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哥,你信我,我真有钱。”孙嘉宇哭笑不得,他生平第一次得费劲跟别人证明自己有钱。
“你不用心里有负担,我救你也有我的考量。”谢浮黎开导他,“就像之前说好的,你买我一根灵芝,我们之间的因果就两清了。”
“啊?我的命就值一根灵芝?”孙嘉宇愣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浮黎不赞同地摇摇头,“再说了,这二者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毕竟灵芝有时可比人命贵多了。
在他原来的世界,为了争夺一颗能吐纳天地灵气的上品灵芝或有类似功能的灵药,杀人夺宝实在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虽然他并不是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行径的人,但他也得实事求是地看待这个孰重孰轻的问题。
“嗯。”孙嘉宇略感安慰,就说嘛,他的命可比一根破灵芝金贵多了,就算退一万步说,他的命怎么也得值个几千根,不对,几十万根。
成功逻辑自洽后,孙嘉宇停顿了一下,还是不服输地补充道,“哥,等我出去了,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是我吹牛,你有啥愿望我都尽力给你满足,就算我搞不定,我爸妈也绝对能给你搞定。”
谢浮黎听到他如此夸张地许诺,也不好拂了他的兴,只好委婉说道:“如今当务之急是你先把伤养好,其他以后再谈吧。”
其实谢浮黎不信他也是正常。
首先,并非是要以衣着取人,但他刚才碰到过孙嘉宇的衣服,注意到他所着衣料虽然结实,但衣服上面却连最基础的防御性阵法都没有。
这就说明他本身所处的阶层接触不到这个世界的仙门中人,以至于他买不到一件可以在野外险境中保他一命的衣物。
再者,他身上既没有佩戴玉器珠宝,所用物品也没有缝制出成套的家纹,怎么看都不像是凡人间那些或有权或有钱,极其讲究家族传承的顶级世家。
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实在有点天真,竟然敢在深山老林里和一个陌生人独处,性格还这么张扬外露。
不是他危言耸听,在他原来的世界里,这个表现恐怕都活不出几里地……
那边的孙嘉宇还浑然不觉由于不同世界的文化差异,自己被当成了个胡乱吹嘘的半大少年,仍旧继续兴致冲冲地规划:“哥,我看你也别种地了,这样吧,干脆你给我当保镖,我给你开着钱,你平时想干嘛干嘛,要读书我也供着你,只是偶尔我去野外探险的时候,你跟着保护我,如何?”
“再说再说。”谢浮黎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力向前拽着绳索,终于把孙嘉宇连人带木板地移动到了洪水和地面的交界处。
因为孙嘉宇的腿有伤不能受力,胸腔又需要保持固定状态,谢浮黎就只能先跳上岸,再双手抓着绳索把他整个人提上来。
“哇,哥你这臂力太牛了。我好歹也算是个运动达人,天天泡健身房,玩户外运动,可是到现在你让我去洪水里几进几出,毫发无伤地提溜出个大男人来,关键还脸不红气不喘的,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儿。”
孙嘉宇满脸敬佩,要不是他现在处于重伤状态,他都想坐起来拽着谢浮黎当场掰个手腕试试,“果然啊,这肌肉练得再大块儿,真实践起来还是不行。我回去就得好好嘲笑嘲笑我那帮哥们儿,简直是一群臭弟弟。”
“泡健身房……是什么意思?”谢浮黎刚就着木板缓缓地把孙嘉宇放回到地面,乍然又接触到了一个新鲜词汇。
“就是一堆人在几个房间里跑步,举铁,或者做做拉伸之类的,现在外面的年轻人都流行这个,锻炼身体嘛。”孙嘉宇解释道。
“这就是你们平常大多数人会做的锻炼?”谢浮黎沉思。
听起来似乎有点原始啊。
“大差不差吧,再无非就是游游泳,或者跳跳舞。”孙嘉宇想了想,补充道,“哦,年纪再大点的老头老太太,他们还会早起打打拳,舞舞剑。”
谢浮黎迟疑了一下,还是谨慎地问道:“这个是有年龄限制吗?”
“什么?”孙嘉宇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修习剑术。”
“……噗。”孙嘉宇没憋住笑了出来,“那叫什么剑术啊,就是胳膊腿儿来回比划两下。”
“不厉害?”
“厉害啊,可厉害了,有些锻炼得身体好了,抢东西占座位什么的,跑得比年轻人都快。”孙嘉宇闷笑道。
“……”谢浮黎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为了缓解没文化所造成的尴尬,谢浮黎只能借着检查伤口的名义,默默蹲下来,帮着笑个没完的孙嘉宇调整姿势,让他靠着旁边的树干坐起来。
孙嘉宇的身上除了多处皮肉擦伤外,还是小腿处伤得最为严重。有大约手指那么粗细的坚硬树枝直挺挺地穿刺了进去,不仅血流出了几道蜿蜒连绵的印迹,连伤口周围的肌肉都明显是在不自然地抽搐。
谢浮黎倒是对这个还能插科打诨的年轻人有些改观。
他捡起之前放置在一边的背包,翻了翻,希望能找到点止血包扎的布料。
可惜背包里除了些看起来像是食物和工具的东西,只勉强找到了一件被水泡成咸菜状的半袖。此外,一个透明的袋子里倒是还装着几件干燥衣物,不过他打算等后续包扎伤口的时候用。
孙嘉宇看到他嫌弃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呐呐说道:“说起来我也是够倒霉的,昨天有人受伤,我把药品包、绷带什么的一块儿给了别人,今早忘拿回来了。”
谢浮黎闻言,干脆利落地撕了那件短袖,缠住伤口处的上端,算是帮孙嘉宇做了初步止血。
思索了下,他还是决定先把孙嘉宇背回能挡雨的山洞,看情况再把戳进去的那根树枝给取出来。
当然,要是能尽快找到孙嘉宇所说的队友,让他们按照这个世界的方式来治疗是最好的了。
基本的急救处理过后,谢浮黎把剩余的一点布料系在树枝上,算是给其他人留了个存活的证明。
随后,他扶着孙嘉宇,让他慢慢趴到自己的背上,紧接着右手拎着背包起身,确定了下来时的方向后,重新上路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沙沙的风雨声。
没走多久,像是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孙嘉宇续上了前面的话题,试探着问道:“哥,你不接触外面很久了吧,聊天时感觉你很多常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