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月色朦胧，晚风侵无声。
叮铃铃。
门口的挂铃小锤高频振动，打破了夜间的寂静。
晚自习结束了。
有人已经按捺不住，没多久，教室里的人就走了出去，九点，对于走读生，这个时间段还是挺晚，挺危险。
此时，校门口已经有了不少家长在等候。
络绎不绝的人群，楼下的操场在片刻之后就响起了球撞击地面的声音。
合上课本，朱灿并不急着下楼，而是在教室里等候，不一会就有别的班同学走入，找上他。
“明天多给我准备五瓶，两瓶纯奶，三瓶酸奶，直接送到我教室。”
挽起的袖子，露出了健硕的胳膊，他的手中托着篮球。
“行。”
朱灿拿出本子记上，接过对方递来的钱，目送着对方离开。
“给我带三十支上次的黑色圆珠笔，一套直尺多少钱。”
一个上身穿着带花的灰绿色T恤，下身是黑色宽松长裤的女同学走来，带有股香风，晚自习没有服装的要求，一般住校的女同学都会洗完澡再上晚自习。
“不包圆规五块，包圆规七块，你一次性满二十块，大家都是同学，我可以做主多送你一支笔芯。
要黑色，还是蓝色？”
那个女同学愣了愣，觉得捡到了便宜。
“还有送？那就黑色的。”
白嫩的手指递来钱，看着就是漂亮。
“行。”
朱灿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然后把钱收了。
这时，林佩玲从门口进来，直接就坐在了朱灿的旁边，一脸惊讶的看着表弟。
“我去，你还真坐起同学的买卖，我还是别人逗我，你姐穷，不如支援一下你姐。”
啪。
直接打掉林佩玲伸出的左手，朱灿转头对着另一人说道。
“行，我送到你们班，高一6班是吧！”
含笑送客，他转过头来。
“这钱别乱动，别跟我说你穷，不是有阿珥，我还没有跟你伸手，你倒是跟我伸手，怎么了，今晚不跟你小情人一起回去，反倒找我来着。”
林佩玲努努嘴。
扭着头，看着被人张望的眼神，脸颊驼红，虽有交了男友的事实，但她还是有些害羞让人知道。
她不缺钱，刚才只是跟朱灿开一个玩笑。
“好小子，连你姐都敢调侃，没大没小，乱叫什么小情人，我就过来看看，顺便蹭个顺风车，阿珥今晚请假，所以就让你捡个便宜。”
朱灿边把书放入到包里，然后就了眼讲台上的时钟，还有五分钟。
根据他宣传的约定，晚上预定时间截止到九点十五分。
“你就比我大一天而已，我倒说你这个有男友就没了兄弟的人怎么会舍下你的赵珥，原来是找我搭顺风车，那你要等一下。”
林佩玲哼唧了声，“大你一天也是大，你就该叫姐。”
微微扬起头，仿佛这是很得意的事情。
整个人都膨胀了。
“行了，你是姐，能送你回去是我这个弟弟的荣幸，好吧！”
无奈，朱灿笑着说。
“嗯，这才对了嘛！”她轻拍了朱灿的肩膀，露出愚子可教的样子。
下一刻，林佩玲就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勾了勾手指，示意让朱灿俯首贴耳。
“来来来。”
“又怎么了？”
斜睨了眼门口，见到没人进来，朱灿就伸头过去。
“我都看到了，这事，你好要瞒着你姐就不厚道了，我都给你两天时间让你跟我坦白，怎么还想玩地下，直说，我又不会吃了你。”
以为揪住了秘密的小尾巴，林佩玲笑嘻嘻的说。
什么鬼？
一头雾水的朱灿傻了。
这个傻姐又说一些让他听不懂的话。
“说人话？”
喝了声。
这语气，就林佩玲的小脾气不爽了，这个表弟还跟她装傻，事情都说穿了，还跟她装傻充愣，刚想直说，然后眼角余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晓雯，来，快来。”
她抬头，朝着门口招手。
初中直上两阳中学的人相比整个高中人数并不算多，她与陈晓雯是同一届，又因朱灿与陈晓雯是同班，彼此关系还是挺谈得来。
愣了愣，陈晓雯没有多想，转身走来。
“嗯。”
心里犯嘀咕，见到林佩玲此时的神情，宛如是抓到了什么奸情一般的狡猾，像足了他曾经捅破赵珥和林佩玲的墙纸，敲诈了一顿饭和一瓶水。
我去。
不会吧！
“你别跟我装傻，你们......”拉长着鼻音，林佩玲一脸得意的说。
手指在两人晃来晃去。
“佩玲，你叫我有什么事？”
陈晓雯看不懂林佩玲那晃动的手指，心中有一些不好的猜测，耳朵有些热了。
“她叫你没事，只是她有病，整天乱想。”
拿起书本，林佩玲就故作恼怒，拍打着朱灿，嘴里骂咧咧。
“好你个臭小子，你竟敢骂你姐。”
“什么啊！”
看着打闹的两姐弟，陈晓雯糊涂了，像是抓到了什么，可没有确定的话，她又不敢保证是不是如她所想。
唯有耳朵红了，那是躁。
“我就是拜托晓雯帮我辅导一下英语，你是不是傻，想象力也太丰富。”
朱灿一口反驳，可话落在林佩玲耳中就是强撑的意思。
她不信。
“没有，没有，佩玲，你可别乱说，我跟阿灿可没有，真的只是辅导他英语。”
我的天。
听出来的陈晓雯觉得必须把这个误会按下来，她可不想又成为了同学八卦的人物之一，她只想安静学习，考个好大学，不辜负家人的期望。
那小手用力的晃动。
早恋在她眼中，就像是洪水猛兽。
一旦早恋，成绩就会下滑。
这仿佛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不止是学校和老师这么宣传，甚至有很多例子，出名的情侣成绩都不好，与其有那个时间去卿卿我我，她觉得不如用来学习。
那么成绩反倒会提升。
看着不想假，身为过来人的林佩玲从两人身上嗅不到情侣的气息，尤其是朱灿，一脸平静。
“真的，可我怎么看到你们骑单车，还贴得那么紧。”
压低的嗓音，她还是有点疑惑。
“我就说，你这是疑心病。
原来那天你看到了，是她单车链断了，那时是权宜之计，别到处乱咬耳根，最近我可是因成绩下滑都成了老师重点监控目标。
你我姐弟一场，你可别害我。”
朱灿连忙告诫一声。
“你才疑心病，会不会好好说话，再乱说话，我......”
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陈晓雯就插嘴进来。
“真的，你误会了，还有我也不想被老师点名去训话，你可别乱说。”
狠狠瞪了眼朱灿，林佩玲看了眼陈晓雯，曾有过被老师叫去训话经历的她心软，没有再放狠话，而是承诺下来。
“算你好运。”
这无厘头的话，女人就是难以沟通，什么算他好运。
“我还准备考个重点大学，月末把成绩提上去，你看到了，那赵珥肯定也看到了，你记得提醒他别乱说话，别给我找麻烦。”
噗呲一笑，林佩玲觉得朱灿在说笑话。
“就你上次考的成绩，你姐也想你考个好大学，但......先别说这个，你先把月末这次抽考考好再说，不然跟我妈都不好交差。”
她摇了摇头。
“能平均考70么？”
上学期末，她估算了一下，朱灿的平均分在四十左右，觉得一个月时间加上原有的底子，考个七十还是有希望。
朱灿得意的笑了笑。
“那我跟你打个赌，以平均70分为界，以上，我赢，以下，你赢。
你赢了，我给你20让你够钱买随身听，你输了，让赵珥女装来见，怎么样，敢不敢赌？”
林佩玲愣了，“女装？”
颔首，朱灿笑了，记得曾经他跟未来的姐夫‘赵珥’有次女装打赌，他输了，虽然是日后的事情，但他一直想找机会赢回来。
现在正好。
要是赵珥在场，这个赌约还不好立，要的就是他不在场，加上两人交往，一直是林佩玲说了算。
就算是最后失败，或不履约也无所谓，反正最近赚了钱的他也是想找个借口支持20块给林佩玲买随身听，顺便岔开刚才的话题，这种东西越解释越显得心有屎。
“他家不是有电脑，让他裤子外套条裙就行了，跟你qq视频5秒，我要在场。”
01年，qq视频通话还是个很新鲜玩意。
“嗯？”
林佩玲迟疑了。
“20块哦！这钱先给你。”朱灿拿出20块，推到林佩玲的面前，让她呆若木鸡。
心中纠结一下就散了。
20就像是个魔咒，当即，想着不一定输，输了到时赖账，甚至林佩玲也有些期待，赵珥女装会怎么样？
就这样，她把赵珥卖了。
“好，一言为定。”
在家的赵珥忍不住打了个哈哧，奇怪的摸了摸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