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被父亲拖着往外走,母亲袁慧在后面推着他,海东青一边挣扎,但是却有又没有卖力地挣扎,他跟李茉莉一样,想要反抗,可是却没办法反抗,忠孝信悌这几个字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单独地学过,但是作为一个十八岁的人来说,他们实在提不起反抗父母的勇气。
“茉莉!茉莉!”海东青不停地扭着头,想要看清楚后面的情况,李老五阴沉着脸,孙小莲一脸的难过,李茉莉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般,而媒婆则是坐在一旁惋惜,好好的一件事情,怎么给搞成了这个样子。
“走吧,不要再抱有什么幻想了。”海德高将儿子拖出堂屋门口,叹了口气说道,袁慧则是弯腰去捡被李老五扔在地上的东西,虽然说亲不成功,但东西也不能丢,那都是花了家里好多钱买的。
“把她给我关进去,每天除了给他送饭进去,把门打开之外,其他时间都给我把门锁了,不准他们两个再有来往!”李老五恶狠狠地对孙小莲说道。
“我不!我不!”李茉莉摇着头,李老五见闺女不肯进屋,手上的黄荆棍有扬了起来。
“快进去吧!你非要逼得你老汉下重手打你才甘心吗?”孙小莲叹息一声,连推带搡,将李茉莉给推进了屋里,外面,袁慧还在捡拾地上的东西。
李茉莉就赶紧冲到了窗户便上。
“冬青!”李茉莉冲着外面喊道,海东青赶紧跑了过去,海德高和袁慧本来都想走了,但是看到儿子跑到窗户边上,又叹了口气地摇摇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前以为我很有勇气,没想到,我还是没办法做出那个决定来。”李茉莉泪流满面,双手伸出窗外,死死地抓着海东青的手不放。
“对不起,我也是!你等着我,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海东青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他并不怪李茉莉,反而怪自己,也怪他们都太年轻,根本没办法反抗父母。
父母是天,父母的话要听,在他们的心里还是根深蒂固,虽然这个时代不乏那些为了若为爱情故,什么皆可抛的人,但很显然,他们并不是,还做不到那么超凡脱俗。
“我等着你!我等着你!”李茉莉哽咽着说道,狠狠地点头,这算是海东青给她的承诺了,虽然这个承诺显得很是苍白无力,但这是海东青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冬青,我们走吧!”海德高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来说道。
“茉莉,相信我!”海东青咬咬牙,现在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最后只能是一狠心,将李茉莉的手给拨开,转身要走。
“德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海德高一家子转身看过去,马有田带着老婆孩子也来了,跟着一起的,还有一个六十来岁的妇女,那女人袁慧也认识,是另外一个生产队有名的媒婆。
“马支书啊。”海德高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我们……我们过来……”
“你们过来说亲?”马有田看了一眼袁慧手里的东西,猪腿上还有渣滓,明显是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
“这个……是,过来说亲,李老五没同意。”海德高尴尬地说道,海东青站在一旁,而站在他对面的马伟山则是嗤笑了一声。
“海东青,你也不看看你这幅模样,也难怪人家不同意!”马伟山冷笑着说道,“你啊,长得也还算可以,现在有了个工作,自己去找个其他的女孩子结婚生子,这辈子平平庸庸地过去了也就是了,你跟我们不一样,我和李茉莉将来都是要到政府机关工作的。”
“起点不一样,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你说你何必要跟我们来攀比呢?”马伟山又讥笑着说道。
“你个批娃儿,没得一点礼貌!”马有田佯作生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呵斥道,马伟山这才脸色变了变,显得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顺从地站到了后面。
“德高,娃儿不懂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向你道歉。”马有田笑呵呵地说道,虽然嘴巴上说的道歉,但是脸上却是压根一点歉意都没有。
“没事,娃儿嘛,说话也是无心的嘛!”海德高笑着说道,但是内心却很苦涩,没办法,人穷就是这样,别人就算要取笑你,你也得受着,没办法的事情。
“那你们就先走嘛,我进去找老五他们聊聊天,就不要再耽误你们一家子的事情了。”马有田笑呵呵地说道。
“马支书,那我们就走了。”海德高牵强地笑了笑,看向了儿子,“走!”
海东青的脸又看向了李茉莉那边,她正眼巴巴地站在窗前,双手抓着钢筋条子,此刻的李茉莉,就好像站在一个囚牢里一样,渴望着外面的自由,渴望着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就是这么一道窗户,十几根钢筋条子制造的防盗网,就好像一条天堑一样,将两人给分割开来。
“我等着你!我等着你!”李茉莉流着眼泪,嘴里喃喃地说道。
“等着我!”海东青强忍着心里的悲痛,慢慢地一步一步一地往后退,他知道,再继续留在这里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就此离去,这时候媒婆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马有田请来的媒婆,眼中也充满了敌意,不过也充满了轻蔑,心道你来也是白搭,李老五压根就不会让闺女跟别人好。
“我走了!”海东青最后狠狠说出一句话来,毅然决然地扭头,从母亲手里将背篓接过来,背在背上,大踏步地往前跑。
“哎,这娃儿!”袁慧说了一句,“你慢点嘛,别摔了。”袁慧大声喊道。
“算了,让他跑吧。”海德高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其实心里最难过的,受到最大刺激的,不是自己两口子,而是儿子。
“唉!”袁慧也重重地叹了口气,低着脑袋走了,也懒得去管媒婆了,这事情也根本用不着媒婆了。
马有田带着一家子,面带笑意地坐下了,他妻子将一个背篓放在了堂屋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