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初期,百废待兴,百花齐放,随着政策的变化,各行各业开始逐渐走上正轨,一改低迷的状态,都有了勃勃的生机。
一天,一支科学考察队应上级要求,对湖北神农架某片原始森林进行探索和信息收集。队长姓吴,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儒雅教授,他的副手是个穿着黑衣道袍的年轻人,身材高挑,面容冷峻,一行10人,每人背一个大旅行包,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森林。在荒无人烟的森林,因为没有人类活动的原因,各种灌木的枝杈交织纵横,举步维艰,队里一个五大三粗,身材健壮的队员,理所应当的承担了开路重任。一行人全副武装的在丛林里缓慢的前进,教授和队员们在有条不紊的开展着工作,采样,记录,测量。只有那个穿黑色道袍的年轻人,显得很不合群,也不参加工作,也不和众人交谈,只是面无表情,双眼犀利的观察着周围,好像在寻找什么。队员们闲暇之余,都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很明显是在讨论,这家伙是谁,穿的和一古代人似的,也不干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队伍的。
“吴教授,我先去前面看一下,你们继续忙”年轻人声音冷漠的说道。“好的,你别走太远,注意安全”吴教授一脸微笑,语帶关心的道。年轻人微微点头,快速的向丛林深处走去,一转眼的功夫,已经不见了人影。
“教授,那家伙谁啊,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脸,不干活也就算了,还擅离队伍,要不是六儿拦着,我真想削他丫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愤愤不平的嚷嚷道。教授头也没回,淡淡的说:“做好自己的事儿。”汉子无奈,只能恨恨的挥了挥手里的镰刀,然后就又去干活了。
“教授,教授,不好了,不好了”一队员慌张的叫喊。“喊什么喊,别大惊小怪的,怎么了?”教授有些生气的说。“石宗不见了,他……他不见了”众人惊愕,环顾四周,果然,少了个人。"我发现了一株罕见的植物,让石宗递给我个袋子,喊了半天也没回应,回头一看,刚才还在整理背包的他,就不见了"队员结巴的说道。"别急,他可能去附近方便了,肯定走不远,大家找一找,注意安全"教授平静的道。众人闻言,开始四周查找起来。
人影一闪,不知道去哪儿瞎逛的年轻人出现在教授面前,"怎么了?吴教授""奥,是你啊,有个队员不见了,我们在寻找""不见了?"年轻人微微皱眉,仔细倾听感受周围的环境,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这边"。众人随着年轻人朝他指的方向走去,行不到50米大家就看到了一件已经被撕裂的衣服,队员惊叫"这是石宗的衣服"看到这一幕,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不由得打量起四周,还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异样。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想起,"你,肯定是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肯定是你干的,从你混进队伍我就看你不对劲,而且,刚才你一走,我就觉得要出事,看吧,就是你干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满面怒容,暴跳如雷的指着年轻人叫喊起来。队员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年轻人依旧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继续查看衣服周围的情况。教授反应过来,适时的呵斥道"鲁芒,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什么,给我闭嘴。"鲁芒还要说,被反应过来的队员们给拉到了一边,一边制止,一边苦劝。
"教授,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应该迅速撤离。"年轻人依旧冷漠的道。教授点头,"调查也差不多了,那就回去吧。"就这样,队员们怀着忐忑和痛惜的心情,不得不整理装备,准备撤离。突然,鲁芒喊道"梅主任,梅主任,不好,梅主任也不见了"这会队员们开始慌起来,面带恐惧的扫描着周围。年轻人冷漠的声音在丛林里响起,"快走"鲁芒急了,"不能走,石宗和梅主任还没回来,我们不能扔下他们""你们要想全死在这里,就等吧。"依旧冷漠的声音响起。鲁芒又要发作,要冲过去和这个早就看不顺眼的家伙玩命。权衡利弊的教授快速的做出决定"所有人,迅速整理背包,马上撤离。"鲁芒想要说话,被教授制止,"你想我们都死在这儿吗?"鲁芒漠然,无奈闭嘴。一行人匆忙赶路,本想原路返回,可是,放眼四周,都傻了,已经找不到来时路了,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枝杈,谁知道哪里是来时路。"跟我走,快"冷漠的声音适时响起。惶恐不安的一行人已经被吓破胆了,哪还有废话,迅速的跟上。
年轻人快速的穿梭在丛林里,时不时站住等待,后面,慌不择路的众人满头大汗的奔跑。教授年纪大了,跑了一阵,已经体力不支,落在了后面。众人眼前一花,人影飘过,年轻人来到教授面前,回身弯腰,"教授,我背你"教授要说话,被回头看他的年轻人打断"别犹豫了,快"。教授无奈,只好趴在了年轻人背上。一行人继续赶路。
撒腿急奔的一行人,正玩命的在丛林里穿梭,突然大地微微颤抖,远处传来沙沙的声响。年轻人神情一凛,大喊"快跑,别回头"队员们已经筋疲力竭了,都在透支着身体奔跑,听到年轻人的话,有的人跑的更快了,有的却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气,"我不跑了,死就死吧,我实在跑不动了。"生死攸关,也没人在理会了,只是玩命的跑。教授趴在年轻人背上,周围的一切,飞一般的向后掠去,"等等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我不能丢下他们"教授着急的喊到。"来不及了"年轻人冷漠依旧,背后传来时不时的惨叫……
20年后,太行山腹地,一座偏远的小山村,这里世代相传,住着单纯质朴的村民。一天,一位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走进了古老的村落,看到远近错落的土坯房,听到偶尔的犬吠鸡鸣,他不由得深呼一口气,走了几天几夜,终于找到个有人烟的所在。激动欣慰溢于言表。看到不远处扛着锄头缓缓走近的粗布老汉,他疾步上前,拦住老汉,手打问讯,"无量天尊,施主,贫道有礼,可否借问一声,这是何所在?"正想着心事,缓慢踱步的老汉,被打断思路,不由抬头观瞧,看到面前之人,面带愁容的老汉,却忍不住笑了。只见面前之人,一席黑色道袍,满是灰尘,补丁上落补丁,应该是白底黑布鞋白袜,不知咋的,都成了浑然一体的灰色,微微翘起的嘴角上,两撇八字胡,高鼻梁,一双贼目鼠眼,滴溜乱转,应该是顺溜的分头,却杂乱如麻,当中还夹杂着几片枯萎的树叶。看到这打扮,老汉笑道"借问不敢当,有话请问,不过,话说在前边,不化缘,不算卦,要钱没有,"老道尴尬一笑,"别误会,我就是打听一下,此处是何所在?""这是张家庄""那请问有没有一家姓青的?"老汉想了想道"没有,我们村都姓张"老道面带失望,但又不死心的问,"有没有外来的人家,比如说逃难过来的?"老汉又想了想,"有倒是有,但是,好多年前就都病死了,对了,只有一个小孩还活着"说到这,老汉突然警惕起来,扛在肩膀的锄头也拿了下来,双手握紧,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老道闻言大喜,看到老汉动作,不由苦笑"别误会,我是来访友的,没有恶意"老汉哼了一声,警惕的道"我才不信,你快走,我们这儿不欢迎你"老道无奈。盯着全身戒备的老汉好久,突然眼前一亮,计上心来。一副江湖骗子的嘴脸猥琐的道"你家有人身染恶疾了吧?而且已卧榻良久,恐怕将不久人世了吧?"老汉闻言大惊,结巴的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我可以救她"老道佯装正经的道。老汉狐疑的看了老道一眼,"就你?你能治病?我才不信别想骗我""真的,我可以救她"老道语带坚定的道。短短几句话,老汉心动了,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老道补充道"反正她不久人世了,让我看看又何妨。"老汉思考良久,终于放下了紧握的锄头,犹豫的问"你真能治病?"老道高深莫测的点点头。老汉最终还是被情感俘虏了,无奈的道"你最好能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还有,我不会告诉你那个小孩儿的事"老道急忙点头,无所谓的摆摆手。"跟我来"老汉前面带路,朝着自己家走去。老汉可能是被迷惑了,也没问他是咋知道的,可能是关心则乱吧。老道却是很激动的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栋古朴的坯房前,老汉推门而进,老道也没客气,直接跟上。一进堂屋,一股怪味扑面而来,老道皱了皱鼻子,跟着老汉进入左手边卧室,进屋就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躺在炕上,紧闭双眼,气息时快时慢,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在忍受痛苦。老道二话不说,走上前,三根手指搭上老妇手腕,像模像样的把起脉来。少顷,老道后退一步,转身看向老汉,"我们外边说话吧"老汉点头,二人一起出的堂屋,走到院子里,坐在两个光滑的石墩上。老汉首先开口"怎么样?能治吗?"老道沉吟片刻,谨慎的道"治倒是能治,不过……"老汉忙问,"不过什么?""我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如果我把她治好了,你得告诉我那个小孩儿在哪里。"老汉立即站了起来,"休想,这病,我不治了"老道也跟着站起来,正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唤"大爷,大爷"老道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儿拎着一只还在挣扎的兔子,正跑进门,上身赤裸,下身一条麻布长裤,布满尘土和树木枝叶,一双漏脚趾的布鞋,干净利索剪的不太均匀的平头,汗水和灰尘混合在脸上画了一幅抽象画,一双黝黑的眼珠滴溜乱转,充满深邃和灵气。"小青来了!"老汉慈祥的道。"大爷,这是我今儿抓的野兔,给大娘炖了,补补身体"青儿笔直走到老汉面前,举起还在挣扎的兔子,递到了老汉手里,至于旁边那个破衣烂衫的老道,直接被小孩儿无视了。老汉接过兔子"青儿有心了,我代你大娘谢谢你了"说着拎着兔子走进堂屋。
"你叫小青?"老道感兴趣的打量着小孩儿问,小孩儿这才转过身,一脸坏笑的说道"你这衣服哪偷的?都破了,咋不偷件好点的?"老道大汗,这小孩儿够刁的啊,我看起来那么像小偷吗。"偷?这是我买的,我看起来像是偷东西的坏人么?"小孩儿的小手学着大人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不像"老道松口气,还没缓过来,小孩儿又道"你本来就是""我……"老道被气的结巴了,都忘了说啥了。看到老道生气的样子,小孩儿又一本正经的道"我跟你开玩笑的"老道被气的一愣一愣的,想发火吧,看着这小孩儿一本正经的模样,又没脾气了。刚从堂屋出来的老汉看到这一幕,不由失笑,可是想到一会儿要求老道给看病,又收敛起笑容,走到二人附近站定。老汉轻咳一声,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小青,中午在家吃吧,"小青点头,但还是一脸戏谑的盯着老道,好像有仇似的。老汉又转向老道"道长,你看我老伴的病……"老道打断老汉的话,"我给你老伴治病,你让我把这小孩儿带走,"此言一出,老汉脸色变了,"你带他走?一个小孩儿?"老道胸有成竹的道"你不用瞒我了,他就是青氏后人吧?"老汉结巴的问,"你咋知道?"话一出口,老汉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你猜对了嘛。可是为时已晚,老道大喜,激动的说道"你只要让我把他带走,我就给你老伴儿治病,保证药到病除。"老汉看了看老道,又看了看小孩儿,面色肃穆,陷入沉思。良久,小孩儿说话了"你能治好我大娘儿的病?""能""多久治好""两个时辰""治不好呢?""我立马走人,绝不再来。"小孩儿一脸怀疑的盯着老道,那眼神和神态就像成年人一样犀利。"如果治好了,我不跟你走行吗?"小孩儿弱弱的,怯怯的问,和刚才的犀利,机灵又迥然不同。老道看的一愣一愣的,被这小孩儿变脸似的情绪变化给弄得哭笑不得。结巴地问"你今年几岁了?"小孩儿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张开五根细嫩的小手指,晃了晃,面带微笑,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老道咳嗽一声,冷静了一下道"不行,我治好病,你必须跟我走"小孩儿眼眼珠一转,爽快的答应道"好,一言为定"老道大喜,眉开眼笑,这就要转身进屋。老汉突然站起身,挡在老道面前,"等等",老道止步。老汉看着小孩儿"小青,你……"老汉欲言又止,小孩儿一双深黑色的眼睛使劲乱转,先摇头,又点头,老汉沉默良久,叹一口气,让开道路。老道笔直进屋,心里想,小屁孩儿跟我耍心眼,走着瞧。
老道进屋,来到炕边,从脏兮兮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来,依次取出九根没有光泽,似金属又似木质的长针,一字排开摆在摊开的手帕上,然后,老道深吸一口气,捏起长针依次扎在老妇的九大要穴上,看似轻松的时不时用手指拨动一下针尾。老汉和小孩儿守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老道的动作,虽然看不懂,但是看着老道像模像样,一本正经的姿态,都觉得这老道应该有两下子。
两个时辰后,老道深呼一口气,到退一步,稳住身形,已经是满身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脏乱的头发滑落到脸上,又流进脖子,狼狈的无以复加。老汉和小孩儿看着老道这个样子,都憋不住笑了。"好了,我可以去洗洗手吗?"老道有气无力的问。老汉手指门外,"门外有水桶,随便洗"老道有些虚弱的走了出去。小孩儿撇撇嘴,一脸的不屑,就扎了几针,至于嘛。在看躺在炕上的老妇,缓缓地坐了起来,脸上脖子里都是豆粒大的汗珠,颜色暗黄发紫,衣服湿漉漉的,显然是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老汉赶紧找衣服给老妇换上,看着她红润,没有原来发黄病态的面色,老汉,高兴的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