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班里是不会有这么多人在下课后围着老师的，看着问题的人脸上的思索，或许是大家都有了紧张感吧，这种紧张感的漫延使我似乎有些动容。为了未来这种飘渺目的并不能使我感到多大的动力，不过我倒是很想逃离现在的生活，一周极度的忙碌，从早到晚，对自己当下的生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外面的云好挤呀，一点也不快乐。
在我思绪纷飞的时候，眼前一只猪蹄，闪来闪去拉回了我的思绪“白籁？你妈没打你吧”宋可窜了过来：“我看你今天呆呆的，不会被打傻了吧？”
“你才被打傻了呢”我摇了摇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有，只是突然对高考有了点紧张的感觉”我妈之前面对倔强如我忍不住要大展身手一番，不过现在大抵是因为她也累了，爸走后她就没再打过我了。
宋可愣了一下，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连你也有了感觉吗，我天生的无动于衷”。无动于衷于高考，无动于衷于家庭吗？透过她玩世不恭的眼神，我看到更多的是无奈。
我知道她也有感觉的：“怎么可能无所谓，你不是也不想待在这个家里吗，我们考到一个地方？就没有这些麻烦的事了”。宋可就这样看着我，良久……
我一把挑起她的下巴：“更何况爷知道你暗恋爷好久了，要是在一个地方，爷考虑给你个机会”。
于是我可怜的锁骨就挨了宋可一记重拳，无法形容的痛，虽然我好像没有锁骨。
未来反正都是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要是跟熟悉的人在一起也挺好的。
宋可后妈生的弟弟整个一混世魔王，天天和宋可闹，而每一次的结局都是宋可是姐姐要让着弟弟的说教。
在我哀嚎着我碎了的锁骨时，宋可敷衍地推了我一把“别装了，快上课了”。
“你大爷的，真疼”我感觉我都可以挤出眼泪了。
宋可就坐在我前面，所以当我很明显看见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时候，孺子不可教也，于是我拿起笔安详地合起了笔帽，内心默数三、二、一，对着宋可后背怼了下去，成功戳醒了她“听课！”。
宋可猛地被惊醒，按压住内心的怒火，靠到我桌子上无语地说“你来真的？”。
我立即卖力地点了点头，不过意识到她也看不见，赶紧说“不然呢？看看这大好的光阴，你居然拿来睡觉”。
虽然我看不见宋可的表情，不过我猜是一个可以翻到全白的白眼。
宋可阴阳怪气地讽刺我“不睡觉，像你一样白日做梦吗？”
我，我的这个暴脾气，老师好像看着这面，“本小姐放你一马，要不是老师看着，一定给你一记黯然销魂掌”。
宋可轻蔑地笑了笑“切”。我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符，或许真的像大人们说的这一次决定可以把握在自己手上，关于未来的去向。可是未来的方向是什么呢。讨厌的未来，还有黑板上这烦人的字符！
放学回家，闻着熟悉的菜香，“我回来了”。
“白籁，宋可这回考得怎么样？”妈妈边吃饭边试探性地问我。“倒四”我都可以想到她要说什么了。
果然妈妈把碗放下了，带着一种嫌弃的语气“倒四？”，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温柔些：“要不以后跟宋可少走些，多和班上学习好的人玩，你的成绩也就提上去了”。
我自嘲地微扬嘴角，看着她：“人学习好的人谁搭理我呀，都想和学习好的玩，我也就是个倒五，倒四倒五最配了。”草草地扒拉完碗里的饭“好了，吃饱了我午睡了”。
“哎，你个死丫头，我为了你好不知道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门外是她泼辣的声音，后来又转为低声的絮絮叨叨，大概是害怕影响我休息吧。
门外的女人浩浩荡荡地把我的休息时间全报了补习班，阻止我画画，禁止我玩游戏，现在连我要交什么样的朋友都要管？所以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活在制定好的格子里吗，像个提线木偶，真可笑。
我最开心的日子就是过年，隔辈亲就是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只需躲在奶奶的身后就好。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看着大家的热闹自己也会有恍神儿，内心默默的地说“要是大家一直这样就好了”可事实上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美好，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多到有时候我在想要是在最高处跳下去，就可以像鸟儿一样自由了。
父亲的存在像是一堵墙，堵去了这世界上大部分的黑暗，而我的这堵墙毫无征兆地倒了，于是我没有准备地直视眼前的一方天地。
人来人往的，似是在告诉每个人都是别人生命中的过客。
所以期待的过年是一种解脱，往常为了利益撕破脸的亲友这会即便再不乐意也要笑盈盈的，大家都在欢庆新的一年的到来，虽然来年是未知的，可正因为它的未知性，人们寄托了无限的美好愿望。
“白籁，周天放假ktv？”宋可又一副欠扁的样子凑了过来。
得，上回白说了，我无奈地说“上回不是才说要一起努力嘛，你以后不想时常见到我？”。
宋可拉着我的胳膊摇来摇去的“不急于这一时，最近大家学习压力这么大，要学会解压～～”。
我这优秀的白眼呀，一个倒四一个倒五，还要解压？“我妈不会让我去的”。
宋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瞅着我“你傻呀，说去图书馆学习不就让去了吗”。
就您聪明……我内心默默地吐槽道“算了，这回考这么差，懒得出去”。我背起沉重的书包向前走去，满脑子都是未知的高考和未知的未来，而我不知道的是，背后的宋可眼神中的黯然……
“白籁，妈妈看你的成绩了，平时语文不是还行吗，怎么这会语文都这么差了”我妈眉头紧皱地盯着我。
“作文偏题了”我径直走向了房间，楼下穿来小孩的嘻笑打闹声，自由自在的，真好，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晚间吃饭的时候，“白籁，妈妈和你商量点事”妈妈犹豫的样子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想听。
不用等到我的回答，她自顾自地开口“白籁，你看你的这个成绩肯定考不上，估计学校老师上课你也听不懂，同事家亲戚上的一个封闭补习的说好像挺有效的，要不你也去试试？”。
我皱了皱眉，封闭式集训就意味着我不会再去学校进行常规学习了，也就意味着我彻底成了一个被抛弃者，一种颓废荡漾在我的心里“我不去！”。
“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考的这个成绩，能干嘛呀”她越说声音越大，也越生气。
“我说了我不去！”我放下碗，落在桌子上的重响是我被压抑的抗议。回到房间，为什么回回都要在吃饭的时候逼我，她就是故意不想让我舒服，之前的补习班也是这样，所谓的商量不过就是通知，在她的眼里，我不过是一台机器。脸上有了湿意，流到了我的嘴角，我知道它的味道，咸的苦涩。
我的悲伤还没有减弱，她又冲了进来“白籁，你以为我愿意送你去，你知道封闭式的要多少钱，我给你报了那么多补习班，你还是不好好学我有什么办法？”。
我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她的话，一种情绪莫名涌了上来，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想看看她的眼睛里是否能完整倒映出我，“你看不出我在忍吗！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啊！”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尖叫嘶吼，划破了平静的夜色
我想那时我的样子应该像一个疯子，吓坏了她“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逼我”发泄过后我突然笑了起来，笑我的无助，我的无力，放肆的大笑，她不住地喊我的名字，焦急地喊。然后我就没有了意识……
从什么时候我由宋可的没心没肺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大概就是少了一堵墙的缘故，我直视了金钱下人的丑恶嘴脸，原本和蔼可亲的长辈化作了带着獠牙的野兽，他们眼睛里散发着贪婪的绿光对着我和我的母亲。
后来我大一些，我发现我的话比小的时候要少了，也只能苦涩地笑笑，因为已经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年纪了。
那天晚上的闹剧大抵邻居们是知道的，就像我晚上躺在床上听见楼上小孩的哭声，为了躲避挨打而四处逃窜，男人的骂骂咧咧，伴随着女人的高声指责进入梦乡。第二天在楼梯里见到的不外乎是友爱和睦的一家人，女人关心地问孩子早上吃饱了吗，冷不冷，还有孩子躲躲闪闪的眼神。
这就是新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