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猜出了身份,老者却未见丝毫动作,继续品尝着盘中的美味,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被人猜出身份显然并不是第一次了。
老者咀嚼着嘴中的五彩鱼,头也不抬,“你小子倒是机灵,酒神这个称号却是世人吹捧罢了,不过是好几口这杯中之物倒是实情。”说着打开手中的小银壶,就着盘中之鱼又抿了一口。
“前辈这话倒是不假,常言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此前我只当如前辈这般风流人物竟也是那般贪图虚名之人,却不曾想到前辈却如此有自知之明。”云清出人意料的说道。
按照往常的惯例,老者说完之前那些话,接下来自然会有人说“酒神前辈自谦了,若以前辈在酒中的造诣还只是贪几口杯中之物,那我辈饮酒岂不就是暴殄天物。”云云,然后我们的酒神自然就会摆出一副淡漠名利高深莫测的架势,说一番休提那些虚名,将那些东西放在心上岂不是玷污了酒中真意之类的话。
谁知今日云清却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接下了酒神的自谦之词,言下之意更是说酒神确实是浪得虚名。
此刻酒神的酒壶尚停留在嘴边,满脸的错愕,也不怪酒神的定力差,实在是太意外了,“这小子说什么?说老夫浪得虚名?我那时自谦好不好?”
“非是老夫自负,若论这酒中造诣,老夫自己第二,何人敢称第一,这小子居然说我有自知之明?”
少顷,酒神眼中的错愕就见变成了愠怒,放下手中的酒壶,也没心思再品尝那五彩鱼,眼睛微眯,透漏着丝丝危险之色,看来云清今日要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是难逃此劫了。
“哦?却不是小友有何高见?”话虽说得客气,酒神却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
“前辈客气了,‘醉眼扶危困,杯中有乾坤,风尘留浩义,酒中我称神。’前辈的侠名晚辈是如雷贯耳。在前辈面前哪里敢称什么高见。”云清说完顿了顿。
听到这里,酒神的脸色稍稍有所缓和,心道:“看来这小子多半是慕名邀我到府中,想让我传个一招半式,又听闻老夫平生不喜阿谀奉承,想用这般方法引起我的注意,虽然有些失礼,但也算是别出心裁,老夫不与他一般见识便是,且看他接下来怎么把这话圆回来,若是能够补救,传他个一招半式也算是提携后辈了。”这样想着,心里舒服了许多,等着听云清接下来的恭维之词。
“不过恕晚辈直言,前辈这酒...”云清拉长了声音,话锋一转,“前辈这酒却是着实一般了些。”
这回连在一边犹自生着闷气的巫熳儿都差点被惊掉了下巴,方才得知这名老者便是酒神巫熳儿自然也是吃惊不小,却未动声色,毕竟对她来说凡人眼中的前辈高人也并非那般遥不可及,自家的爷爷也算个不世高手,但接下来听说云清居然说酒神的酒着实一般了些,巫熳儿就有些坐不住了。
“云清!”巫熳儿低声提醒道,不停地给云清使眼色。这家伙是不是傻了,居然狂妄到贬低酒神这般的神仙人物。怎奈云清却仿佛丝毫没看到一般,这下可急坏了巫熳儿,这酒神虽然行侠仗义一生,脾气却是出了名的古怪,惹怒了酒神的下场可不是他一个世俗国家的元帅的孙子能承受的了的。巫熳儿只好恳求的目光看着酒神,希望他能自恃身份,放过云清一马。
岂料酒神不怒反笑,“哈哈哈,好!好!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年轻人有些傲气自然是好的,不过这傲气过了头难免却令人生厌,我梦歌吟平生饮酒无数,虽当不起这酒神二字,但论这酿酒之术,却敢称当世之人无人可比,就连那各国宫中御酒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污水一杯,今日到了你这,我这酒却只是一般,却不知你是狂妄,还是无知!”
显然酒神已然动了真怒,都不自称老夫了,直接说出我梦歌吟。换做谁自己生平得意之事被他人鄙视,自然也是怒气难消。
云清依然不紧不慢,“前辈休恼,若说前辈这酒在这大陆之上自然是难出其右,若论酿酒之术,也自然更难有人能望前辈项背,晚辈无意冒犯,但在晚辈看来前辈这酒,确实,确实是一般了些。”
云清说的情真意切,而且言语间居然透露着些许委屈,心中暗道:“真不是我瞧不起你,但你这酒真的是不咋滴嘛。”
“却不是公子府中可有不一般的酒,拿出来让老夫开开眼界?”梦歌吟冷笑着说。
我的一般,那你倒是把你的不一般的拿出来啊,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能拿出比老夫这还好的酒,难不成还有那琼浆玉液?
梦歌吟等着看云清难堪。
云清大喜,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这个嘛...”云清仿佛面露难色。
“怎么?不舍得拿出来?”梦歌吟见云清为难之色,心想这小子定是胡吹大气,不禁揶揄道。
云清并未做声,只是双手在身前互相揉搓,显得颇为尴尬。
梦歌吟见云清这般模样,更加笃定云清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云公子这般便显得小家子气了吧,既然云公子认为老夫的酒一般,那么想必云公子府中定然藏着琼浆玉液,甘露下凡,云公子何必如此吝啬,让老夫开开眼也是好的。”
“这个...”云清依然支支吾吾,脸上居然多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
梦歌吟见状,把握更是大了几分,“云公子适才的言论不会只是在胡吹大气吧?”
“我没有。”云清仿佛被猜中了心思一般争辩道。
“既然这样,公子不妨将其拿出来咱们共同品鉴一番,让老夫知道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也好输的心服口服。”
“再不然,如果云公子真的拿出让老夫自叹弗如的美酒,老夫就将这一身所学倾囊相授可好?”几乎确定了云清拿不出他所为的美酒。梦歌吟底气十足,步步紧逼。
“不好。”云清木然的摇了摇头,心下却是暗喜,重头戏来了。
“哦?云公子这是看不上老夫这身本事喽,也罢只要云公子能拿的出来,只要在老夫能力范围之内,老夫可以答应公子任何一个要求如何?若是如此云公子还是推三阻四,那么老夫不得不怀疑你这是在消遣老夫,消遣老夫的后果想必云公子心里应该清楚吧。”梦歌吟变得咄咄逼人,画中威胁的意味显露无疑。
“任何要求?”云清确认道。
“任何要求。”酒神梦歌吟肯定道。
“好!成交!前辈暂且稍等片刻。”云清喜上眉梢,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言罢,朝屋内走去。
“丫头,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这小子不会真的有好酒吧。”见到云清前后的转变,梦歌吟心顿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后知后觉的转头问巫熳儿。
“啊?我也不知道啊。”巫熳儿此时也是一脸茫然。
少顷,云清果然拎着一坛子酒从屋中快步走来。
“前辈,酒来了。”
“待老夫品尝一番云公子的美酒,看看这酒是怎么个不一般法。”说着梦歌吟拿过坛子就要拍开封泥。
“前辈且慢。”云清上前按住梦歌吟的手,“前辈刚才所说之话可还作数?”
“当然作数,老夫出道以来何曾失信于人,况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当老夫是那出尔反尔的小人。”梦歌吟嘴上说的硬气,心底却有些后悔暗自嘀咕。
“大意了啊,怎么总觉得找了这小子的道。”
“好!”不待梦歌吟动作,云清拿过酒坛当下拍开封泥。
开玩笑,掌握了21世纪酿酒技术酿出来的酒岂是这个时代的酒能与之媲美的。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好酒,果然是不一般。”梦歌吟是何许人也,当世酒神!一问酒香,便知这酒不是凡品。
云清取过酒杯为梦歌吟倒了一杯,“前辈请用。”
梦歌吟双手接过酒杯,似是朝圣一般虔诚。拿到面前,咂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突然,梦歌吟一把扯下腰间的银壶,扔到一边。
这一举动可是吓坏了云清,“我靠!这老头这是哪出,莫不是疯癫了不成,就是我这酒比你的好喝也不至于这般啊,完了完了,这下玩大了,把当世酒神弄疯了。”
“前辈?”云清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哈哈哈,好酒!当真是好酒!”梦歌吟竟老泪纵横,“今日饮得如此佳品,便是现在死去,此生亦是无憾!”
“枉我自诩酒神,自认品酒酿酒天下无双,今日看来,实在是沟中鼠辈,井底之蛙,竟不知世间居然有如此佳酿,这般看来,老夫这自认为天下无双的美酒,又与当初所鄙视的那些世间之酒有何异,也不过是污水一杯罢了,留它何用。”
“前辈这般便有些妄自菲薄了,晚辈这酒虽然是略胜一筹,但前辈的酒也算的当世佳品,哪有前辈说的那样不堪。”云清赶忙劝解道。毕竟人家的酿酒之术是自己穷尽一生钻研所得,自己只不过是抄袭前人的成果,从这一点上来说,酒神二字还是当之无愧的。
“你不必安慰老夫,不如便是不如,每次想到云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精湛的酿酒之术,老夫这辈子真是活到了猪身上去了,居然还以什么酒神沾沾自喜,真是当之有愧。”
“前辈谬赞,晚辈也只是在古籍中偶的这酿酒之法,若论酒中的乾坤,晚辈自问不及前辈万分之一。”
“哈哈,你小子倒是会说话,老夫之前答应你之事依然算数,说吧,你想让老夫帮你做什么。”喝了美酒之后,梦无泪居然越看云清越顺眼起来,主动提起了允诺之事。
“不急不急,前辈,这酒...”云清想先把酒喝完了在谈其他。
只见嗖的一下,酒坛便被梦歌吟抱在了怀中,“条件你可以随便谈,但这酒必须要送给老夫。”分明就是,要酒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
“哈哈,前辈误会了,其他的事咱们稍后再谈,这酒咱们继续喝。喝完我那还有,管够!”云清见梦歌吟这架势不禁莞尔,没想到这鼎鼎大名的酒神居然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见云清如此说,梦歌吟看看自己怀中紧抱着的酒坛,不禁有些尴尬,刚才貌似着实有些失了自己前辈高人的风范。
放下酒坛,问道“你说像这般美酒,你府中还有?”
“当然还有,不仅这样的有,其他的也有。”云清就想一个拿着糖果哄骗小孩子的坏叔叔。
“当真?”梦歌吟顿时双眼泛光。
“怎敢欺瞒前辈。”云清肯定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快取来。”梦歌吟一听不但有,而且好像还种类繁多,顿时来了精神。
“前辈稍坐。”云清转身再次朝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