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墙挂着圆形的时钟表,指针来到了正中。
十一点半。
坐在棕红色条纹长桌的朱灿没见到二姑丈,连忙问了声。
“不用等二姑丈吗?”
“不用了,这不是要快学,你二姑丈去学校了,中午不回来。”
打好饭后,二姑死死盯着朱灿,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姑丈是城郊外一个村小学的副校长,所以二姑家的家境一直都很不错,九月初一直是各大学校开学的统一时间。
见状,他不禁在心里嘀咕。
斜睨着眼睛,他看见同龄的表姐低着头扒拉着饭,倏而想起表姐的不靠谱。
“你竟然说了,出卖我。”
嘴皮无声翁动,向着穿着白T恤的表姐发出质问。
“我嗯不想嗯,死嗯你,好过嗯我。”
林佩玲嘴里含糊着说,说着时,头更低了。
“看什么,她都招了。”
二姑轻轻敲了瓷碗,让朱灿的视野回到二姑身上。
“我说你啊,上期末考的都是什么,语文,额,算是有点进步,但英语只有不到三十分,甚至还不如你平均水平,数学,物理更是直线下降,几乎就没有一门合格……”
呱啦呱啦。
她端着碗,甚至连饭都忘了吃。
“如不是怕刺激你三哥,三哥供你读书不易……”
看着越说越激动的二姑,朱灿的脖子都仿是少了几寸,缩在肩膀里,吃着白饭,食之无味。
“二姑,你放心,上次考试,我是有点头昏,失了水准,开学的摸底考试绝对不会跟上期末一样,我保证。”
他囫囵吞枣般咽下饭,立马作出保证,不然这餐可不好过关。
“真的?”
“真的。”
二姑也说得有点口干舌燥,起身拿起另一个碗喝了口汤,但就算是这样,她不时还是训斥着朱灿。
讲一些大道理。
其实,长辈大人的想法很简单,不求一下子冲到第一,但成绩也不能下降,一次比一次好就已经足够堵住长辈那操劳的心。
二姑的唠叨话让朱灿很无奈,因为这些大道理是对,他根本无从反驳。
嗯嗯。
不时回应着。
这顿午饭吃了十分钟,表姐吃完都上楼了,而他还留在餐桌,认真听着二姑掏心掏肺的叮嘱。
有人视为啰嗦,但这却是亲戚间简简单单的亲情。
吃完午饭,朱灿上楼,回到三楼的小房间,原本是备用房间,在他没有来上学前,堆放一些杂物。
就算是现在,由于没有足够的位置,房间也有几个闲散的木大件,长柜装了棉被之类,整理到墙角。
放好东西,林佩玲就抱着歉意上来。
“牛二……”
“行了,事情过去了,没什么好说。”
朱灿抬手止住了表姐的话,换未重生的他性格,一定会质怪表姐,怪她说话不算数。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说,这事原本就是他没考好,表姐作为女儿面对二姑这个妈,天然上就矮了几分。
其实这事,朱灿也有心理准备。
“那就好,我跟啊珥要去天堡玩,我请你一起,去不去?”
表姐松了口气,为做补偿,她提议去市里的人民广场那边的天堡娱乐城玩。
天堡,这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从一开始,人民广场的‘天堡’就是市里最知名的娱乐地方,拳王96、97,抓公仔机,老虎机……有太多留下了纯真年代的回忆。
即使后世,‘天堡’不在是市里顶尖的娱乐场所,但天堡这块招牌,十年如一日,人变了,它也没有变,始终屹立在东风二路。
“不了,我还有事。”
回来的路上,朱灿已经在建设路的工商银行营业厅办理了个人第一张银行卡。
个体户的申办条件虽宽,但他也还需要一个租房合同作为经营场地证明。
再次来到两阳中学,对视一排瓦房,与路口的电线杆构成略微凌乱的旧时景致。
现如今,个体户不少,但绝对没有像后世遍地都是的程度,校门对面的瓦房有不少商铺,有卖水果,有卖笔,有卖早餐,也有私人住宅。
看着生锈的卷闸门,朱灿拿着笔记下那招租的号码。
蹬着单车,他来到了门口贴着‘电话五毛钱’字样的店铺,熟练照着本子里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
好一会,电话通了。
“喂?”
“我姓朱,请问是楼小姐吗?你的店面还招租吗?我就在你的店面附近,招租的话,方便过来一下吗?”
没给对方询问的机会,朱灿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是朱先生啊!我刚好在家,我现在下楼。”
通话很短。
“谢谢。”
朱灿挂断电话,入内递出五毛钱给店老板。
车链在转。
当他来到店铺前时,那生锈的卷闸门口已经站了一个穿着大红碎花裙子的妇人。
这种打扮放在现在来说,可谓很少见。
改革开放了,大地不再是一片灰绿,但很多人穿着都仍偏朴素,像大红色的碎花裙仍旧很少见。
停车。
那妇人瞥了眼朱灿,在她的认知中,像朱灿这种年轻人可不应该会是租她店面的人。
“楼小姐,我姓朱,就是想租你楼下的人。”
从对方这么迅速到来,朱灿估计对方就住在楼上,腾出楼下赚点钱。
“你?”
妇人有些惊讶,眼角皱纹若隐若现。
“不如开一下门让我看看,合适的话,我可以现场就租下来。”
听到朱灿的话,妇人带有一些狐疑,但还是掏出钥匙,打开了卷闸门。
一楼店面不算太大,墙有砌过的痕迹,堵住了原本的走廊,店内也有一些木架长桌,应该是上一个租户或房东留下。
“租我这房子会有一些木具,桌椅呀都不用你再采购,每面墙都特意装有插座……”
朱灿绕了一圈,看一下。
灯一开一闭,咔嚓。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
现在的店面可不像后世那样需要考虑观感,只要不是太差,一般人都能够接受,而且他对于店面的要求也高,看重是位置。
这家有一些木架长桌,这正好省了他一些功夫。
只要价格合适,能租。
“多少钱?”朱灿问道。
“我这里过几步就是学校,位置很好,我又留有一些木具,一个月要二百五十块,至少租半年,押一付一。”
朱灿略微思忖。
二百五十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像他一次性要付五百,这就让他可利用资金一下子就少了超过六分之一。
临近学校,周围的租金普遍比全市其他地方都高,仅次市中心人民广场等少数几个地方。
不过有出就有入。
他斜睨了眼学校,下定了决心。
那种人的钱最好赚,在后世已经有了大部分人都承认的定论。
女人,小孩,学生的钱都是最好赚。
朱灿这一次就是瞄准了两阳的同学群体,这座学校有来自全市不同地方的学生,有不少人的家境可不差,手中的闲钱可不少。
与其便宜校内的小卖部,不如便宜他。
更何况,他这一年就读这里,利用同学身份和关系,辛苦点帮同学跑个腿代购,绝对会有不小的市场。
“行,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