轻声呼唤道:“全儿,快、快、进来!为父怕是不行了!”

门外进来一位年近四十的壮汉,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屋中,满脸泪痕,口中哀声哭泣慢慢说道:“义父在上,不孝子廖万全猪狗不如,义父有疾病在身,有子多人却都不在近旁伺候!儿子该死!”童堂主满脸慈祥,声音虚弱有气无力的说道:“说那些客气话做什么?你们也有太多事忙碌,也都是为父亲自安排你们之事!这都是代父之劳怨不得你们!你们平日也都孝顺殷勤,如今有些病痛又要你们百忙之中分身过来,为父心里还难受的紧呢!比起那些要紧之事,为父这点伤痛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廖万全听了嚎啕大哭咚咚咚咚磕头不止,爬到床前哀哀哭泣。童堂主怜爱之情溢于言表,微微一笑小声说道:“傻儿子!为父叫你来是有紧要的正事要嘱咐你去办,还有几句教训要告诉你,哪有时间在此无病呻吟,来,我来问你,你可知为父为何会受此痛处?”廖万全答道:“医生说父亲是习练本教神功‘吸星大法’稍微有些症状,也属正常之极的事,只需运气调理一月两月便能痊愈!父亲尽可安心疗养,并无多少妨碍的!”

童堂主又轻声问道:“我童千思养子十二人,唯独对你秘密传授‘吸星大法’,为父要把这如何避免走火入魔的经验传授于你……”廖万全赶紧爬上前扶住童千思肩膀轻声说道:“父亲事关重大,务必机密弟一,请先等孩儿关上房门再慢慢细说!”

廖万全返身关上房门,插上门闩,又重新跪到童千思床头磕头道:“孩儿恭听父亲教诲!”童千思勉强坐起咳嗽说道:“全儿可知为父修炼‘吸星大法’多年,为何始终不能完全避免走火入魔,始终不能摆脱内功反噬之苦?”廖万全哭泣摇头无法作答。童千思继续说道:“这一切原因只因为父操之过急的原故!我练功多年才领悟出来,这吸取别人内力不宜过急,需要先吸取功力浅薄者数人内力,最好被吸之人内力根基不操过三年为宜,被吸之人内力越深,虽然所吸效率越高,但那真气越练的坚深牢固,要运气融汇贯通起来也就越难调运顺畅……”突然呼吸急促停下声来,声音越来越微弱。喘息半晌又问道:“全儿功力远弱于为父,你如今已吸了几人内力,那些人都有多少年内力根基你可知道?如若操之过急必蹈为父覆辙”

廖万全抹泪答道:“父亲,全儿通共只吸取了八人内力,都是资质平庸内功根基不超过五年之人。”童千思点点头,突然又重新大喘起来。口中嘶哑无声的说道:“哎呀,大事不好,你也操之过急,必定走火入魔而死,为父害苦了你……”声音越来越沙哑微弱哪里听的到,廖万全慌忙爬过去俯身把耳朵贴到童千思嘴唇边喊道:“父亲别急,慢慢说,慢慢说……”

童千思右手突然闪电般扣住廖万全脉门,左手掌罩在廖万全头顶百会穴上,廖万全浑身颤抖脸色苍白惊恐万状,口中颤声直叫:“父亲饶命……”声音渐渐微弱,片刻功夫便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好像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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