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的冷了,那几棵该死的树,叶子也终于要掉光,供暖的日子快要到了。工作十几天,老三和妻子渐渐安稳下来,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
老三喜欢工作的自由和闲时的下棋,妻子也慢慢接受了坐电梯的头晕目眩,打扮得倒像一个城里老太太,哪儿有当初的那土味儿,说话也变了。
一切的一切,仿佛就这样安定下来。
“三哥,这数着日子也快到了,咱这工作也要加一点儿啊”韩沛走过来,看着正怀抱扫帚蹲那儿下棋的老三说道:“就像当初的说好的,一会儿就把锅炉烧上吧,咱提前几天,这天儿太冷了”。
“行,知道了”说着,老三把棋盘一撤,便找铁锹去了。
要搁以前,只要是老三下棋,那就是雷打不动,任谁都不好使,说不准他还呛你几句,被妻子骂了几回以后便也开始长记性了,人家老板可是不止一个在老三妻子面前提过了。
只见老三拿着一个大铁锹,铲着满满的一锹碳疙瘩就往回送,踩过门口深红的地毯,推开沉重的玻璃门,穿过人群来往的大厅,径直走进后厨,然后打开管板,填进正温的炉膛,一下子惹得火势暴涨,一股浓重的黑烟喷涌而出,老三赶忙关上管板。
待了好一会儿才肯离开,他最喜欢听的就是着火烧的正猛时的声响。然而让他没注意到的是,从门口地毯开始,划向后厨的那条黑线。
“那个三哥,以后烧锅炉的时候就不要从前门儿进了,那个担子挑到后院再填”韩沛黑着脸说道。
“嗯嗯”,老三嘴上答应着。
前门儿到后厨就那点儿距离,那要是绕到后院儿,那不得累死啊,以后打扫了就行么,心里确实这样想的。
另一头,老三妻子正在厨房做饭,虽说做不出什么山珍海味,但是家常便饭她还是会一点的,而且就这也把秀媛跟韩沛的胃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有了三嫂,我这一天天可清闲呢”秀媛在客厅里,跟对门儿的那女人聊天道:“人也好,做饭还有一手儿,人也爱干净”。
“唉,我也就是羡慕你,我们家那个呀,就光会嘴上说”那粉面女人说的是张姐,说着说着眉头皱起了疙瘩,“尽是些面子上的话,假热情,关键是身上还有味儿”。
“我呀还想问你把三嫂要过去呢,哈哈!”说着那女人嘿嘿一笑,指了指厨房中忙活的老三妻子。
“我还不给呢”秀媛虽说知道开玩笑,但也是一脸不愿意。
要说这伺候人,老三妻子可是有一手儿,先不说能力,关键是一张巧嘴便说的你整日眉开眼笑,更是她自己也是时刻注意,怕让主家不舒坦。韩沛也是,老三一有什么事儿就跟老三妻子说。
从刚来到现在,老三妻子也知道,两个主家对自己都满意,就是对老三颇有微词啊,看来得让他注意点儿了,别再让人家不满意了,撵了出去,毕竟刚过几天安稳日子呢,谁想漂泊不定。
“诶?三哥,不是都说了嘛,让你走后门儿”,韩沛走过来,一脸不满看着老三。
本以为韩沛已经走了的老三,那里还顾及他的嘱咐,明明是看着他出了门儿,老三才赶快跑过去铲了第二锹,赶着往回送,生怕再让韩沛看到。
“这…你看看我,刚说过就忘了,我要不再回去?”老三把着铁锹,停在了大厅光亮的瓷砖上面,回头朝韩沛问道。
“算了算了,下一回可得注意了”韩沛有点不耐烦道:“去吧去吧”。
看着韩沛没了踪影儿,老三马上提起铁锹,刚要转身。
“嘭”~
一下子撞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碳散落一地。老三是个粗人,生来也高大,他是没事儿,倒是将那男人撞的晕头转向,一只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正了正眼镜儿。
“你是谁,你干嘛的?走路都不看的吗?啊?”那男人依旧扶着脑袋,怒气冲冲的指着老三吼道。
“这位老板,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我这…没看见啊”老三一脸羞愧,马上解释道。他没有受啥伤,也怪他贪图省事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人家生气也是正常的,更关键的是可不能因为这把工作丢了。
“真是这招的什么人,你们老板呢?韩沛呢?”那男人高声叫喊,引得越来越多人围观,都在等着看这闹剧,在看老三将以什么的结局收场。
“老板,我这都给你道歉了,你也就算求了么,要我说,这咱俩都有错,都没看到啊”老三一听要叫韩沛过来,他更急了,说话也没顾得那么多。
“咋?这还是我错了?这什么地儿,你拿这进来干嘛?脏不脏?真他娘什么人都有”男人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叫喊声也更大了,非要叫出韩沛。
“咋了么,我这刚一转身,是你撞上来的,又不是我撞的你,再说了,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咋么?”看这架势,那男人就是摆明了要老板出来给个说法儿啊,老三也更气了,都已经道歉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老三也吼着,再也不是平常那头不急不缓温润的老牛,更像是经了撩拨的恶狗。
…
“三哥呀,你说说你,我都说了不让你走那儿了,你看看”韩沛坐在老三对面,满目愁容道:“他呀,非要让我把你炒了…”
“韩老板,我…”老三一脸羞愧,面对韩沛他也一下泄了气,不在摆出刚才那副阵仗。
“你放心吧,我不会”韩沛看出老三的心思,虽然老三没说过,但是他知道老三,也是个可怜人啊,“就是以后别再出现这种事儿了,毕竟两个人都有问题”。
“好好好,我一定不会了,再不会了,谢谢你啊韩老板”老三一听这话,马上上前抓着韩沛的手激动的说着。
晚上,那个地下室,那里还是老三的家。
“人家你可真厉害啊,咋没跟人打起来?”妻子怪声怪气地说着“你能不能省点儿心,给人家好好干?那人老板这次没说啥,还帮了你,要是人家有个啥问题,我看你咋办?”
老三一句话也不说,听着妻子唠叨。
“本来工作就不好找,家里也要用钱,把人撞出问题,都赔求了吧”妻子说着说着抹起眼泪,“不是你要养活娃儿么,就你这万一没了工作,养你自己都成求问题,还说以后咧?…都怪你虎儿…”
“行了行了,又说成啥了”见妻子又开始抹眼泪,说着以前那些事儿,老三不耐烦道。对于以前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那提它干嘛,老三这样想着,但是妻子就是一想起那些事,便愁得哭成泪人儿。
马上便入冬了,这家里边儿也不知道啥情况,娃儿穿上絮袄了没?花儿又干了啥活计?今年的煤泥是下了一车还是两车?这孙女儿该上幼儿园了么,就是听说后半年出生的要迟一年才行。
这一夜的风刮的特别猛,该死的叶子,终于算是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