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侦察的阿诺德回来了。
他是个身体很结实的矮个子,身上还穿着当钳工时蓝灰色的工作服,脚上是一双帆布橡胶底鞋。他从山下刚爬上来,还在喘气,一只手搁在沉重的背包上面。
“这么说从这里是看不到那座桥了?”谢尔曼问道。他
从他黄褐色的背包里掏出望远镜,用手帕擦擦镜片,调整焦距。目镜中的景象突然清晰,前面林场的一处厂房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敞开的木棚里有几台巨大的圆锯,后面有一大堆木屑。河水在望远镜里显得清澈而平静,有道小河的流水从半山坡处的溢水坝上面倾泻下来,水流激荡,如同一道小瀑布。
“看不到,”阿诺德说道,“这山口外面一带地势比较平坦,水流不急。再往前,才是那条铁路大桥。”
“他们的哨所在哪儿?”谢尔曼继续问道。
“就在林场转过去不远。”
“另一个哨所在哪里?”
“在大桥对面,在养路站边上还有一座岗楼,紧挨着铁路的养路站。”‘
“行吧,不管对面了。”谢尔曼说道,“林场这里的岗哨有多少士兵?”他指了指那林场方向的建筑物。
“应该是一个班,唐国的重要铁路设施都是这样的配置。”阿诺德回答说。
哈里斯堡是北美金属加工和军工基地,有一座大型的轻武器生产兵工厂。在北美合众国宣布独立后,唐国方面立即开始组织人手,动手拆除当地工厂里的机械设备,并开始向中西部地区进行大规模地搬迁、转移这些工厂。对于搬运不走的大型设施就进行爆破损毁,因为上面的命令就是决不把一颗完整的螺丝留给独立官府。
“那些如同蝗虫一般的唐国人到来之后,他们所到之处,所有的工厂都变成了废墟。”有记者在形容这次的大迁移。
从6月开始,杜振前中将所指挥的新平州国民警备军在得到欧洲援助的独立军攻击下,开始节节败退,罗杰斯中将所指挥北美第4集团军和新约克城预备集团军发起北阿巴拉契亚战役,新约克城预备集团军强渡纽泽西河,一举攻克了费城。
独立军第4集团军攻向汉纳河,与唐国东北国民警备军第一次发生大规模的战斗。
为了阻止独立军团的进攻,唐国人炸毁了汉纳河上的铁路桥,几根散落的钢轨插在河泥中,燃烧的枕木在冒着黑烟。
独立军第4集团军在汉纳河一线发起反击,奥尔巴克预备军团负责抢占了朱利阿亚河上的渡口。亲独立军的河岸警署派来两艘巡逻艇,在巡逻艇的掩护下,一个营的独立军乘坐驳船驶向对岸。
满载着士兵的驳船在河滩中搁浅,士兵们象一只只鸭子,扑腾!扑腾!全跳进了两俄尺深的河水中,河面上只露出几百颗脑袋。
轰!轰轰!谢尔曼指挥手下的炮兵向河对面唐军的阵地发射着炮弹。
从望远镜中看到自己这边阵地上炮弹猛烈的爆炸掀起漫天的泥土和浓烟,陈华有些担心自己手下的那些“民兵”能否顶得住。
还好,战前军官们对手下连哄带吓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在炮击中只有几个人被吓得逃离战壕,这些离开了战壕保护的逃兵很快就被战场上乱飞的弹片或是流弹打倒在空地上,那些没被打死的伤兵发出瘆人的惨叫和哀号,可是没人敢跳出战壕去帮他们一把。
“抬起头来,准备射击!”军官们躬着腰在战壕中来回奔跑,不时照着一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屁股上踢上一脚。
啪!不知谁先开了第一枪,之后炒豆一般的枪声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洒向那些水里的“西瓜”,虽然枪法不怎么样,但终归在水里移动太慢,还是有些独立军被开了瓤。
“瞄准了再打!”
“特么的,把标尺定到200米!子弹都上天了!”
临时招募来的工人和农民所组成的国民警备军,在第一次参加战斗时大多紧张的发抖,许多人无所适从,枪声稀稀拉拉,若是在平地上估计独立军早就冲上了阵地,还好,独立军陷在了河滩上的泥地里,移动缓慢。
谢尔曼急了眼,指挥手上的炮兵连向唐国人的阵地上猛烈轰击,把敌人的反击压了下去,“冲啊!”独立军士兵们终于站上了河岸,准备发起冲锋。
嘟嘟嘟嘟嘟!
狡猾的唐国人居然用拆下的枕木和钢轨垒成了两个地堡,两挺老式的水冷重机枪发出低沉的声音,让那些在前线呆过的老兵心生恐惧。小半截身体还在水里的独立军们丝毫找不到隐蔽物,弹雨如同一条长鞭掠过水面,无情地抽打着水面的人群,受伤倒地就没有生还的希望,栽到水中只能被淹死。
不到一百人勉强冲上了河滩,向唐国人的阵地发起勇敢的冲锋,但毕竟人数太少,这些人被打倒在冲锋的路上,离前沿阵地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最后一个冲锋的战士倒下。
谢尔曼的心里在滴血,他手下最勇猛的“美洲青年营”就这样在与唐王朝帝国主义军队和作战中全军覆没。
独立军的炮弹如雨点般在唐国人的阵地上落下,似乎要为死难的战友复仇,只接受过几个月军事训练的劳工们全身瑟瑟发抖地躲在挖好的防炮洞内,捂着耳朵忍受着炮弹爆炸带来的冲击,总算是经历了“炮火的洗礼”。
唐国人在汉纳河和朱利阿亚河边守了10天,罗杰斯的第4集团军毫无进展。
格罗斯特中将所指挥的奥尔巴克预备集团军从一片废墟的哈里斯堡南部渡过了汉纳河,在阿纳图俘获了一个团的国民警备军,这个新组建的“工人团”没经过多少抵抗便向独立军举手投降。军事委员海因里希痛恨唐国人拆毁了这里的所有工厂,下令将一千八百名战俘全部处决。
杜振前中将发现自己手下的一个团被围困在了哈里斯堡的阿图纳,立即命令一个师赶去营救,当这个国民警务师攻下由一个营的独立军守卫的阿图纳镇时,面前的大屠杀惨象让他们惊呆了,近两千具被捆绑的唐国人尸体堆成了小山,血水横流,惨不忍睹。
姜绍武下令后撤的部队全部重返阿图纳,列队参观独立军的“杰作”,现场的惨状在那些过后不停呕吐的唐国士兵心底烙下深刻而恐惧的印记,这也增加了他们誓死抵抗的决心,“决不能让独立军俘虏!”这成了每个唐国军团士兵的心声。
一场内战,让这些原本互相亲近的人都变成了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