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丁堡机场。
贵宾等候室的沙发上,一双细白的小腿跷在一起,白色皮靴慢悠悠的轻点着地。腿的主人穿着巨大的卫衣和黑色短裙,拥有一个白瓷娃娃一样的小脸,不耐烦地对电话那头说:“你快点过来,怎么样,刚才在白云机场看到博了吗?“
这是祁羡的堂姐祁美禾,今年23,在爱丁堡读研。她是王一博的死忠粉。接机,贡献票房,买代言产品,看见面会,做数据这都是基本的。作为祁家的小祖宗,她还曾经为了阻止私生,财大气粗的包下王一博酒店包间所在的一整层,禁止无关人等靠近。她自己也没有跟住,只是在人家退房的时候星星眼的要了个签名,拍了张合照。说来也巧,王一博的女朋友就叫綦美合,她一直引以为傲。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立刻眉开眼笑:“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又跟我们小孩情侣装啦。”
电话里和等候室门外突然同时传来男性的低沉打趣声:“你那个偶像长得不错,跟我比就差一点味道。”
祁美禾已经透过毛玻璃门看见了那个高大身影。她掐掉电话,毛毛躁躁的冲过去抱他一下,叉着腰泼泼辣辣的说:“臭小子,到了也不跟你姐说一声。”
祁羡笑着没有说话。又是半年不见,他好像更加清减,细细碎碎的刘海长了些,耷拉在额头上。长款大衣带着自然的垂坠感,更衬得他眉目如画。他长相精致到让人呼吸一滞,嘴唇极薄,下颌极锋利,有些角度甚至有些凉薄相。脖子上围着的鼓鼓囊囊的深红色厚围巾,给他添了几分温暖气质。
爱丁堡今天天气很好,空气也很好。他们俩一起走出机场,祁美禾偏头跟他说话的时候,上午的阳光洒在男人的侧脸上,明暗交界线特别明显,他脸色不是很好,眼圈有点发紫。祁美禾忍不住问:“怎么好像瘦了?”
他顿了顿,简短的说,“工作忙。”
祁羡一向是话特别少的那种人,祁美禾问他什么他就答,她不说话的时候,他就很安静。这个堂姐从小跟他很亲,带着他和大几岁的哥哥姐姐玩。不过由于祁美禾这个傻大姐的性子,也说不清究竟是谁在照顾谁。祁美禾出国上大学后,祁羡才开始和同龄人玩。异于常人的沉稳也让他在朋友圈子里威望很高。
’虽说是感情好,祁羡特意来英国找祁美禾倒也是第一次。祁美禾心里清楚,这个嘴硬话少的臭弟弟一定不是真和他说的那样,想她了,又想散心。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和那个叫苗奉的女孩子有关系。
他一定是压着情绪好不容易忙完工作,实在要找个突破口了,才来接她。本来,过两天王一博有个大活动她是非回国不可的,祁羡急匆匆的来,也不知道是憋多久了。
一想,这小子真招人疼。
祁美禾在爱丁堡租的房是两室一厅,祁羡这次来之前她就给他收拾出来一间客房。祁美禾一边开车,一边说笑话。她做毕业课题有个印度组员人特别傻,特别逗,她一路说了不少趣事,自己咯咯地笑着,祁羡在副驾就津津有味的听着,偶尔搭两句腔。祁美禾也没问他苗奉的事,就由着他自己什么时候想说就说。
到了祁美禾的公寓,比他想象的小。木艺装饰,很简洁。祁羡动作很慢的把衣服从行李箱取出来,挂在柜里。
祁美禾看着着急,过去给他搭了把手,问:“你想吃什么,这附近有家中餐厅还行。英国菜就算了。”
祁羡干脆由着她收拾,自己一转身,干脆利落的躺在床上,半闭着眼说,你给我随便做点吃吧。
“不想出去?”
“懒得动。
“就剩点水饺和冷冻牛排了。”
“再拌个蔬菜得了。”
祁美禾也不逼着他,把他瘫在床上的衣服随便折了两折,说,行,一转身就进厨房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祁羡躺的有点儿冷,他这段时间以来全身心的投入家里的公司和自己的项目,把注意力全盘转移。一到晚上却总失眠,飞机上吃了点褪黑素总算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此刻清醒得很。
其实他很少想起她。他那么自我的一个人,想把全部都给她,她却不要。
那她要谁的?何非凡?
两年了,他还是一点都没有放下。祁羡想到这里,嘴角掀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没意思。
“羡羡!”
祁美禾估计做好了,叫他吃饭。他睁开眼睛用手用力抹了抹自己的脸,想把疲惫和难堪都抹掉。
他起身推门出去。
祁美禾一个人生活,手艺还不错。看得出她是尽力在做丰盛了。拌了个奶油土豆泥,蚝油凉拌西蓝花,煎了一大块酱汁浓郁的牛排,又煮了玉米猪肉水饺。她托着下巴在祁羡对面坐下,也不吃,筷子搅拌着土豆泥。
祁羡笑着说:“还挺牛。”坐下也不含糊,立刻塞了个饺子。
祁美禾翻了个白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点食材全部被你吃了!吃饱了立刻陪我去逛超市买食材回来。”
祁羡切牛排的手没停,嘴里应声。顿了一秒,又对她说:“你几时回国?”
“两个星期内吧。我闺蜜几个吵我带的东西我半样都没买,明天开始有的忙了,买买提吧。”
“合着拿我当劳务了。”
“不然你来干嘛!”祁美禾笑嘻嘻的。
半响,她逗祁羡:“屁股还没坐热又惦记回国了?我是惦记王一博,你呢?你难不成惦记欧阳娜娜啊?”
“欧阳娜娜不漂亮吗?”祁羡一本正经。
“少贫了你!”祁美禾安静了几秒,欲言又止的问,:“这个菜……好不好吃?”
祁羡头也不抬。“想问什么就问。”
“哎,你这小孩?我问你好不好吃啊!”
“好吃,下一题。”
“……什么时候分的?”
“一年半了。”
“你提的啊?”
“她提的。”
“不得了了,你还被甩了!”祁美禾大惊小怪的叫唤。
“她甩人多正常啊。”祁羡不由得冷笑一声。
“害,你看看自己语气酸成什么样了。你不给人哄哄回来?”祁美禾八卦之星。
“轮不到我。”
“啧啧啧,有新人儿了。”
“……你不吃么。”祁羡意思很明白: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了?
“我吃啊,我吃我吃。”祁美禾越想越好笑,心里也不由得带了一丝对苗奉的鄙夷。果真跟传闻一样是个小拜金女,把人踹了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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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祁美禾真实的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祁羡当骆驼,专门提包。由于她的闺蜜团多变又难伺候,祁羡又长得帅负责刷卡,几天下来,几家大牌的柜姐都认识他们了。
“welcome back,mister.”
祁美禾发出感叹:“我在这6年了,柜姐也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祁羡这是真笑出来了,特别乐呵。
“你要跟那丫头买啥吗?我记得你以前让我给她带过包。”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真拿你自己当代购了?”祁羡立刻沉下脸,把她推出dior的大门。
祁美禾逗他逗的特别开心,“我可不是代购吗!追星追的我一穷二白了。再说了,我这不是替你疗伤吗?逃避,从来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摇头晃脑的说。
“穷是么?那太好了,请我吃个饭再说。”祁羡没好气的把手里的袋子扔进后备箱。“劳务费。”
祁美禾笑眯眯:“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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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当祁美禾走下车,看到ondine的招牌时,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祁羡笑盈盈的看着她,问:“爱吃海鲜吗?”
当打扮一丝不苟,英音优雅至极的侍者走上前来介绍牡蛎的打捞地点时,祁美禾抽搐的微笑着点单,用中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生的孩子以后没有肚脐眼。”
“200磅你跟我计较成这样。”祁羡优雅的笑了,“你买的那些包有哪个低于800的。”
……
吃完饭,祁美禾恢复精力,带他去看海。英国的冬天很冷,海边是礁石和盘旋的海鸟,人影稀疏。祁羡想起他和苗奉在海南的时候,刺眼的阳光和金色的沙滩,游客布满了视线每一寸。
再看这里的海,觉得特别萧瑟。
“回去吧。”祁羡拢了拢大衣。
“行。”祁美禾没多想,只当他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