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太师想议何事?”
纣王心中略有不安。
“大王,臣历俸三朝,想先王朝时,国泰民安物阜民丰,诸国降服四海升平,可是为何如今暴乱四起,民不聊生?”
“这~~”
纣王刚欲辩解,闻仲一甩手,继续说道:
“你冤杀姜王后,致使后宫不稳;法场二位王子失踪,国家绝嗣;九间殿商丞相触柱而死,国失栋梁;炮烙梅伯,逼死杨任赵启,闭忠良言路;杀姜桓楚鄂崇禹,边镇失恩;为救妖妇剜王叔之心,宗亲绝伦;为图个人享受,征调民夫百姓,修建鹿台,酒池肉林,致使朝歌百姓纷纷逃亡他国,你你~~”
说到这里,在家修养三日才平息的怒火“噌”的又窜了起来。
但见闻仲抽出大王鞭,长身而起,跨步上前:
“先王交给我大好江山,想不到如今就将拜望你手,如今且让老臣打杀了你,再自绝以报上恩!”
擎鞭在手,就是一击。
“咵”的一声,将纣王面前御案击的粉碎。
纣王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往一边躲开,即便如此,那碎屑纷飞也是搞得他灰头土脸。
朝中百官蒙了。
国朝立国几百年,从未有过此等事情发生,无先例可循。
如果说闻太师有罪,可是人家手持打王鞭,如先王亲临,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可是若说他无罪,纣王毕竟是君,闻太师是臣,以臣弑君,国法所不允,这~~
就在众大臣发蒙之际,那殿中侍卫倒是见机的早,手持兵器就要上前,尽尽自己护卫君王的责任。
那边猛的窜出一头虎,武成王黄飞虎,叉手而立,拦在众侍卫面前喝到:
“尔等意欲何为?”
“王~~王爷,闻太师他~~他~、”
黄飞虎总领天下兵士,侍卫自是出自他的门下,如今侍卫长见了顶头上司,自是先怯了,可是话又不敢乱说,若说闻太师弑君,那么不管结果如何,都算是他给这个事件定了性,日后纣王倒台,闻太师饶不过他,纣王即便不倒,怕也奈何不得闻太师,自己一样要倒霉。
幸好,正在他绞尽脑汁措辞的时候,黄飞虎给了他一个台阶:
“闻太师手持打王鞭,那是代先王整饬新君,国**理皆有所据,但是尔等持利刃上前,难道就不怕冲撞君颜嘛?”
黄飞虎身后的纣王都快被打死了,他竟然在前面大言不惭的呵斥侍卫冲撞君颜,也是个搞笑的人才。
妥了。
侍卫长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日后不论如何,有人背锅了。
听黄飞虎如此说,侍卫长也不用他交代,一挥手,众侍卫便又退了回去。
黄飞虎身后,那纣王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
他纣王虽有托梁换柱的勇武,可哪里是闻太师的对手,加上闻太师手持打王鞭,又是从小揍惯了他的,使纣王也难升反抗之心。
纣王先是大呼“太师为何?”,在挨了几下之后知道不管用,这又绕着柱子和闻太师来起了躲猫猫,口中的称呼也变成了师傅。
或许是这个称呼勾起了闻太师的师徒情,总之是暂时的放弃了追逐。
纣王趁着这个功夫忙道:
“师傅,孤儿时您便教孤,为君行事当方正,即便臣民有罪,也当交有司审议,不可不教而诛,孤今为天子,行事依然照师父所教,纵有错处,师傅也当给孤辩驳的机会,怎可轻易就打杀了孤?”
闻太师被他一句话堵的无话可说。
“你还敢说是我教的你?好,如今我且听听,你有何话说!”
闻太师拄鞭问道。
纣王见他松口,心下一喜,这两日他与妲己在后宫自是也知道闻仲不来面君所为何事,二人早已就这几年纣王所行之事对好了说辞,如今有机会说出来,自是不怕闻太师不上套。
纣王走上前来,与闻仲对面而立,开口轻言:
“师傅,你说我昏聩,可是自你所说的罪状,皆是由我冤杀姜王后开始,但是,姜王后~~~她真的冤吗?”
闻仲见纣王神情自若仿佛至今丝毫不知错处,不觉又是一怒,刚要出言反驳,心思一动,却又没有开口,而是继续听纣王说下去。
纣王的声音仍是悠悠的,始终保持在二人可闻,余者不闻的状态。
“有的人说她冤,那是因为她死在了自己未曾做过的事情上,可是那些凡夫俗子岂能明白,她的出身原本就是一种罪!”
“她的父亲姜桓楚为四镇之首,镇下雄兵百万,麾下战将千员,人称千岁;他的弟弟姜文焕,有万夫不当之勇,在东鲁威信不下乃父,可以说,在东鲁,人人尽知这姜氏父子而不知有孤,而他们的女儿,姊姊,又位为国母,他们的外甥,是为一国储君,他们一家内有正宫、储君,外有一镇二百诸侯国,四镇之首,威望日隆,到了那日,孤王驾崩,这成汤江山,究竟是我殷家,还是那姜氏所有呐?”
只此一问,就让闻太师哑口无言。
“即便如此,你废了正宫便是,何苦要让她受剜目之刑?毕竟那是正宫,又从无失德~~”
闻太师的声音不由的也小了许多,下意识的这番话不想让别人听到。
“师傅也说她从无失德,那我又有何理由废后呐?”
“这~~”
闻太师讷言难辩。
“那你也可以徐徐图之,没有必要用如此手段,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你难道就不念一丝夫妻之情?”
闻太师发现,自己似乎很难再理直气壮的反驳,只能用夫妻感情这等小节来责问。
“徐徐图之?我何尝不想?夫妻感情,我又何尝忍心?可是殷郊殷洪两位王子日渐成人,按照国律,孤该让他们参朝议事了,若是不能快刀斩乱麻,等他们在朝堂之上羽翼渐丰,再想动姜家,恐怕就难了!”
“难道你连你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信不过?”
闻仲有些心寒。
“不是信不过,而是为了保证这成汤江山不被别人篡夺,不得不为的举措。”
说到这里,纣王又低声说到:
“后宫之中,除了姜王后,我还有正妃三人,侧妃十数人,成婚多则数十载少则几年,孤也是雨露均沾,可是至今,除了殷郊殷洪两位王子,其他妃子却并无所出,师傅,难道您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何?”
这一句诛心之语说出,闻仲更是心神大乱。
纣王给他留出了足够的时间思考。
“我的王位,必须留给能够裎祧祖宗基业者,姜氏二子我可以传之,我本意是废后,使二子失去后宫的支持,若是他们想要在朝堂得势,则必须依靠他们的父亲,也就是孤王,断不能使他们与外戚得依仗,可是谁料二子悖逆,亲母远胜与父,如此,江山断不能与他二人之手,至于后宫造虿盆,朝堂制炮烙,也是源于此,目的都是为了清除后宫中,朝堂上亲近姜氏之人,师傅,你说,孤如此做,有何错处?”
这一番话,纣王出自对江山的考虑,虽行事酷厉,但是处在他的身份和角度,倒也不算大过,闻仲废君的想法不由的淡了。
但是让他始终不能释怀的还有两件事,一是征调民夫劳民伤财的建鹿台,二就是比干无罪剜心而死。
闻仲正想就这两件事再次发问,却只见那堂上奔来一人。
身背信筒,原是个送信传令的军士。
这等人,本没有资格列位朝堂,但是只要他们来了,则必定会有动摇过本的军国大事。
看到此人,闻仲也顾不得责问纣王了,慌忙来到堂中,和那黄飞虎一起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