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恩仇录》
其二十 Storytime, Wondertime -故事时刻,惊奇时刻
“狂灵…”戴梅丝走到她的钢琴旁,木头假手弹出简单的旋律,“不可控,不可知的逝世者。米亚恩能不能成功呢…我也不知道哪!”
穿越森林,米亚恩速度如同一道炫影。离妖怪之山山脚三米远,她一跳,王子的银剑划开树冠,将她抬向高空。
如同在蓝天之上的风筝,米亚恩像回音般绕着妖怪之山转了三圈,她轻轻落在了山崖上,踏过傀儡的残骸,走到了纯狐前。
“那么,你是来做什么的?”纯狐问道。
“来谈话的。”米亚恩说道,疲惫的眼睛像冬日湖面的寒冰一般。
“纯狐…”米亚恩继续道,“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了。复仇与否,死者都不会再生…与其继续这毫无意义的千年怨恨,为何不选择保护那些尚未遇难的孩子呢?”
“不…”纯狐眯起眼睛,“不是这么简单的。嫦娥还在月亮之上看着,只要一天她还在呼吸,我的心就不会平静。”
“那就试着将注意力转移吧…”米亚恩又道,“试着去做些…其他事情?”
“我抛弃了自己的身份,纯化了自己的灵魂,仅为取走那一人之命。”
纯狐张开手,继续说道:
“你建立了自己的身份,狂化了自己的灵魂,仅为守护他们的生命。”
“知道了,知道了——”米亚恩眼睛沉下,光芒在紧闭的百叶窗后旋转,“我们看似相同…实则相反。”
“令我们这种人谈话,是没有结果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米亚恩摇头笑道,“没错,没错。”
她猛地一抬头,向前迈出了一步,“你要更加幸运。”
“什么…?”纯狐稍稍低下头,眉间已有稍稍怒气。
“没错。”米亚恩一字一顿道,“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吗?到最后也有谁能够让你宣泄你纯粹的怒火。我?我只能一人与自己空荡的灵魂,不可弥补的错误对抗。”
纯狐抬起头,怒气消失,但背后突然腾出七道尾巴般的灵气:“将与我相仿之人送上来,虽然是个大胆的计划——但是最终也是功亏一篑呢!你心中所有的是空荡遗憾,不是纯粹怨恨!被死秽之气所缠绕的灵魂,怎能说服我放弃我的复仇,我的梦想,我所存在的意义!”
“不对——”山下戴梅丝见到纯狐的灵气,不由得稍稍慌乱起来,大骂道:“操!米亚恩你这不中用的老妈子!这么好的优势,居然谈崩了!”
她眼睛骨碌一转,跳进了树林。
“计划B!给老娘起来,泰伦特!!”
回到山上,纯狐双瞳双手放出纯白色的光。
“不共戴天之敌,嫦娥啊。你在看着吗?!这些地上人所设下的愚蠢计策!这些污秽的狂灵!”
米亚恩眼睛一闪:“她看不到的。”
纯狐一看,妖怪之山的山崖竟在缓缓消失,另一个世界正在逐渐展开!
“梦想『故事时刻』。”
纯狐站在一个平原上,身后有着堡垒的遗迹,再往东走,就能见到大海。在西边,一大片黑森林覆盖了大地,森林后的高山上,一座城堡耸立其上。清澈夜空中闪耀着无数星辰,巨大的月镰打下银白的淡光。
“就算我失败了…”米亚恩漂浮到空中,“我也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无法打败你…也会让你在这里等上一夜。纯粹的复仇灵啊…你所面对的是世间所有童话。”
一个人影远远从山上的城堡中冲来,而在森林的边缘,一名女巫骑着扫帚,从树冠之上飞向米亚恩。
“米亚恩夫人…”女巫说道,“据我所知啊,王子和裁缝已经在在赶来的路上,而黑森林的话,巨人已经醒来了。大灰狼和樵夫也得到了消息。
米亚恩眯起眼睛,仍然死死看着纯狐:“那恶龙呢?”
女巫摇摇头:“不知道。”
一声兽吼从山中传来,巨大的黑影冲向了天空。女巫转头一看:“但是也不用知道了。”
“靠着你们,能撑到其他人来的时候吧。”
“呼呼…”女巫扫帚一拨,冲向了纯狐:“当然。”
“那么…”米亚恩落到地上,双瞳逐渐放松,温柔中带着杀意的微笑浮现在她的唇间:“纯狐啊,你是否准备好听一段小故事了呢?对啊,现在正是故事时刻。”
那句话仿佛是一句进攻令,女巫一抬手,一道拖着雾状彗尾的魔法箭飞向纯狐,而纯狐则不闪不避,也不看从侧边逼近的女巫,倒是直直向着米亚恩踏出一步,纯光从她脚边散落,触及花草则花草凋零,触及魔箭则魔箭消亡。
“拖不住呢。”女巫说道,“我需要更强大的盟友…”
从山上飞出的黑影一声咆哮,如同遮天蔽日的巨大乌云般缓缓降落,从它口中吐出一片火云,烈焰照亮了它墨绿的鳞片,闪着黄光的小眼睛,以及一口巨大的尖牙。
“幸好,我们有恶龙。”女巫笑道。
这下纯狐不得不闪开烈火,抬头又看恶龙盘旋至堡垒遗迹后方,双翼上两只巨爪攀到城墙之上,瓦砾落下,巨大的龙首探出头来,又是一声伴着火云的咆哮,纯狐抬手,一道纯光化作月牙形大盾,结结实实挡下了火云,随即向前冲去,如同一道破城槌般冲破火流,恶龙长颈一闪躲过纯光。
女巫趁纯狐被恶龙缠住之际,已经备好了无数魔法箭,纷纷拖着彗尾,像是扫把星一般一同向着纯狐飞去,纯狐拂袖,无数纯光化作圆形弹幕,精准地击下魔箭。
“只要有一箭击中…我就能把你变成青蛙!”女巫心道,又是一道魔法箭上去。
“那些东西,不是魔法。”纯狐心道,又是数道纯光飞去。
“泰伦特!”在故事时刻之外,戴梅丝把着泰伦特的头,让她望向妖怪之山:“看到那山了吗?那里麻烦大了!”
“怎么了?!”泰伦特显然不耐烦地问道。
“米亚恩吓人未果,和纯狐打起来了!”
“纯狐是谁?还有你这描述方式肯定不行啊!”
“管他呢!”戴梅丝手一挥,随后抓住泰伦特双肩,“计划B:用鬼河和恐吓传说入侵故事时刻,然后…”
泰伦特笑了,她知道自己做的最好的是什么:“然后好好地教米亚恩怎么吓人…对吧!”
“当然!”戴梅丝也笑了,“在那之前。”
她看了看结界,笑道:“…我要请巫神出山。”
回到故事时刻,女巫又放出无数魔法箭,却依旧是被纯光挡住。
“就只能做这么点吗。”纯狐说道,“有点无聊呢。”
“『掌上的纯光』。”
银蓝色的光芒围绕着纯狐,围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圆。纯狐一开掌,圆光瞬间扩张开来,化作一道全方位的冲击波,瞬间纯化了半个平原的生命。
“什——什么——”女巫抬起手,自己的手正在一点点化作纯光散去。
“死吧。”
无声,女巫瞬间化作无数星尘散去,最终归于无形。
米亚恩眼中稍稍有着震惊之色,她虽说站在远处,未受到纯化的全力波及,但方才的那一瞬间,却也令她的身体虚弱不少。
“米亚恩夫人!”此时却听从森林中传来一声高喝,“对不起——我们来迟了!”
那是领队的王子,左边伴着手持大剪刀的裁缝,右边是拿着巨斧的樵夫。他身后,手持大棒的蠢笨巨人与眼中闪光的人型巨狼跟随着。
“王子,永不放弃的梦想。裁缝,总会到来的惩罚。樵夫,献给善人的拯救。巨人,愚笨之人的固执。大灰狼,邪恶贪婪的残暴。童话的五种元素…”米亚恩说道,“再加上恶龙,终将克服的障碍,”还有已经无存的女巫,不可相信的阴险,这些就是童话的拼图碎片,要给孩子们准备的信息。它们,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又有人吗。那也没办法了——『杀意的百合』。”
无数光柱从地上升起,伴着盘旋的流光与四散的飞星冲向各个地方。
童话们倒也不含糊,散开来躲避纯光。
“忍不住了——”大灰狼嘶吼道,“我要撕裂!我要斩碎!”
它无视了纯光,径直冲向了纯狐。
“我也是。”巨人抬起大棒,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就对着纯狐当头砸下。
“就不会等等吗。”裁缝躲过一道流光,“像你们这样,是没好果子吃的。”
纯狐手中一道银光,瞬间将大灰狼扫到一边,随后向后轻轻跳出一步,正好避开了巨人的大棒。她身边绕着一圈蓝光,是蓄势待发的纯化波动。
“注意闪避——”王子呼喊道,却突然被恶龙咆哮打断,巨大的火浪吞没了纯狐。
“真不愧是龙呢。”樵夫说道。
这是,掌中纯光爆发而出,彻底击散了火焰,但这次的冲击却没能过去多远。
“怎么…”
“…复仇灵啊,”米亚恩说道,“你在我的世界里。只要足够多的拼图碎片,你就无法纯化这里的任何东西。”
“是吗。”纯狐也不辩论,避开大灰狼的利爪尖牙,一手抓住它的狼头。
“放开——等一下——不——”大灰狼低吼道,但却也沉默下来,纯光穿透了它的躯体,瞬间同样化作星尘消散。
“呼呼,又是一个。”裁缝说道。
“算了吧,无论是女巫,还是大灰狼,”樵夫闪开光柱,一点点靠近纯狐,“在他们的故事里,最后不都死了吗?”
“难道说恶龙和巨人也会死?”王子闪过数道流光,也一点点向着纯狐推进。
“我很确定你杀了其中一个。”裁缝笑道,分开大剪劈开飞星,同样走向纯狐。
“我,不会死!”巨人吼道,又是一棒砸下。
“你靠的太近了。”纯狐突然说道,“准备迎接纯化吧——『战栗的寒冷之星』。”
如同掌中纯光的无死角冲击波一般,纯狐周身放出耀眼的光芒,瞬间让众人睁不开眼睛,如同闪光弹一般横扫平原。等闪光落下,巨人与恶龙荡漾无存。
“又被纯化了两个。”王子咬牙道。
“还真被我说中了。”樵夫说道,“他们也不值得被拯救。”
“咳咳。”裁缝迈起竹竿般的双腿,“光柱没了,趁现在去干扰她啊。”
樵夫以惊人的速度跨过数十米的距离,抄起大斧当头劈下,纯狐正想抬手纯化他,却听身后咔嗒咔嗒作响,裁缝伸长剪刀,逼的纯狐身子一旋避开攻击。
王子持剑而上,瞬间剑光覆盖了每一处死角,趁着这份空档,樵夫又挥斧斩下,被王子的剑封死的纯狐躲闪不及,肩膀被斧头击中。正想发动纯化,樵夫却只是点到为止,立即抬起斧头准备下一击。纯狐调整方向,一道纯光直直向着王子飞去。王子停下攻击闪开纯光,裁缝随即而上,拿着三米长的大剪刀,如同一把双手剑一般挥舞着。樵夫在后,一击一击,不慌不乱地一点点逼近要害。
“配合的真好…”纯狐轻松闪躲着攻击,“照这样下去,估计我也会被击中吧。但是要他们配合这么好,也是那狂灵的功劳?”
纯狐周身放出一道闪光,三人只得向后退去:“不容小视呢,你们狂灵。但是对我而言,对于千年的复仇灵而言,还是远远不够呢。纯符『纯粹的——弹幕地狱』。”
“米亚恩斯顿德,你是傻吗!!”这时却听从大海的方向传来一声大吼,米亚恩召回了童话们,纯狐停下攻击,看着东边。
“能入侵狂灵的世界…该不会——”
大海之中出现一道逆流的小河,银白的河水灌入土壤,将平原化作黑暗的剪影。
“居然和那家伙战斗——你这是自寻死路!”自森林的方向,另一个声音说道。
日魇腐败了墨蓝色的夜空,只有探照灯照亮了突然出现的游乐场与马戏团。
一道狂光,一道魔影——戴梅丝和泰伦特伴着鬼河和恐吓传说,出现在了故事时刻。
“别来打搅我——我与她原本就不同,还能指望和平共处?”米亚恩说道,向着戴梅丝走了几步。
“那你好歹假装一下啊!演技再浮夸我也当你努力过了,你直接就把故事时刻用了是什么意思?”
“那好,你有计划,对吧!泰伦特,你这家伙——你知道她的计划是什么吧?”
“总之要吓人。”泰伦特说道。
“好好好,你听我讲。”戴梅丝说道,“就这么说吧。一个传说,一个信息或是一个童话都不能让她的复仇心弱化一丝一毫——”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米亚恩不耐烦地问道。
戴梅丝笑了笑,脖子上的疯狂之书闪着光,脚下鬼河的扩张快了三分:
“我们需要一整个星球。一个地狱星球。”
2019年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