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板,您是打算收老物件儿?”葛斌才从刚刚的震撼中回神,觉得这人是个喜欢老物件儿的,才使了个眼色。
“你有门路?”禾源又把袁老板的称号给带到了这里,也算是遍地开花了。
葛斌看对方有兴趣,出手又大方,咬咬牙直接说了:“我认识一个老沈头,是个垃圾站的管理员,他手里有不少东西。”
原来这老沈头是个带着孙女独居的老汉,因为儿子是烈士国家才给了这么个工作,老沈头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却知道书啊、画啊的都是些好东西。带着孙女儿守在在废品收购站,也收到了不少好东西,只不过没有销路,才一直放在手里。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禾源也明白葛斌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但自己也就是看重他这性子才找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变得这么勤快。
等禾源看到老沈头的孙女的时候,禾源就明白了,感情葛斌是看上人家孙女儿了!
一见到人家就变得眉开眼笑的,屁颠屁颠的跑人家跟前刷好感度,那勤快的劲儿,禾源敢打包票,他爹妈都没见过!
本来禾源对收购站没报什么希望的,毕竟这年头一件衣服都能穿上十来年,收购站能收到什么东西?
当看到老沈头收到的东西之后,禾源就惊呆了!
东西五花八门,满满的堆了一堆。虽然都是些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但是里面确实掺杂了几件保存完好的红木物件,看着保存的样子,应该不是个不懂行的。
禾源仔细端详了一遍老沈头,看着黝黑的肤色、长满茧子的双手,应该是劳动人民,但一定是在大家族任过职的。
见着葛斌跑到小姑娘那边献殷勤之后,禾源就悄咪咪的走到老沈头跟前:“老爷子,我是诚心诚意来收东西的,您要是愿意,咱们就好好谈谈。”
老沈头抬眼看了看禾源,瞄了一眼就转向了其他地方,好像兴致不大的样子。
禾源十分肯定这老头手里绝对是有不少东西的,看了看旁边穿着补丁衣服还笑的枝头乱颤的小姑娘,于是就笑了笑:“沈姐姐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您总得给她备嫁妆吧?”
看着老沈头眼皮一跳,禾源就知道自己押对了,赶紧顺杆子上:“不说其他的,做嫁衣用的红布,老京都牌儿的缝纫机,回力的新球鞋,刚出的大白兔奶糖,您总得备着点儿吧”
“说句不好听的……”禾源故意卖了个弯儿,看着老沈头的眼神往这边瞟才继续说:“您面色通红,脸部起痘,嘴唇干裂,说话时还红舌黄苔,典型的胃火脸啊,您这胃不太舒服吧?”
以前跟着何大夫到处跑的时候,禾源也是学了几手的,但就是这胃火脸自己判断的绝不会错,学中医,当真是能吹牛逼啊,看一眼就能看出毛病!
国粹啊!
以后的好好学!
“胃火脸?”老沈头总算是转过脸看着禾源问出了疑惑,皱了皱眉,最近自己这胃确实是疼的有些频繁了,自己去了不要紧,就是这花一样的孙女儿,自己舍不下。
禾源看对方上钩了,赶紧接上:“我跟着师父学了几年医,虽然不敢断定,但是预防着总是好的,看大夫、吃药毕竟都是要钱的……你就舍得这如花似玉的大孙女插在一朵牛粪上?”
老沈头也算是看明白了,面前就是一小滑头,跟葛斌是一个德行!
就是不知道自己孙女干嘛就喜欢这么一个一事无成的乡下小子?
老沈头气呼呼的,站起来走进屋子,半天没见禾源跟进来,才回头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还不过来!”
禾源笑嘻嘻的跟上去,果然,好东西都被老沈头给藏在屋子里呢!
废品收购站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面装着不少东西,书啊、木材啊、坏的家具零件之类的,里面有几件屋子,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好在这年代的废品种类少,有什么东西都是自家收着,废品收购站也没什么异味,但是显得干净了许多。
收购站有两三间放着杂物的屋子,其余两间是老沈头跟孙女儿住的,一进老沈头的屋子,禾源就看出门到了,里面的凳子、茶几、床可不是黄花梨木就是红木,虽然边角都有修补过的痕迹,但却不耽误使用。
老沈头看着禾源盯着屋子里的木料看,也明白了这是个懂行的,慢慢悠悠的解释:“原本这些黄花梨木、红木都是要被送到高炉里当燃料的,我看着可惜了,就选了几件给留了下来。”
“做燃料?”禾源不解,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炼钢铁啊,这些木材油性大,耐烧,都拿去烧了。”老沈头语气中尽是可惜,“还有些什么名人字画的,被弄到造纸厂打成纸浆了,瓷器玉器都批发卖到国外了,唉……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啊!”
经老沈头的叙述,禾源对这个世界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老沈头原先还真是在大家族中干过活儿的,就是负责仓库保管的,好东西见多了,也就知道什么是好东西了。
这几年不少人被打倒,不少家庭被抄了,自己啥也做不了,也就悄悄地昧下了几件东西,希望以后能给孙女当陪嫁。
只见老沈头从床底下拉出了两个个樟木箱子,刚一打开,三脚的青铜鼎器、纸张泛黄的名人字画、做工精巧的鼻烟壶、雕花镂空的小香炉,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儿,满满的装了一大箱子,这价格,不可估量啊!
看着禾源眼睛都放光的样子,老沈头嘴角悄悄地上扬,这人还算是识货,不像是那些个自诩文人墨客的,扔了好东西都不知道,仅是装象!
禾源跟着老沈头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一百斤细粮、五百斤粗粮,两匹棉布,一百块钱的价格成交。
虽然这价格是相对较高的,但是禾源觉得这比自己收上来不知真假的东西要靠谱,虽然老沈头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几十年淘物件儿的经验是别人比不了的。
要是放过了这种人才对禾源来说绝对是损失,最后只能顶着老沈头的黑脸笑嘻嘻跑到他旁边:“沈爷爷,如果以后遇到这种好东西您就给我留着呗。”
老沈头气的直哼哼,别过脸,要不是为了给孙女儿攒嫁妆,自己能这么便宜的把东西给让他?连连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最后禾源硬塞给老沈头一个半尺长的木盒,跟恋恋不舍的葛斌抬着箱子把东西给带走了。
老沈头见两人走了,才在孙女的央求下不情不愿的打开了木盒,立即倒吸一口凉气:呵,竟然是只系着红绳的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