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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高下立见

苏曼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不快:“没关系的,人之常情,那咱们这就走吧!”

准备走的顾惜之和苏曼,没想到他们这两拨人又开始聊起来了……问哪个公司的,问做什么的,互相留了微信和电话,这才散场。

一出大厅,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与北京不一样的是,这边虽然太阳很毒,但时不时的总会有海风吹过,所以不是那么闷热。

走过外边的长廊,右拐到了停车场,孟文斌乐呵呵道:“来,车就在这儿,请上车!”

顾惜之看了看眼前的白丰田皮卡,上了副驾。里面还有一个老阿司机在抽烟,见有个漂亮的‘马达母(女人)’上来,便热情的打起招呼来:“Madame,你好!?a va bien?(夫人,还好吗?)”这里几乎所有老阿都会说中文‘你好’。

顾惜之纠正他:“Je suis mademoiselle,?a va ?a va.(我是小姐,表示未婚。旅途马马虎虎。)”

司机名叫Aissa(艾萨),跟他聊过天后,顾惜之心里清楚了些基本情况:他们项目部在海边,属于安纳巴省(Wilaya d’Annaba),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除此之外,阿尔及利亚(Algérie)这个北非国家还有首都阿尔及尔省(Wilaya d’Alger)、贝佳亚省(Wilaya de Béja?a)、奥兰省(Wilaya d’Oran)、地巴扎省(Wilaya de Tipaza)、斯基科达省(Wilaya de Skikda)等等都是沿海地区,气候宜人,风景美如画。

阿拉伯人被允许一个男人可以娶四个老婆,艾萨也不例外。只不过他近期被她们烦的要命,准备跟其中两个老婆离婚,据说分道扬镳后,要给她们每家定期上交生活费,对艾萨来说也是一笔昂贵的费用。谁叫他四个老婆都给他生儿子了呢?

孟文斌和张建科见新来的小翻译和司机聊得欢畅,心里也很高兴,至少证明,她与人交流是没有丝毫问题的,未来上手工作的速度也会比较快。

只有顾惜之和司机艾萨知道,他们的交流还处在磨合期,有些阿拉伯式的法语发音,听起来还是挺困难的,且艾萨的法语水平并不是很高,经常会蹦出些阿语,让顾惜之听的是一头雾水。

皮卡车启动,在收费口交了停车费后,驶离了胡阿里·布迈丁机场。

路上,这个采购嘴就没停,一直跟司机唠嗑,时不时的向顾惜之展示他自己的阿拉伯语有多么优秀,她也学了几个词,大概是如此发音:

‘舒服舒服’或者是‘修复修复’,是男性说‘看看’的意思,不过司机说‘修复修复’是中国人自己搞出来的发音,而女性想说‘看看’的话,则要变性‘淑菲shu fi’;

‘乎亚’是‘兄弟’的意思,司机补充‘姐妹’则是‘乎第’,在他们阿国,人人都是乎亚,人人都是阿密(ami朋友)……

‘撒哈’是‘谢谢’的意思,阿国人都很有礼貌,不管说完什么事,后边都要加个谢谢,这导致不常说谢谢的顾惜之,日后也变成了说“Merci(谢谢)”的小能手;

‘木西木西’是‘吃饭’的意思,不过,老阿最喜欢的就是在中国人吃午饭的时候来视察工地,或处理某些事情,好像他们在午饭点从来不饿似的……

‘阿里巴巴’在这边指的是‘小偷’,阿国很多省都很穷,因此有很多抢劫的突发事件,被抢人多是来自中国,虽然阿国也有马里人、几内亚人、朝鲜人、越南人、土耳其人、印度人、法国人等等在此地生活工作,但奈何中国人外来务工的太多,因此比例也最大。

阿国的建筑工程,几乎都被中国人承包了,沿途随处可见工地的汉字标示。上到机场、清真寺、酒店,下到廉租房、路桥项目,中国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也正因为如此,阿拉伯人觉得中国人抢走了他们本土人民吃饭的饭碗,钱都入了中国人的腰包,因此路边随便一小屁孩儿见到中国人都会大喊:“阿里巴巴!”

其实,每个中国人承包的项目,不管总包是中建还是中铁,或多或少都会用些老阿分包团队进场干活,并没有垄断他们的经济。在这里待久的中国人都知道,老阿一个比一个懒,能九点上班,绝不赶着上班点8点整到,迟到早退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你还不能说他,你要把他惹毛了,他分分钟能去劳动局告倒你。

就连平时中国各商家最喜欢利用节假日来促销的大好时光,都被老阿们视如敝屣,每星期周五、周六是周末,他们会休息,所以你在星期五,是绝对看不到任何一家店营业的。穷,没有钱花,都是有原因的。

你若是没有头脑,便可以利用体力创造财富,但你要是整天无所事事的端着一杯咖啡,在街头自怨自艾,和一帮大老爷们唠嗑,咖啡共享,一杯咖啡能喝半天,而且越喝越多(每个人不敢喝太多,到嘴里后还会够意思的再吐出来点),那你穷就不要怪任何人了。

况且在深夜十二点的时候,路边还会有很多不回家的‘夜猫子’,他们蹲坐着,拿着烟抽,不知下一秒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工地很多被盗的时间段,都是在凌晨,偶尔现场巡逻会打盹,让人防不胜防。相比之下,谁是真正的‘阿里巴巴’,显而易见。

回想起我们无数个加班的日子,中国人简直就是不舍昼夜的勤劳小蜜蜂。

不过,阿国有几个省是伯伯尔族的人,比如贝佳亚省。其中卡比尔人的数量最多,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和民族文化,所以很多部门的牌子或路牌上都会出现三语标示:阿拉伯语、伯伯尔语和法语。伯伯尔语看起来……就像远古时期的文字,笔划简单,却像天书。

卡比尔人勤劳勇敢,善良温顺,跟阿拉伯人互相看不对眼。如果说阿国的大部分阿拉伯人不学无术、小混混居多,那阿国的卡比尔人则是积极上进、求知若渴,且从不做违法犯罪的事,工地的老阿分包也多是卡比尔人,他们不依靠抢劫过活,只相信自己的双手。

在这样一个人人拿着‘砖块机’、各方面落后中国差不多二十年的国家,幸福感指数竟然非常高。这里处处都能见到没有封顶、只砌砖后便搬进去居住的半成品房屋,他们有的是真穷,有的则是为了逃避封顶后的房产税……所以,敢于封顶的人家,都是真正的勇士。

老阿的办事效率都很慢,能急的中国人跳脚发飙,而老阿则永远都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今天的事拖到明天,或者拖到下个月,甚至拖到下一年,这与我们常常奉行的‘今日事今日毕’原则,背道而驰……或许这不着急不着慌的生活态度,再加之国家的福利政策好,才构成了爆棚的国民幸福感。

在这里即使失业,年轻人每个月也有补助,他们就算每天不工作,天天在家陪着老婆,只要你对增加国家人口有贡献,你就是‘阿拉’一样的神,有喝不尽的咖啡和吃不完的面包棍。这与中国的生活节奏,完全不一样,若是让老阿经历一遍北上广深的生活方式,估计他们都不想活了……

与之相反的是,学习中国人敬业、做生意,或去中国留过学的老阿,都成了真正的有钱人,他们勤劳,有单子就接,不论周末或是节假日。就像卡比尔人,他们一工作起来,脑海中是绝对没有‘星期五’这个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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