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山从小就生长在官宦之家，在政府机关也工作了这么多年，心里的算盘打得那是相当地响，你老李家的闺女要是进了我高家的门，那我自然是要全力扶持的，解决一个编制问题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你闺女还心有所属，我是看在你们家长同意的面子上才让她进去当个临时聘用人员，这门婚事如果成了，我再给李茉莉转编制，如果不成，高云山以后就要找个借口把李茉莉给直接踢出去。
“那是，那是！”李老五笑呵呵地说道，他的脑子哪里是高云山的对手，心里还直呼这门亲事合适。
“李老哥，你看什么时候，我们找个好日子，把亲事定了？”高云山突然问道，说实话他是不赞成这么亲事的，儿子喜欢的姑娘心里装着别人那算怎么回事？
但奈何高小超非李茉莉不娶，再加上夫人惯着，高云山也就妥协了，想着赶紧把亲事一定，今年孩子们也都快十九岁了，明年李茉莉就到了结婚的年龄，先把孩子生了再说，有了孩子，他不信李茉莉还不归心。
“我找个先生看看日期嘛！我也觉得早点定了好。”李老五赶紧笑着说道，这事情就算这么定下来了，高云山告辞要走，又看了一眼李茉莉的房间，连着一个礼拜，她都被父母锁在房间，也就只有去镇政府办手续那天放出来的，回来又给锁上了。
高云山的心里又不由得一阵不堪，老子的家世又不是找不到儿媳妇，如果不是宝贝儿子喜欢，他是真的不想来做这种破事情，搞得像当年旧社会买卖妇女一样。
转身要走，高云山就看到对面老远的田坎上走过来一个人，他的眼力还算好，高小超曾经把海东青带到家里去玩过，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谁，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茉莉的房间，这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窗口，含情脉脉地看着远处的田坎。
海东青也只能是远远地看一眼李老五的家，隐约能看到左边的房间窗户里站着一个熟悉的倩影向自己这边张望，没有叫喊，也没有招手，就这么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此情此景让海东青心里也是一阵绞痛，这些天他们两个都是这种无声的对视，海东青也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人没钱，就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窘境，当初在学校里的那些什么以后我要当官，当富豪的豪言壮语，现在看来是如此的可笑。
一想到这些，在看到站在坝子上的李老五和高云山，海东青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还是有自己的自尊，不想让这两人看轻了自己，快步走了。
“高科长，我们姑娘现在都没跟那小伙子来往了。”李老五笑呵呵地解释了一句，生怕对方有什么误会。
“我晓得，我也没说啥子嘛！”高云山笑呵呵地说道，心说你骗鬼还行，只要你把姑娘放出去，估计马上就去找对方了，“那我先走了。”
李老五像送贵客一样，目送着高云山的背影好远好远，这才满意地背着手哼着小调进了房间，海东青回到家里也将自己关在屋内，刚上班那几天父母还问问他的工作，现在也不问了。
每天机械地重复重复再重复，当然袁慧免不了地给海东青交代搞采购暗地里可以收回扣的事情，同时也在唠唠叨叨地说马有田他们家在县城买了房子，现在在村里连说话调门都高了许多……
这些事情只不过都是每天发生的事，就想河流一样每天都在往前奔流，海东青也都习惯了，第二天上班又拉着平板车跟马德书一起到镇上去采购。
“冬青，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点事，今天你就自己去采购，回头拉到工厂就是。”马德书一拍脑袋，一副忘了家里灶房里还煮着饭一样，“行不行？”
“没事，马师傅你去忙，我自己拉回去就是。”海东青笑呵呵地说道，这些天马德书对他也很关照，将该采购哪些，不该采购哪些，该注意哪些说得很到位，海东青也觉得这老人家很好相处，人家回去办点急事，那也再正常不过了。
到了镇政府外面的菜市场，其实也就是有一些屠户杀了猪扛一些到这里来卖，农村人都是不买菜的，自己家地里都有，只有新鲜的猪肉需要购买一些。
“冬青，今天马师傅没来？”满脸横肉光着膀子的屠户笑着问道。“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没来，他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今天还是老样子！”海东青笑道，屠户麻利地将一斤多五花肉给切了下来，拿口袋装好，海东青要付钱，月底了，是结月账的日子，马德书交给了海东青，让他来付。
“一共是174，你看对不对。”海东青笑着说了一句，将钱递给屠户，这也是海东青第一次拿这么多的巨款，屠户收下，快速数了数，又从里面抽出来三张十块的往海东青的手里一塞。
“这个你拿回去买包烟抽。”屠户笑呵呵地四下看看说道，在这里卖肉的可不止他一个，不远处还有一个肉摊子，但是他会做人，跟马德书关系也还可以，所以菌厂的生意都让他做了。
“这不和规矩……”海东青赶紧摆手，他想起了老妈经常在耳边念念叨叨的收回扣的事情。
“哎呀，有啥子不合规矩？”屠户笑呵呵地说道，“老马每个月都在我这里拿，我晓得，他年纪大了，干不了多久了，以后你接手采购，老弟，多考虑考虑我这里？”
看着屠户的挤眉弄眼，又看着他死活要往自己手里塞的这三张票子，海东青心里也有些挣扎，又想到了自己每个月十五块钱那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再加上听说马德书每个月也收，还有老妈每天都在说回扣的事情，有些犹豫了。
“未必我还害你不成？我还不是想以后跟你们菌厂做生意。”屠户笑呵呵地小声说道。
“那行嘛！”海东青最终打定主意，搞采购不吃回扣，那也有点对不起自己，收了！
