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外婆给我打水洗澡。只舀了几瓢水,母亲一看,跟外婆说:“这么少的水,我洗脚都不够,怎么洗澡?不要冻到感冒了!”说着又哐哐哐的从灶台上给我加了几瓢水。外婆反驳道:“她这么小的人能用多少水?不要太浪费,这滚烫的水提到冲凉房一冲冷水,也有半桶了,够她用的。”
母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帮我把洗澡水提到了冲凉房,让我去洗澡。外婆虽然嘴上不认同母亲的想法,但是还是尊重母亲的意见,我记得那次之后,我的洗澡水每次冲完冷水都有一桶,不管用多大的桶都是如此。
我洗好澡,玩过一会儿,已经是可以吃饭的时间了。一桌的菜,他们大人特别喜欢今天的炒田螺。但是我不喜欢,因为我不太能吃辣,而且我不会吸田螺。每吸一次都要被呛一次,咳得十分难受。如果用牙签挑的话,又弄的满手都是油渍,于是比起田螺,我对桌上的蒸玉米比较感兴趣。
于是拿了一根玉米的我跑出了餐厅,在客厅边看电视边啃玉米。不久之后仁表哥(舅舅的小儿子)也过来了,拿着一根玉米,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喜欢玉米呢!
其实表哥是吃了饭过来的,他吃的比较少。表哥已经有十四五岁了,在乡里面的中学读书,平时是寄宿,每到周末就回他外婆家。正在长身体的少年看起来非常的瘦弱,加上可能也不用干活晒太阳,皮肤有点苍白。
仁表哥和我在客厅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电视,突然和我说起了话来:“我比你后面来,我的玉米都吃了1/2了,你怎么才吃了那么一点?”我没有想到表哥会和我说话,因为这个表哥们平常都是很难见到的,我上次见表哥,还是表姐(舅舅的女儿)带着表哥来外婆家抓螃蟹的时候。
外婆的菜园子里面有一口池塘,里面并没有养鱼,但每到秋天却有螃蟹。那次表姐带着表哥过来抓螃蟹,并没有抓到很多,只在池塘的进水沟渠里面抓到了几只。带回家里去,外婆煎了给我们吃。
听见表哥问我,我看了看手里的玉米。确实吃的慢,因为我是一粒一粒掰下来放进嘴里吃的,每一圈都掰的整齐有序。于是我问表哥:“那我吃了多少?”
表哥看了一眼我的玉米,颇为自信的说:“最多不超过四分之一!”那时还没有学到分数的我,觉得几分之几对于我来说是很高深的,于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我是在想四分之一到底是多少?
我和表哥再也没有说过话了。等大人们吃过饭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客厅的凳子上睡着了,手上还抱着一根没有啃完的玉米。
过来的大人们并没有说我什么,我有点被惊醒是因为表姐过来,看到没有位置坐了,不满的大声说:“她怎么可以睡在这里?没看见大家都没哪里坐了吗?”
这时外婆就让她小声点,不要把我吵醒了,还说就让我睡在这边也没什么。但是母亲看到舅妈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想让外婆为了我再和自己的儿媳妇发生矛盾,生了嫌隙。于是赶忙出来劝和,抱着我回床上睡觉去了。
很多年之后,我和母亲都明白了,外婆和舅妈的嫌隙早就有了,并且越来越深,连时光都抚平不了的隔阂,不是谁避讳着点就可以抚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